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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 150 章

海島生活持續了一個多月後, 某一天半夜,晏雙還在睡夢中,忽然有人來敲了門, 之後就像在雪山上一樣,晏雙被紀遙直接打包上了船, 到船開始出發, 全程不過十分鐘不到。

半夜的海面漆黑一片, 只有清冷的月光在海面潑灑出銀白的輝光,隨著海風輕聲地躍動,紀遙懷抱著半夢半醒似睡非睡的人,低頭很溫柔道︰「睡吧, 沒事。」

他懷里的人听話地將半開的睫毛閉上,在他的懷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晏雙醒來時, 船依然在海上航行,晏雙拉下窗簾,看了一眼外面的碧海藍天,心道紀遙說得沒錯, 他們的確在流浪。

這一次船足足航行了有一周才靠岸。

新「地圖」依舊是座山, 晏雙在車上山的路上, 透過車窗零星地看到了幾戶人家,推測這里並不像之前兩處地方那麼與世隔絕了。

俗話說狡兔三窟, 紀遙再有本事, 也要逐漸山窮水盡了。

「看什麼?」紀遙淡淡道。

晏雙回過臉,「外面天氣真好。」

紀遙打量著他,目光是溫柔的, 只是底色中仍存有一分冷靜的審視, 「喜歡這里?」

晏雙沖他笑了笑, 「只要在你身邊,哪里我都喜歡。」

對于中听的話,紀遙也是一臉不置可否的模樣,他伸手將晏雙後頭的烏發虛虛地攏了一束,「頭發別剪了,留長吧。」

「我都行。」

晏雙現在可以說是乖的不得了。

一是為了他的計劃。

二是他實在是怕了紀遙。

看上去越是禁欲的人,上了床之後就越是狂野,這果然是金科玉律。

晏雙適應是適應了,就是有時候實在爽得有點怕。

萬一x盡人亡,直接在物理上結束這個世界,那他多不劃算啊,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就是穿書局最後的陰謀。

一個美男子的誘惑。

開玩笑。

他見過的美男子車載斗量,怎麼可能栽在一個區區十九……不對,二十歲的小男生身上。

這次的目的地是間山上的小院子,不是別墅,而是平房,不過依舊是典雅而又雪白,在綠樹林蔭的包圍下像一朵別致的小花。

院子奇大無比,兩面空地,左側靠著一條幽靜的小河,水聲潺潺,山間霧氣繚繞,恍若仙境。

晏雙心想這簡直是他的夢中情地。

以後退休了他也要在自己的星球上搞這麼一塊地方。

自耕自作,怡然自得。

晏雙的頭發長了,劉海都和頭發匯聚在了一起,他身材單薄修長,從背後看簡直就像個高挑的女孩子,可能是頭發太長了,他洗漱的時候就很不自在,一只細長的胳膊在身後很費勁地抓住頭發,單手刷著牙。

紀遙靠在門邊看了一會兒,上前替他攏住了頭發,晏雙回頭,神情略有些詫異後輕彎了彎眼,嘴里含著泡沫道︰「謝謝。」

這兩個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卻不知哪里觸動了紀遙的神經,晏雙被按在了洗漱台上,細聲細氣地說自己還沒刷完牙。

大拇指從他的嘴角壓了進去,替他抹除口腔里的泡沫。

晏雙半張著唇,有些呼吸不暢。

後頸被不輕不重地烙下一個吻,晏雙模模糊糊地听到紀遙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等到下午的時候,保鏢送來了個水晶盒,晏雙一打開,里面花花綠綠的快要閃瞎他的眼楮。

院子里空氣清新又舒服,晏雙坐在矮凳上撥弄著地上蔬菜的葉片。

「好了。」

晏雙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後腦勺,模到一個小揪揪,他回頭對紀遙笑了笑,「好看嗎?」

紀遙仔細打量他。

晏雙的頭發又黑又柔順,大部分都被他攏起扎好,只留下額前的一點碎發,清秀又干淨,眼楮黑白分明,極為動人。

紀遙目光閃動,「像豬尾巴。」

晏雙︰「……」

晏雙瞪了他一眼,扭過臉不理他,下巴又被扭回來,唇上被咬了一口。

「好看,」紀遙很認真地看了他,「很好看。」

晏雙看了他一會兒,冷不丁道︰「秦卿和我,誰好看?」

紀遙臉色不變,「不好比較。」

晏雙「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兩人默不作聲地在院子里坐了很久,轟隆隆開來的車輛才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靜。

