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听著懷中少女的呢喃聲，近藤司愣了一下。
「紅葉，你剛剛說……可怕？」
「剛剛，就好像渾身的血液要倒流噴出去似的……」秋元紅葉悄聲低語。
「《失樂園》？」
盡管是猜測，但他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她轉過身，與他緊緊擁抱在一起，「真是的，干嘛記憶力那麼好啊。明明還想著，你會不會繼續說下去呢。一下子就被你拆穿了。」
「畢竟，久木和凜子就是在這里相擁而眠，選擇輕井澤而不是宇治川也是因為這個吧？」近藤司將臉貼在她被汗水打濕的頭發上說道。
「司，如果突然反悔了，想要你和我一起像他們那樣結束，你會陪著我嗎？」
思考了一會，他搖了搖頭。
「不願意嗎？」
少女的聲音听起來很是失落。
此刻的她躲在他的懷里，因為難過而身體顫抖著，讓人心疼。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嫉妒的。」
「嫉妒？」
「對啊，嫉妒。死後，就要如他們一般被警視廳驗尸。那樣可不行。世界上最完美的身體怎麼能被那樣對待呢？我不能接受。紅葉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這樣說著，他的雙臂更加用力了。
「可是，那個時候都已經死了啊。」
「那也嫉妒。」
「還真是自私到可怕了呢。」
少女這樣說著，卻回應以他更有力的擁抱。
剛剛的難過失落從她臉上一掃而空，只剩下無比的滿足和喜悅。
「這麼可怕的話，有被你喜歡嗎？」
「嗯，很喜歡。」
「有多喜歡呢？」近藤司輕輕抬起她的臉，問道。
盡管關系已經親密到無可附加，但秋元紅葉的臉還是避不可免的紅了起來。
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鎖骨，還有更美的風景一覽無余。
被他這樣對待著，少女像兔子遇到了天敵一般，緊張到渾身發顫。
「感覺……要死掉了一樣的……喜歡。」
「那麼，一同赴死吧。」
說罷，近藤司低下了頭……
「司，幫我穿。」
秋元紅葉坐在床邊，用腳抵在他的胸口，輕輕點了兩下。
近藤司將她完美無暇的腳捧在手中。
腳趾圓潤飽滿，趾甲被修正的整整齊齊，腳背上，青紅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每每將手指掠過腳背，她的腳便弓起一下，腳趾也緊緊夾在一起。
眼見近藤司愛不釋手，秋元紅葉輕咬朱唇，撒嬌似的祈求道︰「司，不要捉弄我……」
「抱歉，實在是紅葉的腳太美了……」
「那，那也時間太久了些。」
近藤司搖了搖頭，辯解道︰「可時間總是不夠的。」
「晚上，總行了吧？」
心髒砰地跳了一下。
抬起頭，少女有些羞澀地錯開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于是，他便將視線轉向她雪白修長的雙腿，縴細的小腿上沒有一點贅肉，微微泛紅的膝蓋，肌膚白皙近乎透明的大腿。
拿起放于床邊的襪子，穿過她如工藝品般精致的腳。
確認底部套到了腳趾上後，他將疊起來不少的黑色長襪順著小腿緩緩上提，將皮膚細膩緊致光滑的小腿緩緩覆蓋。
襪口的橡膠圈越過膝蓋，便貼近了肌膚。
這次，他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了。
終于，橡膠圈抵達大腿根部，將其勒出一道淺淺的凹陷細痕，便停了下來。
兩個人長舒了一口氣。
然後，兩人的視線，看向了另一只。
她連忙抓住她的手說道︰「司，那個……一只就夠了……」
「是要整整齊齊才行。」
于是，她松開了手，然後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臉。
和自己穿的感覺，完全不同呢……
酒店的房間里，空氣稍顯稀薄。
于是，兩人的呼吸便越來越急促了。
「司……我要滑雪……陪我……」
「好……」
「那你還……」
「等會就好……」
「騙子……才不是一會……」
少女話沒說完，便用力抓緊了床單。
等會，還是自己穿吧…………
長野輕井澤王子酒店滑雪場是日本最大級的人工雪滑雪場，擁有將近兩百座造雪機。這里雪質並不算好，畢竟大多數來源于人工降雪和人工造雪。但正是由于這樣，所以即便是無雪的天氣，仍舊能享受滑雪的樂趣。
西館的雪道更加平緩，人數也更少，更適合近藤司這個初學者。秋元紅葉盡管並不喜好運動，但至少滑雪方面足以當近藤司的老師了。
「先來學習行走吧。包括雪板行走，八字登山行走，側方向走……」
秋元紅葉在認真講解，而近藤司只是注視著她的側臉微笑。
終于，她停了下來。
「司，你有在听嗎？」
