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後,正準備去往文藝部的近藤司被鈴原明日香拉住了。
「鈴原,怎麼了?」
「近藤,今天去見智子小姐吧!」
「嗯?」近藤司有些詫異。
既詫異她的要求,也詫異她對東野智子的稱呼。
「總之,今天就去。」鈴原明日香認真道。
「那個……我不是很理解。為,為什麼?」
「還記得我給你的漫畫嗎?」
「你給我看過好多本……等等!你說的是你自己畫的那本嗎?」近藤司想到了物理課因為這個被物理老師趕出去的事,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鈴原明日香點頭肯定了他的話。
「嗯,就是那個。」
「所以,那個和我今天要見她有什麼關聯嗎?」
「有很大的關聯,我曾說過,那不是猜測,而是根據我經歷過的未來改編的。也就是說,有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漫畫中最重要的道具,水!」
「水?」
「是的。那里面藏著的東西,有一定幾率使得毛細血管永久性收縮,這是未來你拯救詩織的關鍵。所以,去見她吧。秋元那邊我會幫你掩飾的。」說著,她將一份資料塞給了近藤司,「這是相關資料。」
「……好。」
接過資料後,近藤司頭也沒回地離開了學校,朝著東野家走去。
再度見到智子小姐,他內心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而她再次見到他時眼神里流露的驚喜,更讓他感覺坐立不安。
「近藤君,好久沒來了呢。」
「是,是啊。抱歉,最近有些忙呢。」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
「快進來吧!」智子小姐招呼了一聲後,然後拉著他走了進去。
胳膊傳來的觸感分外柔軟,而女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似的。
但近藤司已經不確定,她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了。
「近藤君,要喝些什麼?」智子小姐問道。
「呃……」想到鈴原明日香告戒的話,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
好似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女人嫵媚地白了他一眼,「看到近藤君這麼防備我,還真是有些傷心呢。」
「呃要不,來罐啤酒?」近藤司試探性地問道。
無論是茶葉好,還是瓶裝飲料也好,就算動了手腳也從外表看不出來。但啤酒是拉環的,打開後就合不上了。于是他才由此一問。
「不行哦。近藤君是未成年,是不可以飲酒的。」智子小姐微笑著拒絕了他。
「哦。」
接下來,近藤司暫時沉默了。
而智子小姐也不著急,而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與他靠的更近了。
眼看再不說話,這女人就貼身上了,近藤司連忙問道︰「啊,對了,櫻同學不在家呢?」
「咦?近藤君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她捂著胸口,看上去有些難過。
「那個確實是專程找您的沒錯。」
「近藤君一定是在捉弄我吧,真是的。誰會專程來找我這樣的老女人啊。」智子小姐好笑地擺了擺手,「一定是來找小櫻的吧。她現在在睡覺,要我幫忙喊醒嗎?算了,睡覺剛剛好哦。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她站起身,準備往臥室走去。
「等等!」近藤司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腕。
智子小姐看著被他抓住的手腕,愣了一下,轉而又坐了回去。
