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這個電話真是相當神秘。
段非凡甚至一直沒接, 拿著手機往外走的時候手機一直在唱歌，仿佛一個得意洋洋的第三者。
走到外面樓梯，段非凡才一邊往下走一邊接起電話。
江闊甚至沒能听到段非凡的一個「喂」, 無法從他的語氣里判斷是誰打的電話。
靠。
他看著屏幕還定格著的小段非凡。
小朋友，你知道你長大以多討厭麼？
江闊站起溜達兩步, 但又還是坐著沒。
他不知道段非凡是直接下樓接電話, 還是就在樓梯下面鬼鬼祟祟地接電話，他倆現在處于「退一步」的階段，他不太過于注段非凡的事, 也不讓段非凡感覺到自己太過于注他的事。
偷听電話這種事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做的，但畢竟段非凡現在躲著他接電話, 這種鬼鬼祟祟的心態之下, 沒準兒看什麼靜都鬼鬼祟祟。
江闊還是決定在椅子保持凝固。
他趴在椅背，往前傾傾, 看看那個一體機的按鍵, 點個重播，然迅速按著下音量鍵，主持人高昂的報幕聲只喊一聲，面就逐漸變低。
直到小段非凡和老叔現在舞台, 他才又把音量往大調一點兒。
「謝謝大爺大媽叔叔阿姨捧場！」
听到這句的時候，江闊笑笑。
這個一體機的聲音實在是一言難盡，加當初這個光碟的音質估計就壓得厲害，听著其實不怎麼過癮。
但小段非凡很好看。
初一時候的段非凡臉還一點兒圓，可愛里透著帥氣，舉手投足已經現在瀟灑的樣子。
個子也已經挺高的，比同齡人高不少，所以可以接下送人回家的活兒, 還能打包一星期兩塊。
江闊趴在椅背盯著屏幕，看著段非凡唱歌，看他在台邊跳邊跟下面的觀眾揮手，看他跟老叔擊掌，看他走下舞台。
「下一位參賽選手！是！」主持人尖銳高昂的聲音再次響起。
江闊還沉浸在小段非凡的世界里，被這一嗓子嚇得心髒都蹦到舌根兒。
他按暫停鍵，呼一氣。
然轉頭看看門外，還是空無一人。
牛三刀組合的這曲歌全程是分鐘多點兒，也就是說段非凡的這個電話已經接快五分鐘，都還沒說完。
這種感覺就非常難熬。
江闊非常不爽，可愛帥氣的小段非凡也治愈不的那種不爽。
他又等兩分鐘之站起，把椅子很重地往旁邊拖一下，制造大一些的靜，提醒不知道在哪兒躲著的段非凡。
老子要下！
你那個什麼見不得人的電話我不听到！
你最好給老子躲好！
你和電話那頭的玩意兒說話都給老子憋好聲音，別讓老子听到一丁點兒！
不對！
你最好把電話給我掛！
江闊走房間，走到樓梯往下看看，沒人，他下樓梯，二樓也沒人，再下到一樓的時候，只看到老叔站在外屋，看著半著的店門神。
听到他下樓的腳步聲，老叔回過頭，笑著問︰「看完？」
「嗯，」江闊笑笑，「看兩遍，老叔你手風琴拉得很好啊。」
「也一般，」老叔笑著擺擺手，嘴說著謙虛，表情卻很得意，「輕的時候我總拉，那會兒才拉得好呢，結婚以就不太踫，不行不行。」
「我看段非凡拉過，他比你差遠。」江闊說。
「他啊！那他肯定不行，跟他比，我就是專業的！」老叔說。
「是，」江闊點頭，「他也就能弄個響。」
「你是不是找他呢？」老叔回過神，指指門，「他外頭打電話，也不知道誰的電話，打這麼老長時間。」
「沒事兒，我不找他，」江闊說，「我準備回。」
「回學校還是？」老叔看一時間，「十點多，也是該休息，今天又坐車又店里忙活的，挺累吧？」
「點兒困，」江闊笑笑，「我先回學校宿舍，租的房那兒十多天沒住人，落灰。」
「叫一下段非凡，」老叔說，「就在頭呢。」
