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福死得極為蹊蹺,整個magic公司，到目前為止所有的犯罪資料，所有的涉案人,全部被抓了。
然而，破案的人卻完全高興不起來，感覺他們不是在抓罪犯而是在收垃圾,等于幫忙處置不良資產。
Magic公司就好像當年那個又破又陳舊的king組織,既然尾大不掉，那就連軀體帶尾巴一起丟掉。組織真正有價值的，是目前為止的全部實驗數據，而magic真正有價值的,只是一套程序。
其余的，都是累贅,很難銷毀也很難整理，就留給SCI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個人在一間工廠里做會產生大量有害垃圾的違法生意，當被警方發現時,那人將這些年做生意所得的錢和技術都帶走了,就留下了一工廠的污染物給警方。結果雖然把生產線銷售線一網打盡了,但還得幫著處理有害垃圾和後續危害，以及沒有抓到主犯。
問題的根源還是沒有解決，無論是什麼人拿走了程序和數據，日後都有可能隨時隨地再起來一個magic公司。而且那會兒對方有了這一次的經驗，會變得更加謹慎，要查出來就更難了。
甚至有可能對方會換一個地方,避開SCI的調查範圍,繼續作惡。
這種查了半天,破了案卻留了個尾巴的感覺,讓眾人很不爽。
公孫在法醫室，根據蔣平提供的陳友福的個人信息，對尸體進行了檢查。
結果就是，死的就是陳友福本人。
听到這個驗尸結果，從法醫室到辦公室到整條走廊，都彌漫著一種焦慮的情緒。
「尸體上發現了一些疑點。」公孫告訴眾人他的發現，「首先，死因，是被電死的。」
眾人都點頭——看見了。
「其次，身上有多處骨折。」
眾人接著點頭——應該是跌下人工湖造成的，那地方還挺高。
「再有就是。」公孫指了指脖子，「頸部有勒痕，但不明顯，無淤青，只有一些輕微擦傷。」
白玉堂皺了皺眉，覺察出不對。
按理來說，陳友福在地下室，被勒了至少三十秒到一分鐘左右，而且他有激烈的反抗，那他脖子的傷痕應該很明顯才對。
「那個在地下室襲擊陳友福的人呢？」白玉堂問白馳。
「在醫院里，身份查明了，也是個通緝犯。」白馳拿出那個人的資料，「屬于magic公司的游戲試用群，一類用戶。」
「跟去殺徐列那倆紅衣大漢一樣麼？」
「對。」白馳點頭。
展昭查看資料，白玉堂低頭查看陳友福尸體的頸部。
的確看起來輕了點，應該更嚴重才對。
白玉堂回想了一下當時在地下室救下陳友福的整個過程，突然就意識到了有點不對頭，回頭看白燁。
白燁見白玉堂看自己，就伸手一指趙爵。
白玉堂記得當時白燁拖著那個襲擊者出來的時候，在一扇儲藏室的門口站住了，盯著門看了很久，是接到了一個電話才離開的……接電話之前白燁周身的氣氛相當的危險，而在接到電話之後，才好了一些。
「那電話是你打的？」白玉堂問趙爵。
趙爵「嗯哼」了一聲。
白玉堂看了看尸體，又看了看白燁，「所以一開始從公交車上下來的那個陳友福，不是這個？」
「什麼情況？」公孫有些糊涂了，指著尸體，「他是不是陳友福？」
「他是。」趙爵和展昭都點頭。
其他人也都處于混亂狀態。
「洛天找了剛才下午視頻通話的錄像來，將視頻中的客服和尸體作比較，面容一模一樣，就是同一個人……」
「整容？」秦歐問。
公孫搖頭，「這個人沒整過容。」
「難不成真是三胞胎？」白馳震驚，轉念一想，「不對啊，四胞胎了！」
展昭擺了擺手，「跟我們視頻通話的，的確是客服，現在躺在這里的這具尸體，也是客服的。但剛才一下公交車就被你們跟蹤的那個，卻並不是。」
眾人都覺得這幾條線需要盤一盤，究竟誰是誰啊怎麼這兒亂？
展昭點頭，「或者說，他希望躺在這里的，是另一個人，他不是說了麼，想逃就會被殺。」
「長得的確很像。」洛天和秦歐都仔細回想，剛才下車的那個人跟現在這具尸體樣貌幾乎一樣，很難分辨出來，因為衣著相同麼？
「所以事情的順序是，客服打電話讓我們跟蹤和‘解救’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我們到達小區的時候，跟蹤那個人，而那人快速跑進公寓的地下室，躲進了儲藏室？」白玉堂看白燁。
白燁繼續指趙爵——不知道，他說「別管，抓到誰是誰。」
眾人都看展昭和趙爵，這倆好像一開始就有什麼盤算。
「尸體上還有其他疑點麼？」展昭也沒回答，先問公孫。
「哦，還有一點挺奇怪的。」公孫和馬欣將尸體翻過來，呈側躺，然後指著死者的耳朵，示意眾人看，「耳朵內有傷。
公孫又拿出那個帶血的，被放在證物袋里的耳機，「耳機前端有個接口，是像刺一樣釘在耳朵里的。」
公孫拽過放大鏡，讓眾人看耳朵里，有一個很小的針孔，就在傷口附近。
白玉堂總算是明白了，這麼激烈的掙扎和跑動，為什麼耳機沒掉，竟然是固定在耳朵上的。
「應該是注射了麻醉之後，再將耳機固定在耳朵上，這樣就感覺不到痛或者有異物了。」公孫說完，對展昭點頭，表示——沒有其他疑點了。
「陳友福整個行動都像瘋了一樣是麼？」展昭問。
白玉堂和洛天秦歐都點頭，尤其逃跑和跳人工湖那段，簡直匪夷所思。
