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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江闊說。
段非凡看著他, 江闊臉上看不出生氣，也什麼別的表情，研究了一會兒也研究出確定來。
「再說一遍。」江闊說。
「……不了吧。」段非凡說, 有點兒拿不準江闊在琢磨什麼，就感覺自己在卒這兒上始終搖搖欲墜。
「快。」江闊看了一眼那邊的人。
「就單純不爽, 」段非凡豁出了, 「就單純不爽，單純不爽，不爽。」
江闊看了他一眼。
段非凡也看著他。
「對, 就是這味兒，」江闊笑了起來, 打了響指, 「段非常平凡aka凡爺。」
「那你剛才是要給範家寶的咖啡店們指條出路嗎？」段非凡笑著問。
「不知道，我就想先了解一下他那些店, 」江闊壓低聲音聲說, 「他是真的敗家，唯一能保證賺錢的就是收租，咖啡店全在賠，房租收了就往咖啡店里搭, 吃喝玩樂賭，多少拆遷戶暴發完幾年就回歸赤貧，江總買地的時候這種拆代我見過太多了，他做對的唯一的兒就是買了這些門面還有房子。」
「嗯。」段非凡點頭。
「然，我也不是很有立場這麼說他，我也不賺錢，花錢也很多……」江闊說，「我就是覺得他人還行, 交朋友收到你社交宇宙里也不是不可以。」
「听你的，」段非凡笑了半天，想想又補了一句，「誰說你不賺錢了？現在不就在賺錢麼。」
「明天就開業了，」江闊搓搓手，「叔這邊我倒是不擔心，牛肉都很好，本來也不愁銷，就咱們那些……」
「別想那麼多，」段非凡說，「這我有經驗，你看我擔心了嗎，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你會不會是在心里擔心然後不告訴我？」江闊看著他。
「我現在就擔心你期望太高了會不會有落差，」段非凡說，「以我在牛肉圈『模』爬滾打十余年的經驗……」
江闊開始樂。
「起碼的行情還是了解的，指望一開始就爆，不太可能，」段非凡說，「但也不至于擔心賣不掉。」
「行，信你。」江闊點頭。
江闊的確是有些底，雖然前期他自信滿滿，能做的也都做了，做了的也都做細了，但畢竟是第一次做生意，還是離自己十萬八千里的行業，他是真拿不準會是什麼效果。
只是他看得出來，段非凡還是輕松的，有一點興奮的那種輕松，跟他平時習慣『性』隱藏情緒的狀態有些不一樣。
所以凡爺說不用擔心，那就不用擔心。
大豬平時探店不會用太長時間，vlog的形式，一次旅行，一次閑逛。
這次花在牛刀的精力卻很多，除了為跟江了了系很好之外，還為他們拍過這種類型的店，要怎麼精致的豬牛刀這麼居家純樸的食物結合起來還不生硬，就得花點兒心思。
範家寶非常積極地獻計獻策參與劇本設計，提供了有八百也有一千種思路，全部被否決之後，他坐在店里的椅子上嘆了一口氣︰「人間不值得。」
「也還是有一點兒參考價值的，」豬安慰他，「比如你說的放棄vlog這樣的拍攝形式，其實是給了我靈感的。」
「真的嗎？」範家寶馬上問。
「真的，」大豬說，「直接拍成牛刀江湖的那種短片也是有點兒意思的。」
雖然不是豬給出的回復，大豬也說具體要怎麼弄，但範家寶還是很滿足地開始閉目養神，據說是在腦子里開始排演。
一直折騰到晚飯的時候，大家有了初步的想法。
「明天拍完開業，晚上門以後就可以補其它的鏡頭了，」大豬說，「前面素材挺多好用的，剪出來應該挺合適，豬的號以前做過這種的，感覺效果會不錯。」
「晚上再聊吧，」江闊看了看時間，「先吃飯。」
「吃飯我熟，」範家寶說，「想吃什麼類型的？」
「熱鬧點兒的。」江闊說。