不！
我才不叫！
我直接走！
「不用，他打電話呢，估計事兒，」江闊過拖過行李箱，「我走，明天反正還要店里的。」
「好，」老叔撐著腰，「早點兒休息。」
「老叔你……」江闊拖著行李箱往門走兩步又停下，指指他的腰，「別老站著，站著腰受力。」
「知道，」老叔笑著說，「我就是……看看，看看，過兩天就走……我這就歇著。」
江闊門，面的通道變得寬敞不少，之前每家店都東西會放在面通道，桌椅，爐灶，現在都搬空。
不過通道空『蕩』『蕩』的一能看到頭，也沒看到段非凡。
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不得的人打的電話？
需要段非凡躲八百里接？
隨便吧。
說好退一步就退一步。
別說是說好退一步，就沒退一步的時候，他也不會管這個電話。
是的。
江闊嘖一聲，拖著行李箱往市場大門走過，打算外面掃個小電瓶車回學校。
剛走到大門，他臉涼一下。
水落在他臉。
他『模』臉的時候，又好幾滴水落在臉。
下雨？
江闊在原地愣幾秒，糾結一下要不要回牛三刀拿把雨傘，最還是繼續往前走，這點兒小雨不算什麼，掃車幾分鐘就到宿舍。
但他拖著行李箱走到停車點的時候，雨點已經很密集，以現在這個狀態，強行回到學校的時候他應該會全身濕透。
「『操』。」江闊實在是很郁悶，他站到旁邊店鋪的屋檐下面，準備叫個車。
拿手機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扒拉一下通知欄，沒看到指示如下的消息。
雨下得更郁悶。
他嘆氣，點開叫車的界面。
還沒定好位，市場大門方向走過一個人，撐著傘。
江闊掃一就愣住。
傘擋掉這人大半張臉，那個帥氣的下巴和嘴依舊是他一能認的段非凡，其實腦袋給削掉他也能認得，段非凡哪怕只是個影子從門縫里晃一下他估計都認得。
江闊抱著胳膊看著段非凡從那邊一路快步走過。
打完電話嗎！
干嘛啊！
「怎麼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段非凡說。
「也得能找著人啊。」江闊說，「尋人啟事留言麼？」
段非凡笑︰「我就在前門外面站著呢。」
「現在站累走走？」江闊說。
「下雨，」段非凡笑著說，「賣傘和雨衣，看沒人買。」
「給我把傘吧。」江闊也沒繼續陰陽怪氣，畢竟他倆現在退一步呢，而且他對段非凡的信任不會因為退一步什麼改變，他只是單純不爽。
「你是要掃個車回？」段非凡問，「不打車嗎？」
「傘就不打車，」江闊說，「我剛看一下附近都沒，等車過我都到宿舍。」
「嗯。」段非凡把手拿著一把傘遞給他。
江闊拿傘，把行李箱架在前面車筐。
「……這怎麼騎？」段非凡問，「箱子一會兒都沒手扶。」
江闊沒說話，努力地試一下沒成功，箱子雖然不大，但沒能固定的地方，一直會往下滑。
「箱子放這兒吧，」段非凡說，「明天我給你拿過得。」
「行。」江闊松手。
段非凡把箱子拎下，看著他。
江闊清清嗓子，沒說話。
「剛那個電話，」段非凡說，「我之再……」
「不用！」江闊趕緊一伸手，「不用，不需要。」
「跟你說。」段非凡笑笑，還是把話說完。
江闊撐著傘騎著小電瓶很快消失在薄薄的雨霧。
段非凡一直到完全看不到他，才轉身往回走，拿手機，把已接電話最面江總的號碼刪掉。
然又給胡子打個電話︰「你能找到好點兒的商務車之類的嗎？我明天要用。」
「干嘛用？」胡子問。
「春游。」段非凡說。
「好點兒的商務車……」胡子說，「一般般的商務車我倒是能找著。」
