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之日》的流水，真的很嚇人。
這只是一款游戲一個月的流水，卻頂得上大多數普通公司，一整年的流水了。
甚至更多。
而這僅僅只是林木工作室其中一個項目。
手游自從Future S1面世以來，確實火熱。
大家也都知道這個新市場潛力無窮。
但拋開林木工作室那些免費的手游以及從來沒有公布過營收，不好猜測其吸金能力的《爐石傳說》。
大家之所以覺得手游市場潛力無窮，還是因為那些模彷林木工作室的手游。
而這類的手游，流水頂天也就幾千萬。
這就已經很夸張了。
畢竟在混亂期，粗制濫造換個皮就能帶來幾千萬的收益，堪稱無本生意，比搶還劃算。
而Future S1推出後的後手游時代，除開《輪回之日》，最具有代表性的手游，大概就是天狐的《天狐游記手游版》了。
這款手游，一經面世，直接就成為了風向標。
那手游面世的季度，這款游戲為天狐帶來了多少收益呢？
天狐的財報上，寫的是9億。
四個月，9億。
平均下來，每個月是2億多。
當時這個數字經由財報公布出來後，就已經很讓人震驚了。
因為當時整個天狐一個季度的收益，也就四十億左右。
而一款手游，就為他們帶來了原來四分之一的收入。
這佔比屬實夸張。
這也是《天狐游記手游版》面世後，大部分同行徹底正視精品手游，覺得正兒八經做手游，比粗制濫造模彷要賺得更多，繼而掀起第二波Future store開發潮的契機。
同時，這也掀起了跟風做回合制手游的風潮。
但現在好嘛。
林木工作室直接來了個超級加倍。
十六億……
這還不是一個季度，而是一個月……
真的不怪吉伯公司的弗蘭克一再確認，完全不敢相信。
因為這真的太離譜了。
而得知春節後，他的釋懷，某種程度，就是將《輪回之日》的成功歸結于節日影響了。
其實不僅是弗蘭克。
因為這個數字太過于夸張了。
經過最初的震驚後。
國內的同行反應過來，也在滴咕，或者說不是滴咕，而是猜測。
猜測《輪回之日》這份成績，到底是有加成？還是一直都是這麼夸張的？
畢竟這款游戲在春節疊的BUFF有點多。
首先是春節活動，接著又是新的卡池，最後最重要的，游戲還和微訊的紅包玩法聯動了。
除夕當天簽到獎勵的獨樹一幟的紅包封面。
其實特別吸楮。
很多人甚至為了特殊的紅包封面去玩游戲……
這也是很多同行蛋疼的點。
林木工作室真的是什麼都能聯系到一起啊，手游和即時通訊都能互相引流……
春節、新春活動、雙倍新角色和雙卡池，加上大火的微訊紅包……
這都是對《輪回之日》的加成。
那麼問題來了——
這春節一個月，16億的營收，到底有多少來自于BUFF加成？
這個問題還挺重要的。
這涉及到營收預期。
就說最簡單的一點。
去年年底《輪回之日》驟然爆火後，決定跟風的廠商已經都能排成長龍了。
而他們推出模彷品，肯定是想要賺錢的。
而其中制作費用，宣發費用，就直接跟預期收益掛鉤。
可以說預期收益，直接決定了他們對游戲的投入。
而他們現在能參考的，就只有林木工作室的那款正品。
可他們現在拋出了十六億的月流水……真按這個預期收益，甚至就算是砍半。
那宣發費用使勁造都沒關系。
但真的有那麼多嗎？萬一《輪回之日》這個月那麼高，主要是因為buff加成呢？
那直接按照這個規格去宣發，將會血虧……
所以，對于諸多同行們來說，特別是規模大一點的同行來說，比如天狐，《輪回之日》自然月的流水數據，真的很重要。
《輪回之日》的春節月流水其中到底有多少功勞歸功于新春BUFF，真的很重要。
不過要搞清楚這點，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年底《輪回之日》爆火是事實，後續春節期間有外力助推也是事實。
每家的想法都不一樣。
大膽一點的，直接就砍掉整數，直接按照六億的預期來決定相關投入。
而膽小一點的，則開始按照《天狐游記手游版》的數據來決定相關投入……
畢竟十六億真的太夸張了。
李廣生最近就在煩惱這事。
其實就算拋開預期營收這方面，出于個人情感，他也挺好奇的。
「你說，真的有那麼夸張嗎？」
而李廣生在天狐，能討論的人，只有一個……
听到李廣生的問題。
牟豐低著頭，一邊快速碼著什麼，一邊頭也不抬道︰「如果是另一家公司，我可能會懷疑，但林木工作室真有可能。」
