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雲出院的那一天正好趕上寒潮來臨, 全市一夜降溫,晏雙穿了件秦羽白給他置辦的乳白棉服,里面搭配了品牌同系列最新款的鵝黃色毛衣, 加上一條湛藍的牛仔褲,在突來的寒潮中猶如一朵清新淡雅的花一般飄入病房。
戚斐雲正在緩慢地穿著外套。
他的傷還沒好全, 只是實在不想繼續再待在醫院里。
晏雙推門進來,先呼出了口寒氣,臉上驚喜道︰「你自己衣服都穿好啦。」
戚斐雲目光閃動, 將晏雙整個人收入眼簾, 淡淡道︰「嗯。」
除了他一開始住院的那幾天,晏雙偶爾還來看看他——大多也都是飯後看他一眼就走, 其余的時間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算起來, 他好像有足足兩周多的時間沒有見到晏雙。
伸入衣袖的手臂頓了頓。
他竟將日子記得這樣清楚。
「真棒——」晏雙用夸小朋友的語氣夸了他一下, 搓了搓手,道,「外面好冷, 你穿得太少了。」
「不要緊, 」戚斐雲穿好外套, 「一會兒功夫,沒事。」
「盛哥他今天店里太忙, 沒空過來, 所以得麻煩你的助理開你的車送我們回去了。」
他一長串話說完, 戚斐雲只回了兩個字, 「盛哥?」
「對啊。」
晏雙過來扶他。
對還沒有刷完劇情線的渣攻他可是很愛護的。
「就是你鄰居,盛光明嘛,他開了家蛋糕店,做的蛋糕非常好吃哦。」
戚斐雲的胳膊被晏雙攙著, 鼻尖似乎隨之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香甜氣息。
晏雙白皙又小巧的下巴埋在鵝黃的毛衣里,小小的伶仃的一點,藏在里面若隱若現,美麗異常,總是吸引著戚斐雲的視線。
戚斐雲其實內心也很吃驚。
他在住院的時候,別的倒沒什麼,就是時常地……想見晏雙。
或許是因為肉-體上有了關系的緣故。
戚斐雲一直都若有所思的,被晏雙攙扶著進了車後座,「小心啊。」
晏雙虛虛地罩了一下戚斐雲的頭頂,戚斐雲自然也很配合地低了頭,前排駕駛位上的助理看到後面這樣「和諧」的一幕,不由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戚斐雲名義上是在「修養」,其實根本不得安寧。
剛做完手術那幾天還好,病房里還算清淨,後面戚斐雲精神稍微好了一點兒,醫院里的教授專家們就開始拿著片子和手術方案請戚斐雲「指點」了。
助理也免不了從旁幫忙,就看著戚斐雲拖著病體,一臉倦容地與眾人商討手術方案。
活生生的把病房變成了會議室。
如果不是戚醫生實在太虛弱,說不定他們都要推著輪椅把人推進手術室操刀呢,助理忿忿不平地想。
更讓助理替戚斐雲感到難受的是,晏雙每次來醫院都是直奔飯堂,在飯堂風卷殘雲品遍美食後,便到他的工位上泡一壺茶,懶洋洋地邊喝茶邊消食,總是他忍不住去催晏雙看一看戚斐雲,晏雙才一副敷衍的態度端著茶杯進去。
明明戚斐雲的病房就在前面呀。
晏雙還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什麼仙丹妙藥,我看他,他就能好得快點嗎?」
助理無言以對,心想你怎麼這麼對你男朋友。
戚醫生人長得帥,錢也多得不得了,私生活又干淨,雖然脾氣冷了點,但中了刀還惦記著帶晏雙去吃飯,足可見戚斐雲對晏雙一定是很上心的。
這樣完美的男朋友,如果是他一定供起來!
不不不,他的意思是女朋友。
助理胡思亂想著,起步的時候有點猛,車向前一竄,後排傳出來一聲驚呼。
「你沒事吧?」
晏雙挽著戚斐雲的胳膊,滿臉緊張道。
「沒事。」戚斐雲輕皺了皺眉。
「你小心點,」晏雙臉色不好地透過後視鏡看向前面,語氣略帶指責,「他傷還沒好呢,要是崩了又得回去。」
「對不起對不起……」
助理不住地道歉,心里卻又感到了一陣松快。
兩個人的感情還是挺好的嘛。
車到了地方,下車就是一陣凜冽的寒風,戚斐雲卻沒有感到太冷。
晏雙帶了條披肩放在車里,在下車前就替他披上了。
「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晏雙略有些費力地摟住戚斐雲寬闊的肩膀在寒風中前行,「要不然真凍死了。」
柔軟的羊毛披肩隨著寒風在臉頰處輕輕地拍打,戚斐雲低頭,目光凝視著晏雙的臉,從光潔的額頭到優美的鼻梁曲線再到那兩片豐潤的紅唇。
一進公寓內,如春天般的溫暖立刻就包圍了兩個人,晏雙放開手,松了口氣,對戚斐雲露齒一笑,「好了,我真怕你凍感冒了。」
戚斐雲這段時間幾乎一直在臥床休息,無可避免地染上了一絲病容,看著瘦了一點,頭也也長了一點,前額的短發蓬松地搭在兩鬢,黑色的發尖快觸到他淡灰色的瞳孔,他輕眨了下眼楮,像是要將那簇黑發趕走,「不會的。」
晏雙扶著他進了電梯。
「不會什麼呀不會,你現在身體正是在自我修復的時候,全身的細胞都在為修復你身上的傷口努力,其他地方防御得自然就少了,很容易感冒的。」
作為一個醫生,戚斐雲覺得晏雙的說法既幼稚又無知,但跳月兌出他的職業,他竟覺得這句話非常的可愛。
電梯門緩緩關上。
這是一個工作日,公寓里的住戶也不多,電梯上亮的燈也只有他們那一層……戚斐雲心思短暫地轉了一圈,他轉過臉,語氣溫和,彬彬有禮地向晏雙提了個請求,「我現在想吻你。」
晏雙先是一怔,隨即大方道︰「好啊。」
戚斐雲俯,他做這個動作腰月復仍然是略有些疼,而這種疼痛卻令他感到一種別樣的……亢奮。
晏雙很配合地微微踮起腳。
幾個渣攻的身高都差不多,比他高,但又不會差距太大,輕一踮腳就能接吻的完美身高差。
晏雙的原則是——工作可以認真,其余他就懶得敷衍了。
他也算看過戚斐雲幾次,不過一看戚斐雲那個嬌花照水的柔弱模樣,立刻就不感興趣了。
刷不動劇情的渣攻,要他有何用!
