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殺生寺的功法的確有很大的缺陷。
以血練功，終究會被血亂心神。
寂閑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不知道多少驚才絕艷之輩，要步他後塵。
離塵沉默不語，心中卻若有所思。
「擊水一掌，能攖其鋒。」
「老衲沒有看錯的話, 佛子剛才那一掌應是以五代方丈所創的《流水不腐》發出的。」
晦澀長老面上很是平靜，但心中卻無比激動。
離塵在瀑布下，只呆了半個時辰。
原本他還以為離塵是放棄了。
現在看來，他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悟出了《流水不腐》。
這悟性比之二代方丈有過之而無不及。
離塵微微頷首︰「長老慧眼，的確是以《流水不腐》發出的那一掌。」
《流水不腐》在水中戰力爆表，離塵剛才便是下意識的使出。
沒想到被晦澀看在了眼里。
「老衲眼拙, 那佛子剛才的數招精妙閃躲是……」
晦澀長老臉上多了幾分動容。
「弟子從二代方丈的洞府中, 領悟了一些《弈劍術》的皮毛。」
晦澀長老長眉微顫。
雙手合十, 對著天上的一輪圓月，虔誠禱告︰「月光菩薩保佑，我殺生寺中興有望。」
他原以為，除非不空祖師再世，以《無間印法》才能領悟不空山上的諸般絕學。
沒想到，面前的佛子竟然也能做到。
這一定是祖師顯靈。
「長老，我想……重改殺生寺的功法。」
月光下，晦澀長老的一對雪眉像是鍍了層銀光。
古井不波的臉上，忽然一笑。
「可~」
……
翌日，藏經閣。
離塵得到了晦澀長老的令牌。
殺生寺兩個藏經閣，都暢通無阻。
只是晦澀長老讓離塵先見一個人。
那人就在藏經閣的最頂層。
藏經閣跟外面的藏經閣一樣都是六層。
最頂層是一間閣樓。
門外，離塵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出聲道︰
「弟子，離塵, 參見彌艱師祖。」
當離塵听到這個名字的時候, 吃了一驚。
沒想到殺生寺竟然還藏著一尊‘彌’字輩的師祖。
生, 彌, 晦, 寂, 離，見，得，色，受，想，行，識。
彌字輩是殺生寺第六代弟子。
算下來，應該已經有四五百歲了。
吱呀~
房門打開，一個小沙彌走了出來。
他雙手合十，微微頷首︰「佛子請進。」
離塵一手捏著念珠，一手立于胸前。
「阿彌陀佛。」
也不推辭，直接邁入其中。
閣樓有陽光射入，房里反而比外面還要亮堂許多。
邦~邦~邦~
木魚敲的雖然緩慢。
但節奏極為和諧，讓人心中一靜。
撲面而來的香氣，也似有去煩惱之效。
走進房間里，整個人都通透了許多。
在小沙彌的帶領下, 走過一條長廊, 來到一個房間。
正是木魚敲響的來處。
只見面前是閣樓天光照射之地, 一個和尚沐浴陽光, 留下一道神聖的剪影。
那和尚約莫只有參十多歲，面白無須，閉目養神。
只是手中的木魚有節奏的響著。
那小沙彌雙手合十，示意離塵過去。
離塵一愣，這是彌艱師祖？
「錯了，都錯了。」
那和尚忽然睜開眼楮，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一雙眼楮中透著無限的慈悲柔光，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
只是對視一眼，離塵便覺得心中一片溫暖。
這一刻，和尚身後的萬里陽光，都變成了陪襯。
可這怎麼可能？！
「弟子離塵，見過師祖。」
和尚微微一笑，最多參十歲的模樣。
他袈裟一展，示意離塵坐下。
「哈哈哈，佛子無需多禮。」
「有意思的小家伙。」
「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吃過一枚天地異果，雖不能長生，卻能得此生不老。」
離塵這才恍然大悟︰「佛祖有靈，師祖大德。」
和尚沒有回應，而是上下打量著離塵，轉而道︰「晦澀跟我提起你很多次。」
「直到昨天他跟我說，你要重改殺生寺功法，我便越發覺得應該見你一面。」
敢直呼‘晦澀’大名的，也只有彌艱師祖！
「一天之內，接連領悟兩位方丈留下的殘篇功法。」
「佛子有大慧根。」
「師祖過獎了，弟子只是單純有些機緣罷了。」
「的確機緣深厚。」
「若不然，也絕對不可能領悟《無間印法》吧。」
離塵聞言，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頭上已經滲出一層細汗。
離塵練成《無間印法》之後，從未對外人說過。
此時被人一言道破，心中自然震撼︰他怎麼知道我練成了《無間印法》？！
「哈哈，佛子莫要驚愕。」
「藏經閣悟道室里的密室便是老衲開闢的，密室里那塊石頭，也是老衲放進去的。」
啊？
這下離塵徹底驚了。
《無間印法》正是自己在悟道室的密室中發現的。
沒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和尚放進去的？！！
彌艱和尚搖了搖頭，苦笑道︰「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殺生寺自五代之後，便少有弟子具備向佛之心。」
「如今衰敗至此，那塊承載《無間印法》的阿鼻地獄岩，放在寺中，必然會引來禍端。」
「于是老衲便自作主張，將其封于密室之中。」
「對外便說《無間印法》已然失傳。」
「否則……殺生寺是守不住的。」
離塵心中暗暗點頭。
即便是落寞至此，大慈恩寺還派了離別當臥底，溷進殺生寺。
若真的讓外人知道，那必然會引得外人謀奪。
搞不好，還有滅寺之危。
「那《無間印法》放在寺中，數百年，一直無人練成。」
「佛子能領悟此法，當真是我殺生寺之福。」
和尚笑著，將手中的木魚放到一旁道︰「有《無間印法》傍身，佛子只要有足夠的功法，想重立殺生功法，那便事半功倍了。」
《無間印法》。
以無間入有隙。
就像和面一樣，能將功法掰碎了，再糅在一起。
不空和尚當年便是以此法，收集天下功法殘卷，創立殺生寺之根基。
離塵沉吟一聲，想起昨日發瘋的寂閑師伯，于是道︰「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我殺生寺有上古兩大傳承，還有達摩祖師大道，若論底蘊，當世罕有。」
「卻選擇了以血化血的旁門左道，實在是入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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