李廣生繼續問道︰「那你覺得其中受特殊時期加成的佔比是多少？」
牟豐直接回道︰「百分之三十。」
「哈？百分之三十？這怎麼可能！」
李廣生皺眉道︰「這麼說他們游戲自然月的營收也超過十億？這是什麼金山嗎？他們春節開啟了兩個卡池啊，又有微訊紅包加成……」
「那就不要糾結了。」
牟豐終于抬起頭來︰「糾結這個沒有意義，他們不披露財報，誰也不敢擔保自己的猜測就是準確的。」
「但這個數字真的太夸張了，另外我們自己的手游……」
「按照最高級別的端游預算來做就行了。」
牟豐一邊說，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筆記本，遞給了李廣上︰「這就是我給出的預算表。」
李廣生接過筆記本電腦，瞥了一眼， 地瞪大眼楮︰「……算上宣發成本，五億！？」
「對。」
牟豐確認道︰「這里面包含了人力資源成本，基本的行政成本等，你可以剔除掉這部分，直接看後面。」
李廣生有些激動︰「不是，就算里面包含了人力資源成本，也太高了！為什麼一款手游需要那麼高的預算！？我們的《天狐游記手游版》都沒那麼高……」
「美術、大牌聲優、時間成本、宣發成本等等。」
牟豐解釋道︰「一款手游想要面世，起碼要經過九個階段，每個階段的綜合難度大約是上一階段的一倍，如果我們的手游要做成林木工作室《輪回之日》那樣的素質，就要經歷這樣時間和金錢的雙重考驗。而後續游戲推出後，要想擁有跟《輪回之日》一樣的知名度，那宣發成本也不能省。」
「不是！我知道流程！但這虧了怎麼辦？」
李廣生依舊難以接受︰「這林木工作室的《輪回之日》都沒那麼夸張吧？」
「《輪回之日》確實沒那麼夸張。」
牟豐點了點頭，竟然承認了，不過很快，他就話鋒一轉︰「他們的宣發成本，肯定沒我們那麼高，畢竟他們是在萬眾矚目的Future新品發布會上發布的游戲，你如果能做出Future PAD和FuturePods這樣的產品，然後舉辦一個萬眾矚目的發布會，那這塊可以省一點，你要可以的話，可以減個三分之二。」
李廣生︰「……」
「另外，跟林木工作室打了那麼久的交道，他們情況我也算了解。林木工作室內部的重點項目，林瑤都會參與，不是說單單關注那麼簡單，而是從策劃開始，她就會高度參與。」
牟豐繼續道︰「包括美術、玩法等基礎設定，她都會在極短的時間給出方案。另外，《輪回之日》這款游戲我問過業界的朋友，國內頂尖的美術外包公司，沒有一家，注意，沒有一家說接受過林木工作室的訂單。
其實想想也正常，《輪回之日》那獨樹一幟的美術風格，太具有辨識性了，業界也經此一家，如果是外包，不可能所有人都沒听過。」
「那就只剩下兩個可能了，第一種可能是有一家我們都沒听說過的隱世工作室，他們擁有能畫出《輪回之日》那樣堪稱驚艷立繪的能力，但只為林木工作室服務。」
「或者，這款游戲的美術，都是由林木工作室內部獨立完成的，其中林瑤可能還參與了所有的原桉設計。」
「我更加傾向于後者。」
「所以，你如果能從策劃開始就高度參與，參與到美術、玩法等基礎設定中，並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給出方案，並且還能完成人設和美術的原桉設計，那預算再打個對折。」
「五折怎麼樣？這樣就只需要兩億就行了。」
李廣生︰「……」
他沉默許久，接著瞪向牟豐，道︰「你覺得自己很幽默？」
「那你說個屁！」
牟豐沒好氣道︰「你沒那個能力，我也沒有，那有什麼辦法！只能砸錢！《輪回之日》雖然是手游，但質量有目共睹，真以為想要做出對等的游戲很容易嗎？」
「好吧，我明白了。」
李廣生張了張嘴，想到林瑤的臉，肩膀驀然垮下，有些無力道︰「但這個預算實在太高了，這就跟豪賭一樣，成本太高了。
他們的游戲月流水確實是高，但這種預算，基本就相當于完全對標《輪回之日》。
要是我們猜錯了，他們春節期間的月流水大部分都來自于活動以及和微訊紅包聯動，那收回成本將遙遙無期。
就算退一萬步，他們自然月的流水同樣夸張，那你能保證我們同類型的手游也能達到他們那種地步嗎？真的能收回成本嗎？
你要知道，按照你的計劃，新游戲的成本整整比《天狐游記手游版》高了四倍啊！」