來了一輛拖拉機。

晏雙震驚臉。

黑衣保鏢一臉嚴肅地從拖拉機上趕了一頭哼哼唧唧的豬下來。

晏雙︰「……」就是說很震撼。

「少爺,」幾個保鏢圍著豬,還保持了一本正經的神色,「豬我們找來了。」

紀遙揮了揮手,「栓到河邊。」

晏雙慢慢轉過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紀遙。

紀遙被他看了一會兒,也轉過了臉,神色淡然道︰「你不想試試嗎?」

「什麼?」

「母豬的產後護理。」

晏雙︰「……」

紀遙︰「我看你很喜歡那個節目。」

晏雙︰「……謝謝了。」

「不要說謝謝。」

說完,紀遙便站起了身,「去吃飯吧。」

最近紀遙看上去不怎麼忙,晏雙沒再看見他埋首文件,更多的還是陪在他身邊,有時候他什麼也不做,晏雙做什麼,他就看著晏雙,僅此而已。

兩人吃完了飯,又一起出去散步。

盡管山間沒有路燈,卻也顯得一點兒也不暗,滿天的星斗將整座山照得靜謐而溫柔,腳下的草尖在月光下閃著黑色的油亮光澤,令紀遙想起了蕭青陽的那座馬場。

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晏雙第一次主動吻他。

之後不久,他們去了瑞士。

再然後……他就不記得他了。

紀遙緊了緊掌心,「冷嗎?」

「還好。」

晏雙搖了搖頭,山上有一點風,將他兩鬢被束起的發吹出來了一點,他又伸手去將那些頭發捋到耳後。

「我不太記得了。」

紀遙忽然道。

晏雙回過臉,雙眼在黑夜中熠熠生輝,「什麼?」

「很久沒見過他,」紀遙平淡道,「他小時候好像跟你差不多。」

晏雙靜靜地看著他。

「小時候我們是鄰居,搬家之後,就沒再見過。」

紀遙牽著他繼續向前走。

「只知道他開了畫展,出了cd,」紀遙頓了頓,「他做了一切他想做的事。」

晏雙安靜地跟著他。

「至于他的樣子,記不太清了。」

「所以,你問我你和他誰更好看,我無從比較。」

晏雙听完他的解釋,垂下臉,輕聲道︰「我們之間,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因為我長得像他,不是嗎?」

「不是。」

紀遙語氣淡然,對上晏雙望過來的眼神,坦然道︰「是你接近我的。」

晏雙︰「……」

「你不要因為我都忘了,就故意騙我。」

「沒有。」

「那我為什麼要主動接近你?」

紀遙停下腳步,輕掃了他一眼,臉上的神情仿佛在說「你說呢」。

晏雙臉色慢慢發燒,在月光下顯現出淡淡的粉色,隨即他又鎮定下來,目光落在一邊晃動的草尖,輕聲道︰「也是。」

紀遙將他的手拉近,人也拉到自己面前,問他︰「是什麼?」

晏雙低著頭,手指抓著他的手指,有些扭捏。

紀遙低頭,又追問了一遍,「是什麼?」

晏雙被他逼問得無處躲藏,含糊道︰「你是我……的類型。」

紀遙用眼楮去抓他的眼楮,「沒听清,說清楚一點兒。」

晏雙閃躲著,回避道︰「那你早上在衛生間說什麼,我也沒听清。」

「我說什麼了?」

「你說的話你怎麼問我?」

「我記不清了。」

「那我也記不清了。」

晏雙的腰立刻被摟進了懷里,星空下,紀遙的臉靠得極近,他們的目光交匯在了一起,「喜歡。」

聲音很清晰地傳入晏雙耳中,晏雙嘴張了張,臉上褪下去的粉色又慢慢浮現。

「我是你喜歡的類型,」紀遙道,「你說的是這個。」

晏雙︰「……」還以為這哥們開竅了。

晏雙擺出一副無話可說的臉色,紀遙嘴角一閃而過地露出一點笑意,他低頭輕吻了吻晏雙的嘴唇,「回去吧。」

回去之後,自然又是一場大戰。

晏雙昏昏沉沉地求饒,紀遙便放過了他。

黑暗中,柔順的烏發濕透地貼在晏雙清秀的臉上,紀遙用自己的目光描摹著他的輪廓,喉嚨發癢,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胸膛里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按住了他。