「我確實是專程來找您的。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可以嗎?。」
「近藤君的話,什麼都可以哦。」
女人羞怯地看著他,眼眸含水,似有萬種風情。
盡管面前的女人樣子十分可愛,但近藤司總覺得好似被恐怖生物盯上了似的,渾身的骨頭都變得僵硬了。
但是,這只是一種錯覺。
由于鈴原明日香的漫畫,先入為主的,近藤司認為她是個危險的人。
但事實上,智子小姐現在應該還不是未來那個和他相處了很久,佔有欲越發膨脹的那個女人。
因此,很快,他便調整了心態。
「太太,您之前,是做血液瘤藥物研究的,對吧?」
「嗯。」
猶豫了一會,近藤司還是問出了對她來說比較失禮的話︰「您的愛人,是因為藥物試驗失敗,死掉的嗎?」
近藤司已經做好了被呵斥的準備,但智子小姐卻並未呵斥他,而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當初,力排眾議,繼續試驗的是我。」
「盡管這麼說有些過分,但是,請務必把試驗的過程,結果,全部告訴我。拜托了!」近藤司握住她的手,懇求道。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女人臉上展露出動人的笑顏。
「好呀。」……
「當初,尤馬(注︰東野櫻的父親)身患血管瘤。盡管是良性腫瘤,但由于他的血管瘤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樣,所以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才行。」
「那個血管瘤還有什麼不一樣的嗎?」近藤司好奇地問道。
「因為,因為,」智子小姐,支支吾吾地說道︰「是,是那里的」
「那里?」
「就是,就是」猶豫了一會,智子小姐伸出手,指了指,「是,是這里」
順著她的手指,近藤司低頭看了一眼,身體一寒,突然夾緊了雙腿。
「還真是必須要解決的大問題呢」他喃喃道。
「因為手術的風險實在太大,如果失敗後果我們都不能接受。而普通的藥物治療,也沒有作用,所以,我們建立了一個實驗室,用來研究新型藥物。藥物的研發進度很順利,無論是小鼠實驗,還是兔子試驗,最終是猩猩試驗,都成功了。但是沒想到」
看著她臉上的失落,近藤司猜測道︰「難道,臨床試驗失敗了?」
智子小姐搖了搖頭,「不,試驗很成功。」
「可是,您剛剛說您的愛人,死于這場試驗?」
「臨床試驗雖然成功了,但是,我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這種藥,對特定的人有副作用。」
近藤司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什麼副作用?」
「普通人服用這種藥物,具有刺激血管膨脹的作用。但尤馬的病,加上我遇到他以前,他曾服用過大量的藥物,原本就不行的他,解決了血管瘤後永久失去了能力。尤馬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于是于是」
智子小姐沒有說完後續的話,便撲到近藤司的懷里哭了起來。
有求于她的近藤司只好拍著智子小姐的後背安慰著她。
過了一會,深吸了好幾口氣的智子小姐終于坐直了身體。只是讓近藤司有些詫異的是,除了眼眶,她的臉也是紅紅的。
大概是哭的太用力了吧。
就是眼淚好像少了點
「所以說,藥物的療效是讓毛細血管永久收縮嗎?但只是有概率,對吧?」等到她臉上的紅暈消散後,他這才問道。
「這是副作用才對啊。近藤君還真是不懂呢。」
近藤司內心念叨著︰我怎麼可能不懂啊,我的目的就是這個啊。
「那麼,這種藥物的配方,研究材料,您這里有嗎?」
「全部銷毀了。」
近藤司愣住了。
沒有察覺到他的愣神,智子小姐繼續說道︰「因為這種藥物,我的愛人死掉了。所以,我銷毀了全部的資料。」
全部銷毀了?
那我的紅葉怎麼辦?
不對,資料銷毀了,但研究藥物的人還在!
想明白的近藤司,眼楮重新亮了起來。
「太太,我需要您。」
「欸!?」
這次換智子小姐愣住了。
近藤君需要我?