段非凡看了江闊一眼，這熱鬧點兒的飯不是江闊的風格，估計是為了江了了。江了了看不出來什麼異常，算是很會隱藏情緒的人，不過她今天一直湊在人堆里，這大概也是江闊想在熱鬧點兒的地方吃飯的原。
江闊是細心的人，雖然不容易被人察覺。
範家寶提議城區的夜市，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從現在鬧到半夜都不用換地方。
段非凡進了後廚，叔下午過來的，跟嬸現在在後廚站著，東瞧西看。
「你們不是吃飯嗎？」叔說，「怎麼還走。」
「先順道你們送回，這兒也弄完了，就等明天了麼不是，」段非凡說，「不跟我們吃飯，家也不回了啊？」
「你別管我們，」嬸揮揮手，「走你的，你叔開了電瓶車過來的，一會兒騎回就行了。」
「看什麼呢？」段非凡踫踫叔，笑著問。
「有點兒不習慣，」叔笑著說，「這窗明幾淨的，看著像別人的店。」
「瞎說。」段非凡說。
「特別好，」叔『模』『模』『操』作台，「特別好，這台子也好，之前干點兒什麼都彎腰，這舒服了。」
「以後醬牛肉那些也不用你們做，過陣兒肯定要請人了，你們在邊兒上盯著就行。」段非凡說。
「江闊他妹妹也挺能干的，就是我也看不明白他們要干什麼，太高級了，」嬸說，「但是請人家來要花不少錢吧？」
「不花錢，」段非凡說，「是他妹妹的朋友，來幫忙的。」
「你招呼好人家，」叔說著就拿出了手機，「我給你轉點兒錢，吃飯啊酒吧啊，帶人家玩痛快了。」
「不用，」段非凡趕緊按住叔的手，「我們有公款。」
「胡鬧，公款是用來干這的嗎！」叔說。
「公款吃喝啊？」嬸說。
段非凡笑得不行︰「這相于給人家的廣告費了，是不是得用公款，而且玩一晚上比廣告費便宜呢。」
出發的時候，範家寶車鑰匙給了段非凡︰「你倆開我那車啊。」
「你呢？」江闊問。
「……你是傻的嗎？」範家寶說，「我他們那車啊。」
「有戲嗎你就這麼往上湊？」江闊看了一眼前面的車，「要被人攆下來了是不是有點兒尷尬？」
「我要是往你妹妹那兒湊，可能會被攆下來，」範家寶說，「我跟豬挺聊得來的！」
江闊段非凡都說話，一塊兒看著他。
以範家寶自來熟的程度，加上對豬有意思，那豬就算一句話不說，他也能營造出相談甚歡的局面來。
「我也有太不要臉，我畢竟也還是要臉的，」範家寶轉邊往前面車走邊回過頭指了指他倆，「還有主要原你們非『逼』我說，你倆這一天你瞅我我瞅你的，我給你倆留得點兒空間要不我怕你倆憋死。」
說完他擠上了江了了他們那輛越野車。
「『操』。」段非凡感嘆了一句，打開車門上了車。
「你看我了嗎？」江闊坐進副駕問了一句。
「看了，」段非凡說，「我每人都看了不止一眼，來回掃『射』，掃你的時間最長而已……你看我了嗎？」
「我主要是也什麼兒可干，」江闊說，「看你解悶兒。」
段非凡笑著嘖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累嗎？」江闊問。
「還行吧，」段非凡說，「他們比較累吧，我就搬搬東西幫著舉舉架子之類的。」
「我什麼都干都有點兒累。」江闊說。
「你那是習慣『性』累，見著邊那十熟人之外的人就算重大勞作，」段非凡說，「還讓你開口說話那簡直場能累死。」
「損不損。」江闊笑了起來。
「其實江了了跟你差不多『性』格吧，」段非凡說，「不太愛搭理人，一人出門旅游什麼的。」
「嗯，」江闊點點頭，「但是她朋友比我多，比我會跟人相處。」
「她……」段非凡不是太確定這問題能不能問，但跟江總有了這次「交易」之後，他下意識地想要更多了解江闊邊的人。
「嗯？」江闊轉過頭看著他。
「她是不是有些心理問題？」段非凡問。
「是，」江闊對這問題有什麼抗拒，很自然地回答了，「抑郁，初中的時候應該就挺嚴重了，但她『性』格一直挺獨立的，有什麼兒也不愛說，所以我們都發現，她大發作的時候才知道，江總差點兒要上吊，這幾年一直時好時壞的。」