他對晏雙想要表達的情感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有人為它而死,有人為它發瘋。

那一點也不美好。

紀遙將嘴唇貼在晏雙耳側,呼出的氣流吹動了晏雙的頭發,他張了張唇,喉嚨疼痛又嘶啞,嘴唇欲張又合,勉強作出了「a」的前奏時,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嘶鳴。

正要睡著的晏雙猛然驚醒,「什麼聲音?!」

保鏢狼狽地回來匯報,「少爺,還沒生呢。」

「那它叫什麼?」紀遙半坐在床上,皺著眉頭。

保鏢躊躇了一下,道︰「也許……豬就是挺喜歡叫的呢?」

「是嗎?」

這句話紀遙是問的晏雙。

晏雙茫然地睜大眼,「我不知道啊。」

紀遙捏了下他的臉,「你的同類,你不了解麼?」

晏雙︰「……」滾吶。

于是待產的母豬連夜被拉走,保住了兩人的睡眠。

晏雙裹著被子重新躺下,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之前靠在我耳邊又說什麼了,我沒听清……」

紀遙沒說話,晏雙也就沒再追問,小紀這嘴又臭又硬,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後台感情線馬上拉到頭了,他自己心里有數就行。

等晏雙呼吸均勻,快要睡著時,寂靜的屋內忽然投入了一個字。

「愛。」

晏雙一下睜開了眼楮,他猛地回過臉,紀遙靠坐在床上,神情有些漫不經心,像是怕晏雙沒听清,他又重復了一遍,「愛。」

晏雙警惕道︰「說清楚。」

紀遙伸手揪了下他的臉,「睡覺吧。」

晏雙被他像給尸體合眼一樣用手掌撥下了睫毛。

晏雙︰「……」

算了,不說清楚也沒事,後台感情線進度條拉滿了。

第二天,晏雙醒來,出于對紀遙嘴硬程度的好奇,晏雙又追問了一下,「昨天晚上你說‘愛’是什麼意思?」

紀遙端著粥,淡然地瞟了他一眼,「你睡糊涂了,做夢呢吧。」

晏雙︰「……」

晏雙直接摔了碗就走。

紀遙坐在飯桌前,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笑意。

被豬搶白,實在太丟人了。

晏雙「氣急敗壞」地走出院子,逮到了那個眼熟的小保鏢,向他招了招手,「豬去哪了?」

小保鏢恭恭敬敬道︰「運下山給村民照顧了。」

「哦,它大概什麼時候生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

晏雙點了點頭,伸手掐了身邊的一支野花嗅了嗅,忽然道︰「紀遙許了你什麼條件,你膽子這麼大,敢背叛紀文嵩。」

小保鏢像是沒料到晏雙會忽然問他這個問題,一時怔在了當場。

「父子之間是沒有隔夜仇的,紀遙再胡鬧,紀文嵩就他一根獨苗,抓回去了頂多打一頓,小孩子翹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晏雙輕嗅著野花,語氣散漫,又帶著一種不可捉模的冷酷,「像你這樣的角色……」晏雙手指順著柔女敕的花睫一點點向上,將一朵柔弱的野花捻得花汁四溢,「對了,紀遙給你買意外保險了嗎?」

「在說什麼?」

紀遙閑適地從屋內走了出來。

晏雙回頭,臉上還是有些生氣的模樣,「問豬。」

「太吵了,我讓人把它送下山了。」

「哦?」晏雙輕咬了下唇,「那不是我在做夢嗎?」

紀遙過來牽了他的手,「也許,你夢想成真了。」

他意有所指,晏雙像是听懂了,臉色略有些紅,語氣嗔怪道︰「誰會夢見一只豬。」

兩人相攜著離開,低著頭毫無存在感的人卻是背後悄然滲出了冷汗。

晏雙是怎樣的人,可以說他比紀遙還要認識得更清晰一點。

他受過紀文嵩的命令,配合著晏雙演戲,重創了這位貴公子的驕傲。

執行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在他想來,他與晏雙都不是紀文嵩手中受擺布的棋子,只是他們的位置不同罷了。