「《天狐游記手游版》的情況比較特殊，相當于移植，成本當然可以控制，但這是新游戲。」
牟豐搖了搖頭，接著解釋道︰「當然，我也理解你的擔憂……微訊紅包玩法在除夕期間的巨大成功，真的讓人忘記了很多事。
你要知道，微訊紅包爆火，成為熱門話題之前，《輪回之日》可是火出圈了啊！我們年前加班，就是因為這款游戲！
現在你卻擔心收不回成本了！
你不能在看到微訊紅包爆火後，將一切都歸功于這個玩法，這只是一個小玩法而已，主要針對的是微訊，而不是游戲！」
「我剛剛就說得很明白了，糾結他們這個月的流水完全沒意義，因為只需要看他們年前的表現，看看玩家的評價就可以了。」
「這個玩法的吸金能力已經得到充分驗證了！」
李廣生捧著筆記本，沉默了。
「不瞞你說，除夕紅包玩法出來之前，我一直都在玩這款游戲，一直都偷偷在各個游戲群潛水。」
牟豐猶豫片刻，道︰「期間，我為這款游戲整整充了九萬……」
李廣生︰「……？」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開始我只是想要搞清楚這款游戲的底層邏輯，然後莫名其妙就陷進去了，看到群里面很多玩家都在曬全角色，分享各種高星角色的搭配玩法，然後我也升起了全收集的念頭，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牟豐嘆了口氣︰「接著，我終于知道抽卡游戲的恐怖之處了，也完全明白了這類游戲的底層邏輯，林瑤簡直就是個天才！收集加概率加美少女，真的是個秒殺任何現有玩法的吸金利器。
剛剛我說春節期間各類BUFF對他們游戲的加成只有百分之三十，你以為我是隨便說的嗎？怎麼可能！
我除夕前，特意統計了一下八個游戲群玩家爆出來的充值金額，而就在剛剛，我又統計了一下除夕後玩家爆出來的充值金額，最終對比得出了那樣的結論！
雖然玩家有夸大的可能，但差距不會太大，事實就是，除夕前的《輪回之日》，流水就很恐怖了！」
李廣生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真的！這也是我做這份預算表的驅動力之一。」
牟豐指了指他手中的電腦，然後眼神堅定道︰「因為我要做一款方方面面都對標《輪回之日》的手游！一款能和《輪回之日》搶玩家的手游！
《輪回之日》的玩法，其實說起來並不復雜，模彷起來也不算難，主要賣點甚至都不是玩法，而是里面形形色色的角色！
只要我們的游戲，品質足夠出色，玩法能做出差異，推出的速度足夠快，相信我，玩家不會拒絕的！
這款《輪回之日》，跟林木工作室之前的游戲，完全不一樣，因為技術壁壘幾乎沒有！只要舍得砸錢，誰都能做，這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
現在，林瑤親手打開了盒子的鎖，我們只需要砸錢，就能再次打開魔盒了，如果還要瞻前顧後，等越來越多人打開這個盒子，玩家審美疲勞了。
相信我，你會後悔的！」
「……」
李廣上陷入了沉思，他看著筆記本屏幕上的預算表，許久後，問道︰「你真的有信心？」
「真的有。」
牟豐斬釘截鐵道︰「相信我。」
李廣生臉上露出糾結的神色，還是不能下定決心。
他還是覺得，賭的籌碼太大了，這還是模彷別人的游戲……
「放心，這預算表上的數字，不代表最終的支出，這是按照最高的支出來計算的，實際上只要進展順利，還能剩下一部分，我也會嚴格控制預算。」
牟豐看出來了李廣生的猶豫，趁熱打鐵道︰「而游戲面世後，只要名聲打出去了，最大頭的支出就會銳減，因為只需要不斷添加地圖和角色就可以了，接著就是源源不斷的收入……
比如《輪回之日》春節期間新的角色和卡池，你也看到這到底有多紅火了。」
「而往後，游戲就是循環這個過程，然後期間舉辦一些特別活動……這點林木工作室也一樣！」
「因為硬件的限制，這類游戲的玩法已經到頭了，根本不可能像大作一樣玩花活！我們無論如何都能和林木工作室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也只有這類游戲能做到了！」
「這樣的機會，或許此生僅有一次！」
「……」
李廣生舉累了，將筆記本電腦遞回給牟豐，然後低頭想了想，再次確認︰「你確定預算表上的數字不會再增加了？這樣的預算確定能做出對標《輪回之日》的手游？」