「啊……」段非凡看著面前的車，輕輕嘆了口氣，「是這樣。」
「說到江總上吊……他給你轉錢了？」江闊問。
「江總上吊，」段非凡『模』出手機，趁著紅燈的時候解鎖看了看，「我今天都怎麼顧得上看手機……」
段非凡手機桌面鎖屏都還是熟悉的照片，江闊一眼看到，瞬間還能想起來在酒店對段非凡刑訊『逼』供的場面。
說不上來的滋味，像是很久以前的，不知道為什麼帶著些許陌生感。
而現在回想起時那種興奮開心時，莫名感覺到了隱隱不安，江闊不知道這是時就被忽略了的感受，還是為走到了今天回過頭時才會為時的自己擔憂。
「是不是有點兒……」段非凡手機遞到了他面前，「過于財大氣粗了？」
江闊看了一眼屏幕，江總給段非凡轉了五萬勞務費。
「差不多，」江闊嘖了一聲，「他為了讓大炮在這邊兒好好監視我，十幾萬的車也是直接給了。」
「大炮那是長期的活兒，」段非凡說，「我這就一夜之間。」
「你想得，一夜之間，」江闊說，「他後頭肯定還會有別的兒找你，只要能想到讓你干的就會找你，給你這錢就是讓你到時拒絕不了他。」
「這麼……」段非凡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對，就是這麼『奸』巨滑，」江闊說，「讓你嘗到甜頭拿人手軟，再感嘆一句啊江總人真好，大氣，夠意思，以後要幫忙您說話！」
段非凡讓他說樂了︰「你學得挺像。」
「廢話認識他這麼多年了，看著他長大的，」江闊說，「狐狸。」
段非凡笑著再說話，江闊了解江總，他這話說得是錯，這大概就是江總的行風格，但從段非凡的角度來說，還有一層也許只有他才清楚。
江總未必真的還有什麼兒找他，這筆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給他江闊這店的。
他江闊在金錢上的投入必然不可能對等，而他這種「有點兒太好了」的人，也許會為這一點而在鍵問題上選擇對江闊妥協，這是江總擔心的。
啊。
江總，您看我分析得對不對。
段非凡看了江闊一眼。
「綠燈了。」江闊提醒他。
段非凡笑了笑，踩下油門跟上了前面的車。
城區的夜市是非常熱鬧的，從晚飯時間開始就進入了喧鬧歡樂的氛圍里。
範家寶帶著大家的這火鍋店，生意好到店里坐不下，外頭支的棚子都坐滿了，為範家寶是熟客，板硬是幾桌吃得正歡的客人趕起來，在中間又擠著放進一張桌子，在各種抱怨中大家歡樂地擠成了一團。
「跟他媽逃難踫上施粥鋪一樣，」範家寶說，「不過大家忍耐一下，他家這鍋底是真的好吃。」
「我覺得好有意思啊，」豬全程舉著自拍桿，「我明天要來這邊開直播，太喜歡這種煙火人間了。」
範家寶立刻坐直了，像是想要說什麼，但猶豫了一下又塌回了椅背上靠著。
不知道為什麼，段非凡看著他這狀態突然有點感慨，忍不住看了江闊一眼。
江闊跟他差不多是同時轉頭。
「怎麼？」段非凡笑了。
「。」江闊也笑了起來。
這家火鍋的確很好吃，挑剔如江闊也吃得很香。
段非凡感覺自己吃得應該很撐，但為什麼是應該，是他感覺自己有吃很多，甚至肚子都鼓，卻有種喝了起碼一杯酒的感覺。
非常像是吃多了之後腦缺血的癥狀。
不過到大家吃完飯在夜市里到處轉悠的時候，段非凡確定自己是有點兒不舒服，頭暈。
畢竟昨天一夜睡，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早上還為辱罵江總而受到了驚嚇。
他本來想告訴江闊，但江闊看上興致還不錯，大家有說有笑，豬的鏡頭掃到他的時候，他也有躲。
于是他就開口。
其實按照以前的習慣，他根本不會有告訴江闊的想法。