現在戚斐雲出院了,最起碼站臥不成問題,晏雙覺得是時候了,刷劇情吧!
兩人一直熱吻著出了電梯,手指按上指紋鎖的密碼,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的同時,戚斐雲身上的羊毛披肩就被晏雙粗魯地拽了下來。
屋內老早就開了地暖,反正是掛戚斐雲的賬單,晏雙一點都不心疼,整棟房子都極為溫暖,一下便將他的臉燻紅了,他不耐煩地月兌去乳白色的棉服,又勾著戚斐雲的脖子與他熱吻。
戚斐雲的傷口每一分鐘都比上一分鐘更疼。
出院這個決定還是太勉強了。
他其實也並非無法忍受每天被一群人戰戰兢兢地圍著求指點,而是無法忍受……
晏雙靈活地月兌了毛衣,露出里面淡色的t恤,臉蛋紅撲撲的,一雙眼楮都在發亮,「你行不行?」
戚斐雲能感覺到月復部的傷口正在隱隱作痛,這是一個很不妙的訊息,但他仍然鎮定道︰「行。」
晏雙看了他的臉色,卻是撲哧一笑,「戚老師,你就別逞強了。」
戚斐雲的臉色雖然算不上壞,但也絕算不上好,縱使他想讓自己表現得生龍活虎,可身體是不會說謊的。
「我可以……」戚斐雲堅持道,伸手又去摟晏雙的腰。
晏雙被他的「身殘志堅」逗笑了,靠在他懷里笑了兩下後道︰「戚老師,我之前說你什麼,你看你那時候還嘴硬,你老實說罷,咱們現在也是朋友,你躺床上這一個月,是不是淨想這事了?」
戚斐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伸出了手臂,微一俯身,竟是將晏雙騰空抱起了。
晏雙驚呼一聲,瞪圓了眼楮,真有點被他嚇到了,「你干嘛,快放我下來,小心傷口裂開。」
戚斐雲一言不發地抱著人往臥室走。
一路上晏雙連連驚呼,嘴里冒出來的全是「小心、悠著點」之類的話,他又不敢亂動掙扎,最後只好道︰「好了,戚老師,我相信你行了,你先放我下來,保存實力行不行?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啊……」
事實證明,渣攻的自尊心都是很強烈的。
戚斐雲雖然臉色不好,仍然是堅持將人抱到了床上。
晏雙人一沾到柔軟的床,連忙柔聲道︰「戚老師,您別費心了,你好好躺下就行,我來我來。」
戚斐雲單膝靠在床上,耳朵里雖然悉數听著晏雙的話,腦子里卻沒進去多少。
這種狀態是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分泌過多所導致的。
在中文里,有一種更通俗易懂的說法,叫精x上腦。
低劣又世俗的狀態。
戚斐雲俯去吻那兩片紅唇。
晏雙很柔順也很配合。
他們在床上一向合拍,這一點,戚斐雲還是很有自信的。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晏雙真如他所說的在他住院這段時間沒有去找任何人,那麼,晏雙……應當也會想念他的身體吧?
就在念頭亂生的一瞬間,戚斐雲被推倒了。
上下位置瞬間顛倒。
晏雙笑意盈盈地在上方看著他,「戚老師,我都說了讓你躺下,現成的便宜都不知道佔,你笨不笨哪?」
戚斐雲伸出手指,輕撫模了他的臉龐。
就是這個。
他想念的就是這個。
危險的,會讓他愉悅又讓他疼痛,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是怎樣的冒險的謎。
晏雙直接站起了身,在戚斐雲目光的追隨中拉開了他臥室里的衣櫃。
「戚老師,我這段時間都睡在你這兒,發現……」
白皙的掌心拂過木制的衣架,那上面掛著的卻不是戚斐雲常穿的襯衣,而是一根根……領帶。
黑色的、灰色的、藍色的、紅色的,各色領帶掛在衣架上,如同刑場上鮮艷的絞繩。
手指纏繞上一根酒紅的領帶,力道干脆地將那根領帶從衣架上抽下,衣架「當啷」一晃,上面的領帶一齊跟著搖晃,晏雙回過臉,膝蓋跪上床,如貓科動物般慢慢膝行,真絲領帶在他的手掌中散發著酒一般醇厚的光芒。
它慢慢降下,蓋住了戚斐雲的眼楮,隨後——倏然在他的後腦繃緊。
甜美的香氣靠近了他的耳垂。
「……你有很多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