「在听，紅葉老師的話，我听的很清呢。」
說完這句話，他的心髒突然跳了兩下。
這種Play……
不，還是算了吧，過不了審。
看著他一會開心，一會搖頭嘆息的樣子，秋元紅葉有些疑惑。
「在想什麼？」
「在想，世界的束縛比我想象中要強的多呢。」
「比如？」
「比如，逃離不了地心引力，無法擺月兌時間束縛，更不能穿越空間之類的吧……」近藤司隨口說道。
秋元紅葉白了他一眼，「淨說些奇怪的話。」
「還有，由生到死，你永遠是我在世界的錨點。」
看了他一會，秋元紅葉突然扭過頭，「這種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瞥了眼她粉紅的臉頰，他有些揶揄地問道︰「害羞了？」
「才沒有喵！」
「紅葉老師？」
「不許這麼喊！」
「是，是，我知道了。」說著，近藤司牽起了她的手，「可要好好引領初學者的我啊。」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笑道︰「天才高中生也有害怕的時候嗎？」
「因為不想給紅葉老師丟臉啊。」
「哼！」
少女的哼聲帶著澹澹的自豪和羞澀。
「我的紅葉，請辱罵我吧！」
「去死啦！」秋元紅葉氣呼呼地將他推倒在雪地。
「啊，我死了！」
近藤司躺在雪地上，自下而上地看著她，滿臉笑意。
等了一會，秋元紅葉還是忍不住開口了︰「死夠了沒？」
「看不夠。」
「誰問你這個了！快起來啦！」說著，她向著他伸出了手。
近藤司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便將她拉在了自己身上。
「你……」
「將神明拖入凡間，真好。」
本想捶打他胸口的少女听到這話，將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輕聲說道︰「如此無禮的信徒，可要為你的放肆，好好負起責任啊。」
「無比榮幸。」
潔淨的天空映著周圍潔淨的雪，世界變得安靜了。
神明願意擁抱似我這等污濁之人，何其幸運。
……
得益于出色的身體協調能力，近藤司很快便掌握了滑雪的要領。
「剛開始不要那麼快，慢慢的一點點適應。」
看著近藤司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秋元紅葉有些擔憂地說道。
「放心吧。」近藤司沖她比了個大拇指。
「怎麼可能放心嘛。」
「我要加速嘍。」
「等等，你還沒……」秋元紅葉話沒說完，近藤司便沖了出去，然後，她後續的話才說出口，「……學會怎麼停下呢。」
等到秋元紅葉來到近藤司身邊，他剛剛找到自己丟掉的雪板和手杖。
看著他有些羞郝的樣子，她沒忍住笑了起來。
「真是個大笨蛋呢。不听我話的下場，就是這樣嘍……噗噗哈哈哈……」
「紅葉，要不要打個賭？」
她收斂了笑容，問道︰「賭什麼？」
「教我一次就夠。從這里，到終點，如果我再摔倒，或者輸給你，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那如果沒有呢？」
近藤司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她的臉立刻紅了起來。
「你，你，變態！惡心！我才不會那樣做呢！惡心！惡心！惡心！去死！變態！惡心！」
他眯著眼，輕飄飄的問道︰「該不會是，怕輸吧？」
聞言，她立刻反駁道︰「我才不會輸給一個初學者！」
「那麼？要賭嗎？」
「賭！」
秋元紅葉咬牙切齒地說道。
于是，
近藤司停在了終點前一步，回頭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少女，開心地笑著。
看著他僅需伸手便能觸到終點卻止步不前的樣子，落于身後的秋元紅葉逐漸放慢了速度，然後停下了他身前幾步瞪著他，咬著嘴唇不說話。
壞人！
壞人！
竟然想用……
「還沒有到終點，不許放棄哦。」
「最討厭你了！哼！」秋元紅葉將頭扭至一旁，臉頰鼓鼓的。
「欸？為什麼？明明還沒輸呢啊。」
「你就是故意想要捉弄我，壞人！變態！」
「不到最後一刻，怎麼能認輸呢？」
听到這話，秋元紅葉神情一怔。
扭頭看去，近藤司的表情格外認真。
「怎麼？還是說很喜歡我的要求所以根本不想贏呢？」
想到那個過分的要求，她立刻漲紅了臉。
「你！誰會喜歡啊！變態！惡心！」
「終點就在眼前，怎麼不走呢？」
「哼！不用你說！」
秋元紅葉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終點，近藤司就默默注視著她，動也未動。
「啊，我輸了呢。」近藤司撓了撓頭，故作遺憾地說道。
應該是我輸了才對。
她這樣想著，然後口中卻說著︰「是啊，總之……你輸了，後悔也沒用了。我可不會幫你做那個……」