這會兒卻有些矛盾，為不想影響江闊的心情而選擇不說，但卻又希望江闊能注意到。
江闊，看我。
「這珠子能串在你那指南針牌子上吊繩嗎？」江闊轉頭看著他，手里拿著一串透明的珠子。
「不能。」段非凡說。
「為什麼？」江闊說，「很漂亮啊，而且便宜。」
段非凡嘆了口氣，他手里的珠子拿過來放了回。
「為什麼？」江闊堅持追問。
「為它不值十塊錢，」段非凡說，「而且一會兒你拿回，你就會發現，離了那燈，它就是一串塑料珠子，你要真要想，東邊橋學門口的雜貨鋪，一塊錢一條，十塊錢能配一半彩虹。」
「靠。」江闊說。
「還需要歷練啊，少爺。」段非凡笑著說。
跟著一幫人走了一會兒，江闊往他耳邊湊了湊，輕聲問︰「段非凡，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段非凡轉過頭，平靜地看了江闊一眼。
內心波瀾壯闊。
「是不是？」江闊問。
「嗯，」段非凡應了一聲，「有點兒暈。」
「睡好吧？」江闊說。
「可能是。」段非凡說，「平時晚上睡好，上課的時候還能補一下，今天也不上課。」
「要不……」江闊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先回？」
「……不用不用不用，」段非凡趕緊說，這決定是有點兒超出期待了，「溜達一會兒就能好點兒。」
「行吧，」江闊說，「一會兒要還是不舒服就說啊，後頭酒吧就不了，你打車先回，我來社交就行。」
「……啊？」段非凡愣了。
別啊！不！
他本來以為江闊說的先回，是指他倆一塊兒。
不過江闊留下也是應該的，江了了帶著人大遠過來幫忙，昨天晚上他們就有陪著，今天要又一塊兒走了，就人扔給範家寶，那就真的有點兒過分了。
「不用，」段非凡毅然回答，「兒。」
好在大家這一天下來也有點兒累了，逛完夜市就決定回酒店休息，明天上午他們要上課，下午開業，又得忙一天。
開業的時間是叔找人算的，段非凡覺得大概是叔自己算的，為他江闊下午課。
上車回酒店之前，江闊江了了站在路邊聊了一會兒，大豬應該是知道江了了的情況，都在車邊站著，完全催，範家寶也很識趣地有多問。
「明天你那邊的人過來了就讓他們先到我店里待著吧，」範家寶靠在車門上，「讓胡子帶過，他認識。」
「嗯。」段非凡點點頭，「謝了。」
「別說這些，」範家寶說，「以後我有要幫忙的時候你別推就行。」
「只要不是目無法紀的，話。」段非凡說。
「『操』，」範家寶笑了，「真他媽嚴謹。」
江了了跟江闊聊完，看上狀態還行，伸了懶腰，跟他們幾打了招呼就上了車。
範家寶開著車段非凡江闊送回了學校。
今天大家都已經回了學校，宿舍燈都亮著，這時間了還有不少人有睡，樓外都能听到各種動靜。
這種以前會讓江闊煩躁的環境，這會兒卻讓他覺得挺親切。
段非凡打包了些有吃完的燙菜，給了趙叔。
「一會兒來？」趙叔問。
「今天不行，」段非凡聲說，「我快困死了，明天晚上我再陪您喝點兒。」
「行，」趙叔笑著說，「休息。」
到了107門口，段非凡停下，看了看江闊。
「你趕緊睡，」江闊說，「明天不行第一節課就不了，我幫你點名。」
「嗯。」段非凡拿出鑰匙。
「晚安。」江闊說。
「晚安。」段非凡說。
江闊站著動，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轉往里走了。
段非凡拿著鑰匙擰了一下，門打開之後他有進，轉頭看著江闊。
「江闊。」他叫了一聲。
「嗯？」江闊回過頭。
「你……」段非凡猶豫了兩秒，「陪我一會兒吧，我暈得厲害，有點兒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