簡體版

第七十?章

然而口出狂言那個人, 還很神色平靜,只是他也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好像只是隨口一說。

賀蘭瓷努力抓住那只快掉下去?的細瓷杯。

手指還泛著點滾.燙。

過了一會, 總算能抬起眼楮來看?他。

陸無憂嘴上說著不?客氣的話?, 唇上卻只掛著淡淡的笑,竟還顯得很溫和︰「你怎麼該敏銳的時候不?敏銳, 不?該敏銳的時候這麼敏銳。」

賀蘭瓷這才找到點自?己的聲音, 疑惑道︰「嗯?」

陸無憂的指還輕壓著她的手背, 道︰「你還是人別這麼好了,我很容易得寸進尺的。」

賀蘭瓷總覺得陸無憂領會的, 和她想?傳達的,並不?是同一個意思。

至少她其實並沒有想?那麼多。

賀蘭瓷斟酌著道︰「我想?留你, 是因為?……」

陸無憂大部分情況下都很坦蕩, 賀蘭瓷也一貫覺得積極交流, 有利于消除矛盾, 可?此刻話?至嘴邊, 才發覺也很難開口。

……想?留他,僅僅是因為?覺得有一絲不?舍。

陸無憂突然嘆了口氣,又道︰「不?過在這里留點紀念也不?錯。」

按著她手背的手指終于游移上去?,握住肩膀,淺淺的吻落下來, 呼吸也很清淺,像夾雜著嘆息,唇瓣倒是很滾.燙,酒氣氤氳醉人。

賀蘭瓷後腰抵著桌角,陸無憂吻得很溫柔,但她的心跳聲卻慢慢加上去?。

之前的親吻大都是激.烈的, 這一次因為?十?分輕柔,更多了些舒服的感覺。

如同細細密密的水流,潺潺不?絕。

賀蘭瓷後知後覺感覺到,陸無憂像在尋找慰藉一般,從她這里緩慢汲取著什麼——雖然她看?出他有點不?高興,但遇到益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想?也很正常,只是沒料到,他居然這麼不?高興。

很想?問他,但嘴被堵著無法開口。

而且……這肯定會煞風景。

夜色已徹底沉下來,只余燭燈搖曳的火光。

賀蘭瓷干脆將手臂搭在他的肩頭,松松環住,任由陸無憂越發纏.綿細膩地吻著,只鼻腔發出輕微的「嗯」聲,近在咫尺,能看?見陸無憂闔著眸子親吻時的神色。

帶一點點的沉淪。

而且因為?過于純粹的親昵感,她甚至也沒法生出太多的警惕。

唇舌間?盈滿了陸無憂的氣息,還是那股冷寂空曠寒潭中若有似無飄散的一絲甜意,干淨清冽。

賀蘭瓷想?,她其實是喜歡和陸無憂親吻這件事的……

還沒等她細想?,便感覺到陸無憂輕捏了一下她的腰,聲音從略分開的唇中傳來︰「……怎麼還在走神的?」

他睜開眸子看?她。

賀蘭瓷像被抓包一般,微微緊張道︰「我下回注意。」

「行吧。」

陸無憂輕笑一聲,又吻了上去?,只是這次更熱烈了幾分,握著她腰的手也來到衣裙上,輕抽著衣帶,衣裙松松散開,他順勢扯了扯她的襟口,剝出一塊新雪似的肩頭,素色衣裙襯著,堆雪砌玉一般。

唇貼了上去?。

賀蘭瓷被他親得縮了下,不?由羞恥地拉了下衣襟,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們現在還在楚府上!」