而晏雙剛剛與他說話的內容、語氣,還有眨眼間對紀遙偽裝出的另一副神色……更早一些,晏雙在雪山時表現出的崩潰模樣……

背上的汗愈發黏稠,仿佛有個黑影在壓下他的心頭,一股強烈的對于危險的本能令他整個白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在傍晚去送餐時,他找了個機會,終于與晏雙單獨說上了話,「晏先生,您……」

他語氣恭敬,話語卻很躊躇,仿佛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晏雙很貼心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保鏢沉默了一會兒,將口袋里的手機遞給了他。

片刻之後,晏雙從容地把手機還給了他。

「好了,你可以走了。」

保鏢退出去之前,看到紀遙從內間走出來,手親昵地搭在晏雙的肩膀上,晏雙回頭對紀遙露出無暇的笑容。

「明天我們去山下看小豬好不好?」

「生沒生還不知道呢。」

紀遙落座,「放心,產後護理少不了你。」

晏雙故作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紀遙抓到他的眼神,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那就去看看。」

晏雙轉怒為喜,主動地在紀遙臉上親了一下,「我最喜歡你了。」

紀遙冰雪般的臉也似乎有了一絲動容,片刻之後,他又神色如常地垂下了眼,「我看你最喜歡豬。」

「是啊是啊,我最喜歡豬。」晏雙笑眯眯道。

「吃飯。」紀遙冷淡道。

當晚,晏雙頭一次沒求饒,簡直算得上是舍命陪君子,眼淚都不知流了多少,早上醒來,整個人都還是粉白-粉白的,趴在紀遙的肩頭,眼楮里水汪汪的,明艷動人。

紀遙凝視著他的眼楮,喉嚨又有些發癢與刺痛的感覺。

晏雙望著他靜默微笑。

紀遙在他的微笑中感覺到了一種安穩。

是流浪的人手中攥住的唯一一朵花的安穩。

紀遙將他摟在懷里,他沒有看他的臉,只看著他的發頂,低沉道︰「晏雙。」

「嗯?」

「你現在在做夢。」

「哈?」

「我愛你。」

屋內陷入寂靜,過了一會兒,他懷里的人輕聲道︰「現在夢醒了嗎?」

「還沒。」

「那麼……」晏雙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我也愛你。」

車輛載著兩人下山,紀遙開了車窗,山間的風灌入車內,將兩人的頭發吹亂,晏雙雙手攏著額間的碎發,邊笑邊道︰「頭發太亂了。」

紀遙在他頭上比劃了一下,「今天給你買發卡。」

「我又不是……」

車輛一個急剎車。

紀遙反應極快地摟住了晏雙,自己的頭頂和肩膀倒是重重地砸在隔板上,他緊皺了門,按下隔板,「出什麼事……」

話音戛然而止。

狹窄的山路被三輛並排的車圍堵得水泄不通。

車輛前,紀文嵩穿著黑色風衣,面無表情地看著下山的車輛,在他身後站著數十名保鏢,有幾位保鏢肩頭已經架上了槍。

「坐在車里別動。」紀遙冷靜地對懷中的晏雙道,他幾乎沒有感到慌亂,直接就下了車。

紀文嵩的臉色是紀遙從未見過的凝重。

紀遙走到車前,與自己的父親隔了半米的距離,他父親的眼神卻沒有看他,而是落在了他的身後。

「 ——」

不輕不重的關門聲傳來。

紀遙扭過臉,眉頭一緊,「回去。」

晏雙對他笑了笑,從容地邁步向前。

紀遙心中有些翻涌。

他預想到了會有被抓住的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麼突然。

也好,遲早都是要面對的,他沒有打算要一輩子流浪。

那麼,相愛的人牽著手一起面對,或許他也會更堅定地走過這場風暴。

紀遙向正朝他走來的晏雙伸出了手。

而晏雙……直直地掠過了他的手。

他徑直走到了他父親的面前。

「紀先生,你來得很快,」晏雙背著手,一臉閑適地站在紀文嵩面前,笑容無害又柔順,「看,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吧。」

「我說過,您會得到一個很滿意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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