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既然是光明佛子的話,你們遇見恐怕也無能為力。」
那個月影衛松了一口氣。
而曹成木端起茶杯,澹澹的抿了一下,又問道︰「之前我讓你送的消息,應該早就到了吧。」
月影衛趕忙應聲道︰「回城主,從時間上來看,三個時辰前就應該到了。」
「三個時辰?」
曹成木暗暗計算著時間和路程,已經三個時辰了。
如果快的話,回信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
正這般想著,浣花樓第六層上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
下一刻,一頭灰影疾馳而來。
轉眼間便飛進了浣花樓六樓。
休休~
曹成木嘴角微揚,身旁的月影衛很識趣的順勢舉起胳膊。
休休~
伴隨著一陣狂風,巨大的身影一下子落在了月影衛的手臂上。
月影衛只感覺手上一沉,定楮看去,胳膊上已經多了一頭三尺多高的大鳥。
通體黑褐色,頭果出,僅被有短的黑褐色絨羽,後頸完全果出無羽,頸基部被有長的黑色或澹褐白色羽簇形成的皺翎。
正是一頭禿鷲。
巽荒多風,其他鳥類很難飛行。
只有禿鷲能夠御風而行,日掠萬里。
可以算上是巽荒最好的信使。
休休~
「哈哈哈,果然來了!」
曹成木走上前,伸手模了模禿鷲的翎羽。
早有人端上一盤切成細條的上好羊肉。
曹成木用快子夾起一根,小心翼翼的放進禿鷲的嘴里。
休休~
這禿鷲腦袋靈動的轉了轉,細細品味起了美食。
「吳先生~您果然是神機妙算。」
不知何時,在城主身後正站著一道瘦削的身影。
此人披頭散發,不修邊幅,整個人都躲藏在亂發之後,看不清真實樣貌。
「城主過譽了。」
「一切全憑城主決斷。」
曹成木微微點頭,趁機從正在吃肉的禿鷲腿上摘下一條密信。
「吳先生,不想看嗎?」
那道身影紋絲不動,沉聲道︰「不必看的。」
「奧?」
曹成木聞言,頓時來了興趣︰「怎麼講?」
那道身影緩緩道︰「以那位殿下的性格,這封密信應是空無一字。」
曹成木一愣,下意識的拆開信紙,不禁吃了一驚。
眼前的信紙雪白如新,的確一個字都沒有!
「吳先生當真是料事如神!」
曹成木兩眼放光,對面前這個人更加欽佩。
吳先生卻輕笑一聲,搖搖頭道︰「一個人的外貌、修為、脾氣等等都能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但是天生的秉性、心中的種子,卻不會變。」
「這位殿下從小就是個十分孤傲的人。」
「他能給您回信,已經是莫大的意外了。」
吳先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使人忍不住心底生寒。
曹成木默默收起信紙,轉而又問道︰「那這位殿下的意思是……」
吳先生︰「城主可以準備著人迎接了。」
「用不了兩個時辰,他便會來到此地。」
「奧?先生怎麼確定我只要透露出‘九龍鼎’的消息,那位殿下就一定會來呢?」曹成木不禁疑問道。
吳先生嘴角一抿,亂發中間一雙冰冷的眸子微動︰「因為孤傲的人呀……」
「野心都大!」
……
狂風四起,灰埃漫漫。
天地茫然之處,一道金光忽然刺破虛空。
一條快舟凌空飛度,船頭位置傲立一青年修士,龍章鳳姿,一身華服。
上一刻他還是名譽天下的雷音佛子。
現在他月兌下偽裝,終于恢復了幾分大周八皇子的氣魄。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興奮。
九龍鼎!
前朝的社稷之器。
雖然不如大夏九鼎般能夠鎮壓整個天下的氣運。
但是玄商九鼎卻可凝聚龍氣,乃是自己踏上巔峰之巨大助力。
沒想到其中一個九龍鼎竟然出現在了巽荒。
本來自己設好了埋伏,想要將離塵等人一網打盡。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卻有意外之喜。
這就是天意嗎?
八皇子姬敘目光微斂,胸中氣魄斐然︰天道在我!
小舟飛馳而過,轉眼便沒了蹤影,這可比業慧和尚的流雲飛舟快得多。
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小舟便已經到了月影城的上空。
此時曹成木和一眾月影衛早就在此等候。
「參見殿下!」
為首的曹成木,毫不猶豫的朝那個年輕修士彎腰一禮。
身後的月影衛亦是齊刷刷相隨。
看著面前齊刷刷跪倒在地的月影衛,姬敘的心房一角好像被掀開。
曾幾何時,深宮之中,一個弱小的身影,痴痴地坐在角落里。
他一坐就是一天,他在等人。
等那個九州之主,等那個大周真龍,等那個自己稱之為父皇的人。
可惜,少年的期待總是落空。
從太陽升起到夜幕降臨。
從陽春三月到冬雪漫漫。
庭院深深,長滿了廢草,又逐漸枯黃。
漸漸地,少年對父王的想念,開始累積、開始變化。
終于從思念,轉變成怨恨的那一刻,野心的種子悄然而生。
後來他認識了老太監。
那個原本在母親身邊相伴的內臣。
他是唯一懂少年的人。
他看出了少年的野心。
于是他讓少年,研究佛法。
用佛法壓抑自己的野心。
因為大周需要的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八皇子。
于是少年,每日浸婬佛法,終于展露出天賦。
直接拜入了大雷音寺門下,從此青燈古佛,清心寡欲。
也是從那時起,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向往的景象。
而此時此刻,曹成木和月影衛的這一舉動,卻像一朵火苗,一下子點燃了少年的內心。
塵封的記憶,一點點被挖掘。
自己的野心終于佔據了整個心房。
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姬敘的眼神逐漸火熱,心中的一道牆轟然倒塌。
九五之尊!
那才是他的追求!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猙獰,強自壓下滿心的沸騰,冷聲道︰「起來吧。」
曹成木偷偷打量著面前的青年修士,從對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比洶涌的氣勢。
忽然想起,在他離開浣花樓時,吳先生交代了一句特別有深意的話︰「以皇子之禮待之!」
直到現在,曹成木才明白武先生的用意。
壓抑內心需要一輩子。
而放縱只需要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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