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塵揉揉眉心，看向豁牙老頭，問道:「你確定你沒喝多？」
豁牙老頭眨眨眼，說道:「我酒量比你好！」
周鳳塵說道:「那你為什麼說胡話？」
豁牙老頭說道:「我有說胡話？」
周鳳塵說道:「身為天帝和瑤池娘娘，先不論真仙假仙，單單離仙三難的境界，又豈是說死就死的，天下誰又殺得了你們？」
豁牙老頭提起酒罐子，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說道:「瑤池歷四百三十九次天衰，已經到了大限，而我是自己想死。」
周鳳塵想了想，說道:「瑤池娘娘今年到了大限？」
豁牙老頭說道:「按外面時間算，她已經活了三千零九十九歲，剛好三千零九十九年是她的大限之年，若按她的甲子生辰算，大限就在三天後。」
周鳳塵點頭說道:「我忽然很理解她了，我若是她，也會玩個心魔之類的東西，爭取再活一段時間，好死不如賴活著！」
豁牙老頭道:「說的沒錯，可能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
「那你呢？你為什麼想死？」周鳳塵問。
豁牙老頭看著天邊，說道:「玩夠了、活膩了！」
這話從他口里說出，讓周鳳塵感到十分意外，問道:「你把天帝當成玩？」
豁牙老頭看向他:「你莫非把天帝當成仙？」
周鳳塵愣了一下，隨即興趣大增，說道:「說實話，我沒把你們當成仙，我這個人也不信仙！」
豁牙老頭點頭道:「我知道。」
周鳳塵再次一愣，說道:「你知道？」
豁牙老頭呵呵一笑:「從你進入天庭我就知道，你這個人的眼神中沒有對仙的敬畏，只有疑惑和一點點的不屑！」
周鳳塵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一直對仙敬而遠之，我覺得仙非常沒趣！」
豁牙老頭忽然有些多愁善感的嘆了口氣，說道:「我開始很信仙，後來和你一樣，我也不信仙了！」
周鳳塵說道:「自詡天帝，卻說自己不信仙，這話很難令人理解！」
豁牙老頭說道:「這是一場鬧劇，一場快要結束的鬧劇！」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充滿了滄桑和無奈。
周鳳塵說道:「鬧劇？願聞其詳！」
豁牙老頭說道:「我三千年前是人間的大王，我擁有最廣袤的土地、全天下的子民和很多美麗的女人。
我擁有一切，但我並不快樂，我缺少一個知音，也缺少一種感興趣的東西。
直到那年我趕往西昆侖之地，見到了最野蠻、最神秘部落的聖女！
她美麗、大方、善歌舞、知人心、體貼溫柔，想我後宮三千佳麗，竟無一人比得過她！
更關鍵的是，她是位練氣士，她懂的最遠古的神仙之術，而我對神仙術非常感興趣。
我知道她這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她就是瑤池娘娘！」
周鳳塵故意打趣道:「我在故事會上看過你們這段！」
豁牙老頭並不覺得好笑，反而越發傷感了:「我瘋狂的追求她，為了她我願意放棄一切，她也接受了我，但她卻只準我與她一人是夫妻，我那時女人不少，子嗣更多！
她便殺了我所有的女人。
我不怪她，更不怨她，我給她所有的一切，只要她開心！
我們一起享盡了榮華富貴，最後都老了，她不願意死，她有神仙術，並拉著我一起修神仙術。
一百零六歲那年，我們終于放棄了江山，帶著忠心的奴僕，隱居山林，做起了神仙！
但是想長生，太難了！天衰一次又一次降臨，每一次都折磨的我們死去活來！
後來我們為避天衰，與一些修神仙術的人一樣，開闢洞天，進去躲避。
再後來我們就到了混亂之地，那些年我們遇到了黃帝座下的十八力士，遇到了蚩尤的元神，我們經歷了無數次的殺戮、無數次的爭奪，終于佔領了整個混亂之地。
我本以為，在這個地方，可以永生下去，但是我想多了，天衰，依然可以影響這里！
那時我便活夠了，活膩了，我一直認為生老病死、一世榮華便是一生，長生不死反而沒了趣味，被天衰折磨更加無趣！
但她不願，她不想死，她堅信仙的存在，她想長生！她痛苦，她哀嚎，她舍棄不了她的容貌、她的權利、她的一切！
好！那我陪著她！
直到那年，我們在蒼梧之巔看到了一副畫面，那里有神仙，那是真的神仙！
我們追尋神仙的腳步，一步步往上趕，便來到了這棵神樹之巔！
可仙人沒了！也沒有通往上面的路！那似乎只是一種幻象！
只是我們那時候都陷入了一種瘋狂，我們是見過仙的，仙真的存在，我們只要在神樹之巔修行，遲早可以等到仙的接引！」
周鳳塵忍不住接話道:「原來這才是混亂之地接引升仙方式的由來！」
豁牙老頭繼續說道:「沒錯！但這或者真的只是幻象，仙的畫面後來倒是如驚鴻一瞥般又出現了幾次，但仙沒有來，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們等，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幾千年、幾萬混亂之地年，他們都沒來。
我們知道，也許是我們的天資不夠，或者修行不成。
但瑤池天性好強，她說既然仙不來，那我們便是仙！
從此她成了瑤池王母，我成了天帝！」
說到這里，豁牙老頭死死的盯著周鳳塵:「你能理解突然從一個練氣士變成天帝的心情嗎？」
周鳳塵帶入角色想了想，說道:「挺尷尬的。」
豁牙老頭說道:「是挺尷尬，可我還是做了幾千年的天帝，只要她開心，我做什麼都可以！
但，這畢竟只是一場鬧劇，只是一群可憐的等仙來的練氣士的鬧劇！」
周鳳塵沉默，他突然便理解了豁牙老頭為什麼平日子只願做豁牙老頭了。
豁牙老頭繼續說道:「她的大限要到了，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她不在了，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活夠了、不想活了！」
周鳳塵說道:「所以她給我種了心魔，你卻來幫我解答心魔？」
豁牙老頭說道:「天道昭然，她的大限到了便是到了，強行留下也只是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我寧願和她一起走了！」
周鳳塵嘆了口氣，說道:「我和上官仙韻是萬萬不能和你們比的，我更比不了你守護一個人數萬年、獨寵一個人數萬年的痴情！」
豁牙老頭不再說話，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喝的很灑月兌，很盡興，似乎酒很值得他留戀，喝一口便少一口。
周鳳塵墊起酒壇子也跟著喝，足足半壇子下去，才說道:「所以，這次和下界的修士聯軍大戰也是一場鬧劇，你們就是準備拉他們下水？搞他們一把？」
豁牙老頭淡淡的笑道:「他們想知道仙的秘密？呵！貪婪的人總該是要付出代價的！」
周鳳塵皺眉道:「既然仙不曾來過，那麼你的如意殿的如意塔頂又有什麼神仙秘密？」
豁牙老頭一臉古怪的看向他:「你莫非也想知道仙的秘密？」
周鳳塵揉揉鼻子，說道:「說實話，我很好奇！」
豁牙老頭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里面有什麼。」
「你也不知道？」周鳳塵問。
豁牙老頭說道:「我真不知道，如果神樹之巔真有神仙的秘密，可能也只有那上面會有了！」
第2367章 鬧劇與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