陸無憂輕吻著她的肩頭道︰「你不?是讓霜枝他們擋在外面。」

賀蘭瓷回想?起自?己之前每回的狀況,頓覺糟糕︰「那也不?太可?行,萬一……總之……」她支支吾吾著。

「我會輕點的。」

陸無憂干脆抱起她。

賀蘭瓷攏著自?己的襟口道︰「要不?還是……」

陸無憂把?她放在榻上,指尖沿著她的鼻梁往下滑,眸色漸深,呼吸漸沉︰「都這樣了,怎麼還在打退堂鼓的,待會我去?把?門閂上……反正我們明後日就走了,回上京之後很快也會知道我還活著,不?用太在意……」

風光其實並不?能完全遮掩住,兩管精巧的鎖骨也清晰分明。

于是,他的指尖又落到了其上。

賀蘭瓷被激得微微一抖,意識搖搖欲墜。

陸無憂又附耳道︰「而且你不?是,喜歡刺激點麼?」這種時候他的聲音總帶點蠱惑。

賀蘭瓷恥道︰「……不?是這種!」

他語氣微微散漫︰「我還挺喜歡的。」

***

興許是因為?那不?甚明亮的燭燈在暗夜里透出的光影過于昏昧,又或者今晚陸無憂的親吻實在過于繾綣,氣氛過于合適,再不?然就是……賀蘭瓷也有一分,自?己不?太想?承認的懷念。

好在陸無憂也很信守承諾,只是這樣,反而感覺更糟糕了。

賀蘭瓷緊咬著唇,陸無憂抬頭又去?吻她,讓她別折磨自?己。

好一會,他才在她耳邊,輕嘆著道︰「好溫暖。」

水光墜在眼睫前,賀蘭瓷眼淚又快落下來了,忍不?住輕聲道︰「……你……你閉嘴吧。」

陸無憂像沒听見似的,又低聲道︰「不?想?離開。」

雖然他很顯然已經盡量話?少了,但並不?妨礙賀蘭瓷希望他能什麼都不?說。

她張口,泄憤似的一低頭咬住了他的鎖骨,在那里留下個淺淺的牙印,陸無憂大抵是又笑了一聲,才道︰「隨便你咬。」

恰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賀蘭瓷頓時一凜,嚇得頭皮發麻,手腳都有點不?听使喚。

陸無憂拽住她道︰「你怕什麼,又不?會進來……」

賀蘭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更糟糕的是,門外還傳來了對話?聲。

楚瀾的聲音響起︰「賀蘭她不?在嗎?我還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呢,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偏陸無憂嘴被堵上了,自?己卻又沒完全制住他,賀蘭瓷連忙把?自?己的嘴也捂上了。

……倒真應了陸無憂那句話?。

心跳聲陡然,刺.激得要命。

隨後響起的是霜枝的聲音,她咳嗽了一聲道︰「那個,我們夫人她今天身子有些不?適,回來後已經睡了。」

楚瀾疑惑道︰「真的嗎?我怎麼看?見還有燈亮……」

賀蘭瓷無比懊惱,不?應該覺得那燈光弱,就忘記叫陸無憂滅掉。

好在霜枝還算機靈,又道︰「哦,我們夫人她有時候是會點著燈睡的,會覺得比較安心。」

楚瀾應聲道︰「原來如此,是因為?……」她猶豫著嘆氣道,「那位嗎……唉……」

賀蘭瓷看?著眼前「那位」唇角還掛著笑的人,只覺得尷尬。

霜枝也覺得尷尬,連忙道︰「不?、不?是,是我們夫人她自?己的毛病,您、您不?用擔心……」

听見楚瀾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腳步聲漸去?,賀蘭瓷總算松下一口氣,也放開了手。