「我非常需要您!請幫幫我吧!」
看著他眼神中的懇求,智子小姐下意識瞥了一眼東野櫻的房間,然後輕咬著嘴唇問道︰「一定要現在嗎?」
「越快越好!我等不及了!拜托了!」近藤司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大聲說道。
「我,我明白了不要,不要那麼大聲雖然但是,但是實際上還沒有太多經驗所以,所以,突然這樣,我也很難為情的」
「太太,您在說什麼?我,我不太懂。」
智子小姐抬起頭,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再度低下了頭。
「我,我知道了就,就會欺負我」
說完,她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近藤司。
盡管明白了智子小姐對自己有著別樣的心思,但突然被她這樣對待,近藤司還是慌忙推開了她。
一時沒站穩被推倒在沙發上的智子小姐,眼楮緊緊地閉著,雙手緊張地抓著衣角,身體顫抖著,似乎有些害怕,似乎有些期待。
這次,近藤司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太太,您在做什麼?」
聞言,智子小姐睜開眼,用迷離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別,別這樣欺負我啊非要讓我把羞恥心完全丟掉近藤君才肯滿足嗎」
近藤司已經完全明白了。
由于自己剛剛的話,讓面前這個對自己有著別樣心思的女人產生了誤會。
兩個人剛剛完全就是在跨服交流。
「其實我剛剛是想說,請您幫我研究藥物。」
智子小姐呆滯地看著近藤司一會,突然捂著臉跑進了臥室。
趁著女人羞愧逃走的時間,近藤司靠在沙發上開始思考。
果然鈴原這個家伙畫的沒錯呢。原來她一直在提醒我啊。
但是,即便如此,知道了她的心思,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能做的事情,從始至終就只有一件。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罷了。
畢竟,近藤司就是個壞家伙嘛。
「呵呵」
若有若無的笑聲在客廳響起。
過了一會,他起身敲了敲智子小姐的門。
「我,我已經沒臉見近藤君了,請回去吧!」
近藤司恍若沒有听到似的,繼續敲門。
「都說了,不會再見近藤君了!」
他依舊在敲門。
而這次,智子小姐終于打開了門。
這次,真的哭了的她委屈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我真的很需要您能幫我研究藥物,請幫幫我吧!」
「抱歉,唯獨這個,不行。」
「為什麼?」
「因為尤馬死後,我的實驗室被其他人侵佔了。明明他們也有錯,但他們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我。知道為什麼嗎?」還未等近藤司開口,智子小姐繼續說道︰「因為我是個沒有依靠的女人啊。我這種人,只能躲在家里,才能勉強生存下去。所以,抱歉!唯獨這個不行!」
「有我在,我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近藤君,你拿什麼來保證呢?」
擦干了眼淚後,智子小姐認真地問道……
近藤司離開東野家時,並未見到東野櫻。
但是,從隔壁房間不小心傳來的少女的驚呼讓他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這里。
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沒有出來而已。
回憶著自己做出的保證和臨行前智子小姐的微笑,近藤司再次確認了一件事。
逆天改命,就是要付出代價的。
但相比結果而言,任何代價都不值一提。
【近藤君,以後,請成為東野家的依靠吧】
回憶著智子小姐唯一的請求,近藤司仰著頭,深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緩緩吐出。
「近藤司,還真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
回到臥室,智子小姐看著衣櫃里的衣服,一時間有些晃神。
多久沒有踏入那里了呢?
不知道那群人,看到我,會不會再度感覺到恐懼呢?
真期待啊。
不,這有什麼好期待的!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近藤君的基因,到底有多麼優秀呢?
這才讓人期待啊。
可惜,智子小姐沒有見過近藤詩織,不然她的期待或許會減少一半……
「哼~哼哼哼~啦~啦啦啦~」
步伐輕盈的智子小姐哼著歌,像只蝴蝶一樣蹦蹦跳跳來到了一家位于千代田區的生物醫藥研究所內。
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恭敬地行了一禮。
她看也未看那些人,直接來到了位于三樓的會議室。
里面好像有一群人正在開會,但智子小姐卻絲毫不考慮這麼做會不會打擾他們,用力推開了門。
眾人看著門口那個笑容滿面的女人,愣住了。
「諸君,我回來啦!現在,我有個新的研發任務,征召各位一起參加。誰贊成,誰反對?」
經歷過當年藥物研發的眾人,身體都顫了一下。
「啊咧?不歡迎我嗎?這可是我和尤馬建立的實驗室哦。還是說,你們覺得,我好欺負呢?」
女人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臉上掠過,每看到一個人,那個人便將頭低下,直至會議室,再無一人敢與她對視。
「這樣就對了嘛。我可是答應了近藤君,要幫忙研究藥物的。你們如果不配合我,讓近藤君生氣可不好。」
智子小姐走到一直空著的主位,坐了下去。
「尤馬的下場,你們不想經歷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