「確定。」
牟豐知道自己說服李廣生了，舒了口氣︰「無論如何，都足夠了！我保證！只要你答應，我會拿出一款完全對標《輪回之日》，絕不會有決定性差距的手游出來！」
李廣生咬了咬牙，道︰「行，我答應了！」
至此。
李廣生和牟豐，達成了共識。
……
同一時間。
林木工作室。
林瑤不知道牟豐和李廣生的交談，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已經準備豪賭一次，準備做一款在質量上完全對標《輪回之日》的手游了。
如果知道。
她大概會贊嘆一句。
牟豐說得好！
畢竟他大部分話講得都很有道理。
抽卡游戲確實是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的存在……
某種程度上，確實是萬惡之源……
而他大部分言論，也都是正確的。
但也有部分……嗯，有點問題。
「……緊身皮衣，高幫靴，淚痣，還擁有一頭金發，還是你們漫畫家會玩啊。」
林瑤低頭一邊畫著角色原桉，一邊吐槽。
而她面前的畫紙上。
一個擁有一頭飄逸金發，威風凜凜的天使小姐姐，躍然于紙上。
這位女性，是日本頭部漫畫《暗刻》的女主角。
挺出名的。
不僅是在日本本土出名，在國內的知名度也很高。
因為《暗刻》這部漫畫，相當于林瑤前世的那幾部民工漫。
嗯……民工漫並沒有貶義的意思，這個詞的意思是‘連毫無閑暇時間的民工一族都耳熟能詳的動漫’。
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褒義詞了。
主要是形容其熱度高。
《暗刻》七年前開始連載，目前正處于上升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日本漫畫的頭牌之一，相關企劃無數，加上兩百多集的動畫，知名度和熱度都非常高。
而林瑤第一個讓席倩語去談的，就是這個IP。
這也將成為第一個試水聯動的IP！
窸窸窣窣的畫筆摩擦紙張聲，不斷地響起。
十幾分鐘後。
林瑤放下了畫筆。
她拍掉掌心處的鉛筆末，然後拿起畫紙，仔細看了眼上面的人物，滿意地點了點頭。
大體上。
《暗刻》的女主角保留了漫畫的神韻，但整體風格上，又更加接近《輪回之日》，和其他現有角色達成了統一。
林瑤看完，都覺得挺滿意的。
現在就等IP授權談下來了。
是的。
商務談判都還在進行，林瑤就開始設計角色原桉了……
主要是林瑤也一直在追這部漫畫，真的挺喜歡這個角色的。
而且她對此次商務談判，整體持樂觀態度。
然後想著反正都要畫，那不如早準備吧……就先提筆設計了。
其實康逸也在準備了。
可以說是先準備醋，再包的餃子。
這要是餃子皮沒買到，那就尷尬了……
林瑤想到這點，輕輕笑了笑。
冬冬——
敲門聲忽然響起。
林瑤放下畫紙，說了聲請進。
牧婉清推開門走進來，白皙臉蛋上帶著些許興奮。
「牧小姐，是好消息嗎？」
林瑤敏銳地注意到了什麼。
「嗯，談下來了。」
牧婉清立刻點了點頭，接著開心道︰「包括《暗刻》，《無用勇者》、《舊約之神》……三個目標都談下來了。」
「……」
林瑤聞言愣了愣，接著低頭看了眼自己畫出來的人物，笑道︰「那看來餃子是能包了。」
「啊？」牧婉清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語，有些疑惑。
「沒什麼。」
林瑤搖了搖頭，接著巧笑嫣然道︰「辛苦了。」
「……其實還好，跟你預料的一樣，這幾部漫畫的版權方對于IP授權，非常開放。」
牧婉清莞爾一笑，一邊說，一邊來到林瑤桌前，從筆筒里拿出一支馬克筆。
然後，她來到林瑤辦公桌左側放置的白板前，在剛剛提到的幾部漫畫後面，打上了一個勾。
而白板上。
密密麻麻，寫了近百部作品。
這就是相關企劃需要取得的所有作品授權。
而這麼多作品，打上勾的，只有寥寥幾個。
不過。
哪怕目前的情況依舊不算樂觀。
但林瑤扭頭看到牧婉清在新的作品後面打上勾，還是覺得心情大好。
她伸了個懶腰，看到牧婉清轉過身來後，立刻笑道︰「牧小姐，餃子皮來了，我們給玩家整個花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