近藤司打斷了她的話，「所以，我現在欠你一個條件了。無論是什麼，我都會答應你。」
「無論什麼？」秋元紅葉反問。
「是的。」
「那麼，」秋元紅葉伸出手指，點著他的胸膛，說道︰「把你的心，交給我吧。毫無保留的，全部的。」
近藤司握住了她的手，認真說道︰「昨天，已經給你了啊。」
第一顆是扣子，第二顆是心。
想到酒店里，被自己藏起來的扣子，秋元紅葉輕輕應了一聲，「嗯。」
「你可以再提一個要求。」
她搖了搖頭︰
「別無所求了。」
登山纜車的速度並不快，無論是下方的冰雪世界還是遠處的富士山，都能看得很清。窗外的天空潔淨如洗，但近藤司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放在眺望窗外的少女身上。
「紅葉，等會要去高原教堂嗎？」
「我有些乏了。」
「那便不去了。」
听著他略有失落的語氣，秋元紅葉將視線從窗外移向他的臉。
「很想去那？」
「全日本年輕人最向往的婚禮舉辦地，自然想帶你去。」
「她們怎麼辦？」
「日本是一夫一妻制度。」
「所以，你是在埋怨婚姻制度嗎？」她笑眯眯地問道。
近藤司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
「不，我是說這樣的制度太好了。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嘁。」啐了他一口，秋元紅葉再度將視線移向窗外。
近藤司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安靜了一會，少女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麼，等畢業就去吧。」
抬起頭，少女被陽光穿透的耳垂，紅的耀眼，讓人心醉。
纜車到了山頂……
看著手機上屬于鈴原明日香的N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近藤司嘆了口氣，隨即丟在了桌子上。
秋元紅葉走到他身旁，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問道︰「猜猜看，鈴原現在應該在哪？」
「宇治川。」
「她一定很著急吧？」
他仔細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道︰「大概在哭吧？」
少女撫上他的胸膛，問道︰「你，心疼她嗎？」
「不，完全沒有。」近藤司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
秋元紅葉抬起頭，看著他臉上開心的笑容，抿了抿嘴。
「果然，司是很厲害的騙子呢。」
「啊，是呢。」
「我，錯了嗎？」
「紅葉不會錯。」
「因為她能救我，所以就以此為要挾，從而分享你。我為什麼一定要接受呢？自以為是，自說自話，自作主張，她也是，你也是！為什麼不問我呢！憑什麼我不能做選擇呢！」
近藤司用力抱緊了越說越生氣的她，說道︰「隨時隨地，任何時候，你都有得選。」
她的情緒平穩了下來。
「那你呢？」
「我選你。」
「所以啊，我也沒得選。你這麼喜歡我，我知道，她也知道。所以，我一開始就沒得選。」……
【來電人︰近藤司】
鈴原明日香慌忙接通了電話。
「近藤！你在哪！」
「嘶！」
電話里，近藤司莫名地抽了口冷氣，但鈴原明日香卻絲毫沒有空在意這些，僅是听到他的聲音，她便覺得心安了。
「你在哪？為什麼我找不到你啊。你不是說你來宇治川了嗎？為什麼我找不到你啊！我找不到啊，別跟上次一樣丟下我啊！你在哪啊？」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喊著。
「輕輕井澤呃」
近藤司的聲音听起來斷斷續續，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似的。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明天嘶」
「嗯，那就好。」
「我等，等會說」
近藤司話音未落，鈴原明日香便听到了手機摔在地上的聲響。緊接著，就是秋元紅葉的驚呼聲響起。
隨後
宇治川的河畔，少女屈膝坐在草地上，將頭埋在雙臂里。
川流不息的流水夾雜著手機里傳來的奇怪聲音，不停地鑽進她的耳朵。
然而，渾身濕漉漉的少女，只是听著近藤司偶爾發出的聲音，微笑著。
司君，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一直，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