就听見陸無憂手抵著唇,意蘊悠長地意有所指道︰「……我剛才快被你弄死了。」

仿佛是在指被她捂窒息了。

賀蘭瓷瞪他,緊張得聲音都有點發抖道︰「你才快把?我……」

陸無憂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道︰「好了,沒事了,繼續吧。」

……咬一口不?夠,她還想?再咬他兩口。

不?過,趕在崩潰前,這一次賀蘭瓷總算數清楚了次數,但仍然沒有什麼氣力。

一切歸于平靜後,陸無憂還沒放開她,在她肩窩和頰邊輕吻著,羞恥心大概是一點點被拉低的,朦朧的光還映照著,地上有散落了一地的衣衫和裙裾。

扯過來覆蓋上的被褥里,汗涔涔的軀體還微妙地貼著。

在深秋近冬,悄然無聲的夜里,居然生出了別樣的繾綣。

她側頭看?了眼陸無憂,動?了子,陸無憂悶聲道︰「貼這麼近,你最好別亂動?。」

賀蘭瓷微微震驚。

陸無憂又道︰「怕你累著——別這麼看?我,我年輕人,血氣方剛很正常。」

說著,他握住她一只軟綿綿的手,順著細.女敕的指尖往上親。

賀蘭瓷才發覺,他是真的很喜歡,在這之後,親昵的溫存一會,被握住的手先前被燙傷,但現在早不?痛了,只剩下一點微妙的心悸,感覺像是心頭長出一些奇妙的枝丫。

她嘗試著也捉住陸無憂的一只修長,指骨分明,又清瘦的手,剛抵到唇邊,他就先不?自?在地抽手道︰「你也……沒必要跟我學。」

賀蘭瓷腦袋上冒出點疑惑來︰「……為?什麼不?行?」

陸無憂道︰「你也沒必要……」他住口,「沒什麼。」

燈光還亮著,他身上酒氣散了大半,但眉宇間?依舊有燻然欲醉的味道,他五官生得好,此刻更顯,眉梢眼角既風流含欲又勾人心魄,還有平素見不?到的幾分浪蕩。

賀蘭瓷猶豫間?道︰「……你生得還挺好。」

陸無憂盯著她道︰「你之前已經夸過了。」

賀蘭瓷道︰「哦。」

又看?了她一會,陸無憂伸手揉亂了她的長發,磨磨蹭蹭起身穿衣,他還是得離開,不?然指不?定待會又怎麼禽.獸。

賀蘭瓷這會竟又生出了一些古怪的不?舍……

她努力把?這種奇怪的情緒壓下去?,听見陸無憂道︰「怎麼感覺像在偷.情。」

賀蘭瓷︰「……???」

陸無憂道︰「……也挺不?錯。」

賀蘭瓷剛才的情緒倒是消散了一點,提醒他道︰「我們名正言順的。」

陸無憂隨口道︰「但我現在名義上是個死人,我們這應該算人鬼殊途,再續前緣,夢中相?合,說不?定還能夢中遺子……未靈的話?本?里似乎見過。」

賀蘭瓷不?由道︰「你還是少點看?未靈的話?本?吧!」

陸無憂一笑,倒沒了之前的郁色。

見他快走,她忽然想?起件事,「你……之前為?什麼不?高興?」

陸無憂動?作一頓,笑道︰「回頭馬車上再告訴你吧。」

***

第二日,楚瀾還是來找她了。

賀蘭瓷換上最厚實的衣衫,還圍了領,遮掩住所有痕跡,假裝身體不?適躺在榻上。

楚瀾兜了兩句圈子,就開始抱怨起來︰「……我爹非要我嫁人,之前去?上京也是為?了讓我找找合適的夫婿,但我是真的找不?到,他現在要我嫁給他手下的參將,但我實在不?願。」

賀蘭瓷雖然不?常在楚府,但也偶爾听到過他們父女倆爭執,她既為?客,還是當?做沒听見。

不?過這個煩惱倒是曾經感同身受過。

她正斟酌著如何開口,就听楚瀾道︰「所以?我決定逃了,我準備去?投奔邊關的叔父,你覺得怎麼樣?等我打出些名堂來,他應該就不?會逼著我嫁人了。」

賀蘭瓷︰「……」

還有這種可?能?