「大致可以推測出，發生了什麼。」展昭將自己的推理說出，「首先，陳友福在自以為安全的環境里，視頻聯系了我們，目的是讓我們去解救，確切地說，是帶走一個跟他長相基本一模一樣的人。」
眾人都點頭，感覺是這麼開始的……
「但他聯系我們的時候，已經被發現了。」展昭接著說，「他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工作地點，也許喝了杯咖啡或者其他什麼飲料，然後就暈倒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黑暗的地下室，耳邊有個詭異的聲音跟他說話，還是一些能讓他覺得恐懼的內容。他站起來剛想跑，突然就被一個人勒住了喉嚨。慌亂中，又出現了幾個人來救他……他當時要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要麼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再加上耳機里傳來的聲音，讓他驚恐萬分，發瘋地跑了出去。」
白玉堂想了想，覺得目前來說，這個解釋還是挺合理的，也可執行。
「他顯然是知道自己應該已經逃不掉了，出了公寓樓之後，他不斷地躲避你們的追趕企圖逃跑，並且還都成功了，那表示有人在通過耳機指揮他逃。他幾乎無法違抗耳機里傳來的命令，而且那個時候，他可能並沒意識到自己戴著耳機，因為打了麻醉，可能感覺不到。」
眾人都讓展昭繼續講，目前听起來，一切都還合理。
「他給你的U盤，可能也不是他自己準備的，而是听從命令，從口袋里模出了不知道誰塞進去的U盤，然後交給你，他落下人工湖的時候，是面對著你們一直後退的吧？「
听到展昭這個問題，白玉堂回想了一下，點頭，「沒錯……」
「他應該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人或者東西。」
白玉堂皺眉，當時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陳友福和漏電這件事情上，還真沒留意後邊是不是有什麼人經過。
洛天和秦歐都不解，「那既然當時那個人就躲在車庫里，為什麼不把他抓出來呢？」
「那個人是幕後真凶麼？」公孫也問。
展昭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尸體，「在他看來，可能是的。」
「那實際上呢？」
「就跟之前那些雙胞胎一樣，都是可以拋棄掉的替身。」展昭笑了笑，「抓住了，也沒有用的，不抓，倒是可以順著這個方向繼續查。」
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繼續查也得把人抓住不是？這會兒人都跑了。
展昭眨眨眼，「跑了才有用，抓到就沒用了。」
白玉堂看白燁——什麼意思？
白燁已經開始放空了，顯然沒興趣。
「為什麼要這樣將兩人調包？既然長得差不多，為什麼非要這個陳友福死？」展昭問，「如果不采用調包，我們根據這個陳友福的計劃，抓到了那個人，從他身上找到了U盤，到他家找到了資料，跟現在的結果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眾人倒是都被問住了，仔細想了想，好像非但沒有什麼不同，還會更合理。因為目前為止，最奇怪的事情就是陳友福死的死，讓這個案子的收尾顯得更可疑。可如果是陳友福被抓，在他的幫助下再將magic一網打盡，再花上一些時間增加一些難度，反而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有什麼，這個必須死而那個不能死的理由麼？」白玉堂問展昭。
「那就要看他倆有什麼區別了。」展昭則是看公孫。
其他人見展昭看，就也跟著看。
公孫指指自己，「我？」
白馳就問公孫，「有什麼不同麼？」
公孫兩只眼楮睜挺大，「沒啊……有什麼不同？」
邊說，他還邊拿起平板上視頻的截圖跟陳友福的臉比較，「是同一個人！」
「調包是因為怕被發現兩個客服是不同的人麼？」白玉堂問。
展昭點頭——沒錯。
趙虎覺得兜兜轉轉還是在原地啊，「那通過這一點要怎麼抓凶手？」
趙爵在一旁搖頭——二哈依然不在線。
「不如反過來問問。」展昭還是比較有耐心「怎麼找四個那麼像的人？」
眾人都皺眉，這個麼……
一旁，蔣平舉手，「大數據篩選？」
展昭指了指蔣平，問其他人，「知道他跟AI有什麼區別麼？」
眾人又看蔣平。
蔣平表示，我不用插電，它不用吃喝拉撒睡……
展昭擺擺手，「區別在于，蔣平會的AI不會，AI會的，蔣平都會。」
眾人繼續看蔣平，蔣平撓頭——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白玉堂想了一會兒，「那個被調包救走的，不是AI通過大數據找到的？」
蔣平一拍手，「啊！那個是初代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