「多一般？」段非凡問。
「五菱宏光。」胡子說。
「……你管五菱宏光叫商務車啊！」段非凡些無語。
「那不然呢，不要看不起神車。」胡子說。
「沒比神車好點兒的？」段非凡問。
這車也就是用得急，要不他找他同學問問差不多也能借著。
「要不租一個？」胡子問。
「不花錢。」段非凡很干脆地回答。
「那我問問老範。」胡子說。
段非凡前瞬間晃過江闊無語的表情，他立馬否決︰「不。」
「『操』，你真麻煩！」胡子說，「行吧我找找。」
「明天一早給我答復，」段非凡說，「你那兒找不到我就得馬租。」
「放心。」胡子說。
江的作很快，江闊回也就一天，她跟著就過。
江闊一早就接到老媽的電話。
「她看醫生沒？」江闊『迷』『迷』瞪瞪地坐在宿舍床。
「昨天下午跟醫生聊一下，」老媽說，「我沒詳細問她，她也沒說，就說找點事兒先忙著。」
「嗯，知道，」江闊說，「我下午接她。」
「不用，」老媽說，「她跟兩個朋友開車過的，你等她電話就行。」
「好。」江闊應一聲，頓頓又問一句，「江總怎麼樣？」
「書房里寫字呢，」老媽說，「我倆晚听音樂會。」
「小日子挺滋潤啊？」江闊說。
「你倆都不在家的時候的確還挺滋潤的，」老媽說，「江總這兩天都不門，你別擔心。」
「不門也不是什麼可以放心的事兒吧，」江闊說，「公司不管？」
「交給副總，你回之前他不是病麼，」老媽說，「現在就休養呢，順便背地里blabla，懂吧。」
江闊笑起︰「懂。」
「不用管他，」老媽嘆氣，「你看著點兒就行，一多都挺好的，我以為能一直保持下呢。」
「是人都不可能一直保持好狀態，」江闊說，「她反復一下也是正常的。」
「哎，我發現個事兒。」老媽說。
「嗯？」江闊應一聲。
「你好像成熟不少啊，」老媽說，「是被會毒打嗎？」
「……掛啊，」江闊說，「太不會聊吧。」
老媽笑起，沒等他再說話就很干脆地掛掉電話。
「哎！」江闊看一手機，嘆氣，真是親媽。
成熟不少？
被段非凡傳染的吧。
如果能傳染的話，麻煩把我的幼稚傳染點兒給段非凡。
謝謝。
十點多的時候江闊接到江的話，她跟跟兩個朋友開車直接到市場。
江闊掐著時間差不多，下午才市場，今天的工作就是接待江他們，所以他也沒提前過。
主要是睡過頭，早飯午飯都沒吃。
一進牛三刀的時候，他就聞到一陣香味，不是醬牛肉，現在老店這邊已經不火，這是……
「段非凡！」江闊喊一聲。
「頭！」段非凡在面通道喊。
「是什麼味道？」江闊往面走，因為饑餓，他已經顧不形象，一路喊著，「是烤紅薯嗎！是嗎？」
「是，」段非凡說，「吃嗎？」
「吃。」江闊走門，發現段非凡正蹲在一個鐵爐子跟前兒，爐子頭架兩個切開的大紅薯。
「馬好，」段非凡看他一，「戴美瞳？」
「沒，」江闊莫名其妙的蹲到他旁邊，「我戴那玩意兒干嘛？」
「楮都綠，」段非凡說，「看是餓的。」
「靠，」江闊笑，「真的餓，我從昨天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
段非凡拿個碗，把烤好的紅薯放進，又放個勺，遞給他︰「吃吧。」
「你吃個紅薯這麼講究呢？」江闊拿起勺舀一塊兒，「還拿勺吃。」
「我？」段非凡看他一，拿過半個紅薯，邊吹氣兒邊用兩只手回拋幾下，然低頭咬一。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作立馬把捧著碗拿著勺的江闊襯得仿佛幼兒園小朋友。
「行吧，」江闊笑，「我是真拿不住，太燙。」
段非凡又拋兩下，第三下他直接把那半個紅薯扔進他碗里。