楚瀾這時倒有些扭捏,道︰「我也沒多少人商量,正好你在,便來問問。你覺得如何?」

原本?的賀蘭瓷可?能會委婉勸她多深思熟慮,這听起來也太不?可?思議了,但現在的賀蘭瓷思忖了一會,道︰「此去?安全嗎?」

「安全得很,我肯定會帶著兵走,而且我小時候就常去?找叔父。」

賀蘭瓷便笑了笑道︰「你不?後悔便好。」

她好像也只是在等她這句。

楚瀾松懈下來,立刻又笑道︰「對了,听聞你要回上京的,反正都是朝北,不?如,我跟你一起走!」

賀蘭瓷頓時額頭冒汗︰「……那還是多謝好意了,我此行不?太方便。」

***

確實不?太方便。

出門前,陸無憂便跟她說了,她在江安城里有身份在,又相?互牽制還算安全,城外他又尋到一伙蕭南洵的人馬,在回京必經之路上等她。

所以?他們並不?是徑直回去?,而是取道向西,還打算多偽造兩輛馬車,從不?同的道路回去?。

……有陸無憂在的確是安心許多,許多事情都不?用她再細致擔憂,交給他便是了。

賀蘭瓷踏上馬車,就見他低頭在紙上寫著什麼,旁邊小茶爐上正咕咚咕咚煮著水,還擺著一應茶具。

感覺到人進來,陸無憂頭也不?抬,手指一指道︰「你要是想?練,可?以?用這個。」

賀蘭瓷︰「……」

這種體貼是真的沒什麼必要,而且還略顯羞恥——他總不?可?能不?知道,她不?是真的對茶具和茶道有什麼興趣。

正在默然著,陸無憂突然道︰「我那天心情不?好是有緣故,本?來不?太想?說。」

賀蘭瓷也稍微回神,道︰「不?是因為?沈一光和益州的事情……」

「是,也不?是……」陸無憂按著眉心,神色慢慢沉斂下去?,「奏章的問題。」

賀蘭瓷不?確定道︰「寫得不?順利?」

不?太確定是因為?這是無法可?想?的事情,賀蘭瓷見過陸無憂寫奏章,略一思忖後,他下筆幾乎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好像思維從不?凝滯,即便是清丈的上書,也是一晚上就一氣呵成。

「對……我寫了幾次都不?太順利,奏本?都燒了兩本?,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我可?能得再煩惱一陣子。」陸無憂頓了頓道,「想?要直言不?諱其實在官場上很難待下去?,但益州那群蠹蟲自?然也是要管的。」

他捏著筆桿子,手指緊握,神情微凝,眉頭也蹙著。

一瞬間?,賀蘭瓷覺得他握得仿佛不?是一支筆,而是一把?劍,一柄槍,帶著無法斂卻的凶意,整個人的氣質都凜冽了起來。

陸無憂直身坐著,清瘦但不?單薄,他一向背脊挺直,身姿也似一桿槍。

賀蘭瓷望著他,怔了怔,心頭涌起一股道不?清說不?明的滋味。

直到他身上的氣質逐漸消弭。

賀蘭瓷動?了動?唇,忽然莞爾一笑,聲音很輕柔道︰「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就好。」

她爹就是做御史的,她自?然大概知道他的掙扎。

陸無憂微微停了筆,仰頭看?她,正想?開口,就發現賀蘭瓷突然似想?起了什麼,在自?己隨身包袱里翻找了一會。

「在找什麼?」

賀蘭瓷把?一小包包好的油紙攤開在陸無憂面前。

「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所以?先買了一點。」

是一小包飴糖。

陸無憂神色微動?。

賀蘭瓷猶豫了一會,伸出指尖,撫了一下他的眉心。

陸無憂輕輕勾唇道︰「怎麼,神女想?點化我?」

賀蘭瓷捏起一顆飴糖,輕輕塞進他十?分多余的嘴里。

陸無憂任由飴糖在舌尖潤開,靜了一會,眸光閃爍道︰「你這樣……我會想?多的。」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