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
空巢禪院必備素養之一。
第一條是講禮貌。
第二條是會教。
沒想到‘見真’剛加入門派，便已經深得精髓。
看來我空巢禪院當興啊。
見真雙手合十，雖然是一頭白毛刺蝟，但看著越發的慈眉善目。
【弘揚佛法是我的己任！】
【我要讓佛法，在妖族開枝散葉！】
「跟我一起念。」
「阿彌陀佛~」
「阿~彌~癢癢~陀佛~哈哈哈。」
「要心無雜念，感受我佛慈悲。」
「袁泊施主，你感受到了嗎？」
「……嗚嗚，我感受到了~感受的很清楚。」
「不，很明顯，你還沒有。」
……
「阿彌陀佛~」
「很好，袁泊施主你果然慧根深種。」
「我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向佛之心。」
唰~
見真一抬手，袁泊身上的兩根金針立時消散。
吱吱~
呼~吸~呼~吸。
袁泊像虛月兌了一般。
臉上已經分不出是汗還是淚。
現在的他，身心俱疲，生無可憐。
我堂堂萬壽山莊五聖之一。
我堂堂猴族的門面擔當。
我堂堂妖族修士的革命者。
在這片無人問津的森林里，遭遇了慘無人道的痛苦折磨。
還有王法嗎？
還有天道嗎？！
見真雙手合十，猶如老僧觀禪︰
「阿彌陀佛。」
「袁施主，我佛慈悲，你可明白？」
猴聖袁泊，躺在地上紋絲不動。
只有眼珠子似乎有一瞬間的恍忽。
老子不需要佛祖慈悲。
只要您老發發善心，放過老子。
老子就謝天謝地了。
「看來袁施主，還沒明白。」
「不不不！」
「我明白，我很明白！」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了。」
「你看，信佛沒有不好，是吧~」
……
離塵看的是目瞪口呆。
果然，教才是勸人向佛的最佳方法。
不禁轉頭看向林間那些瑟瑟發抖的小妖怪們。
彷佛已經看到了，他們雙手合十的樣子。
心中竟生出幾分憐憫~
妖族，還真是個大市場呢。
見真向佛之心很重。
這大概是因為被六道無心杵鎮壓，千年時間的耳濡目染。
便是頑石也能生出佛光了。
更何況見真為天地異獸，本身就有靈性。
對佛教的虔誠、堅持，無人能及。
這些都是千年歲月的打磨。
由他出手教的話。
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在殺生林中拉起一支隊伍來。
于是跟他打了聲招呼，離塵便轉身出了殺生林。
等到行至一半時，忽然站定腳步。
抬頭看去，眼前卻是一座寬厚青山，猶如倒扣在地上的鈴鐺。
北邊倚著殺生林，南邊靠著殺生寺。
青山夾在中間，倒顯得十分生動。
這座青山，就是之前與三位長老商議時，自己相中的那座木鐸山。
山不算高，勝在寬厚。
是個建造殺生外院的好地方。
可惜千年來，一直無人能破解山中神奇。
離塵目光灼灼。
真的要往山下建立殺生外院？
錯過這麼好的位置？
舍不得，不甘心。
離塵駐足沉思。
凡登山道者，便會引來鬼怪提問背書。
答不上來，就要被打。
可那又怎麼了？
大不了就被打一頓嘛。
又有何妨呢？
越這般想，離塵便越有登山的沖動。
終于，他還是下定了決心。
往山上走一遭！
就算被打，他有人元丹，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想到這里，再不遲疑。
朝山上走去。
喳喳喳~
一入青山，便能見到成群結隊的鳥雀。
這說明山上並無凶惡野獸。
兩側青松竹林，百花競艷。
倒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不多時，便看到了前方一條山道。
離塵也沒有猶豫，直接拾級而上。
或許是許久無人來的原因。
石階上已經生出一層青苔。
一步、兩步、三步……
一百步、兩百步、三百步……
耳邊並沒有听到什麼異響。
直到第五百步，一踏出。
「咦，終于來人了~好久沒打了。」
離塵腳下一定。
這聲音玄虛莫測。
彷佛是直接在心底響起的。
他雙手合十，微微一禮。
不管是人是鬼，講禮貌永不會錯。
「阿彌陀佛。」
「小僧離塵，突然造訪，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話音剛落，對面便傳來笑聲︰「哈哈哈。」
「好個有禮貌的小和尚。」
「老夫木鐸，早已掃榻以待，一點都不打擾。」
怪不得這座山叫木鐸山了。
木鐸是鐸的一種。
乃是金屬為框，用以警眾的響器。
就跟尋常鈴鐺類似。
內有舌可搖擊發聲。
舌分銅制與木制兩種，銅舌者為金鐸，木舌者即為木鐸。
一般來說，文事奮木鐸，武事奮金鐸。
其名‘木鐸’，自然與文章、藏書之類相關。
怪不得老是讓人背書了。
「唉，說起來已經有許多年沒人來過了。」
「這山上可無聊的緊啊。」
離塵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只要前輩不打我，小僧便可經常來。」
「哈哈哈，有點意思。」
「往常來的，听到老夫的聲音，就跟見了鬼一般。
一個個嚇得都要尿褲子了。」
「你倒是算少有的幾個理直氣壯的。」
「不過嘛，無規矩不成方圓。
老夫定下的規矩，輕易破不得啊。」
離塵心中暗道︰這老者倒是鐵面無私。
「既然如此，還請先生提問。」
頗有種夫子要檢查背書的感覺。
「嗯，你這小和尚倒是坦然。」
「就是不知道，有幾分斤兩？」
「听好了，問︰善男子，此虛妄心，若無六塵，則不能有，四大分解，無塵可得，于中緣塵，各歸散滅，畢竟無有緣心可見。」
「下一句為何？」
離塵微微一笑︰佛經接龍啊，那沒事了。
「回前輩，小僧沒記錯的話，此句應該出自《圓覺經》。」
「下一句為︰善男子，彼之眾生幻身滅故，幻心亦滅，幻心滅故，幻塵亦滅，幻塵滅故，幻滅亦滅，幻滅滅故，非幻不滅，譬如磨鏡，垢盡明現。」
《因果轉業訣》有學霸屬性。
之前離塵窩在藏經閣，將所有的經書全都掃了一遍。
現在，他就相當于一座移動的藏經閣。
所以此時應答，自無不暢，對答如流。
對方似乎也吃了一驚。
頓了一下才喝彩道︰「好。」
「許久沒有听到這般利落的回答了。」
「你這小和尚，年紀不大，倒是個肯用心的。」
「嗯，你可以繼續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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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嵐平野闊，故園拾金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