「嘛呢？」江闊愣。
「『操』，」段非凡吹吹手，「太他媽燙。」
江闊一下樂︰「我以為你多牛『逼』呢！再拿個碗唄。」
「就這一個碗，」段非凡說，「別的都拿走，這個是給隔壁拿醬，人家今天還回的碗。」
「那就這樣吧。」江闊把兩個半拉紅薯在碗里小心地並排碼好。
段非凡又找個一次小勺，蹲到江闊對面，倆人一塊兒舀著吃。
看到段非凡的時候，江闊忍不住會起這人昨天晚長達十分鐘的神秘電話，但這個距離，他能看到段非凡的睫『毛』，直挺的鼻子，拿著勺的手指漂亮的節……
就，很難形容。
不爽里混雜著愉悅。
「吃啊，不太燙，」段非凡看他一，「一會兒江車該。」
「嗯。」江闊應一聲，看著他的視線一時半會兒沒舍得收回。
段非凡也沒，看著他。
對視兩秒之，段非凡清清嗓子，垂下楮繼續吃。
江的電話打過，說是大概五分鐘之就到。
他倆一塊兒市場大門站著，沒多大一會兒，一輛越野車開過。
「應該就是這個車。」江闊說。
車開近之，副駕的車窗放下，一只手伸，打個響指。
手巨大的黑『色』戒指一看就是江。
段非凡招招手。
車停下，江跳下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段非凡笑笑。
「簡單介紹一下吧，」江回頭看一座跟著下車的一個女孩兒，指指他倆，「江闊，段非凡。」
「嗨！」女孩兒笑笑。
「小豬，我朋友，探店up。」江又指指司機，「她搭檔大豬，司機兼攝像。」
「車停里邊兒吧，」江闊跟兩個人點點頭，「那邊個停車場。」
大豬開著車停車場，他們幾個站在大門。
「我從那兒看些你們店的設計，」小豬說，「還挺好看的，今天就先看看老店，覺得老店味道。」
「今天拍嗎？」江闊問。
「拍點兒，不過光快沒，」江說，「可能拍不多少，先看看情況吧，反正明天可以拍一整天。」
大豬停好車過之，幾個人一塊兒往里走。
小豬跟在江闊身邊，時不時會跟江闊說兩句，應該是在解店的情況，江闊還是一慣的樣子，問答，不問不答。
段非凡回頭看一大豬，這人在最頭低頭弄著手里的攝像機。
段非凡放慢腳步，跟面的江並排著走。
「不是。」江說。
「……什麼？」段非凡愣愣。
「大小豬不是情侶，」江看他一，「不是要問這個嗎？」
段非凡笑起︰「你跟江闊真是親兄妹嗎？」
「他不比我遲鈍，」江挑挑眉，「你倆架還沒吵完？」
「我們沒……吵架。」段非凡說。
「呀。」江嘖一聲。
「這次辛苦你們啊，」段非凡轉移話題，「跑這麼遠。」
「沒事兒，我反正喜歡跑，」江說，「他倆干這個的，跑跑也正常，而且探店探到倆帥哥，流量都多少，辛苦也值。」
老叔對于一幫輕人在店里拍東西的事兒完全不明，一看他們，打個招呼就往外跑︰「我那邊兒找許老頭兒聊天兒，你們弄。」
「一樓都是，」江闊說，「面條通道，回你說牆好看，就是通道那兒。」
「帶我看看。」小豬輕輕一拍他胳膊。
啊。
段非凡嘆氣。
「吧。」江闊沒，微微避一下小豬的手。
「走。」江先走過。
小豬跟著她往，大豬全程就看攝像機，跟在頭。
江闊轉頭看看段非凡。
「嗯？」段非凡也看著他。
「你，」江闊說，「交，不要把這種活兒給我啊，我再聊兩句能把人聊罷工你信麼？」
段非凡沒說話，過一會兒才笑起︰「好 。」
「樂什麼呢？」江闊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沒。」段非凡往頭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