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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這種找內鬼的戲碼中,只有兩種人最不容易令人起疑。

一是全程模魚,絕不參加對任何人的攻訐,也沒有任何可疑舉動的混子。

二是引領節奏,將線索盤得頭頭是道,且身份沒有絲毫疑點的絕對領袖。

寧洛沒玩過類似狼人殺的游戲。

但他畢竟看過。

所以他太懂了。

他不僅對如今局勢看得透徹,更是對這些皇室宗親的想法了如指掌。

在座兩千人,都不是壞人,也都是壞人。

不是壞人,是因為按照‘劇本’的機制,他們大都站在正義的人類陣營。

都是壞人,是因為他們心中各有算盤,想利用這次難逢的機會攪動風雲。

換句話說。

他們不是鬼,卻心里有鬼。

于是,當寧洛表現出純真的姿態,揚聲高喊著「誰叫得最凶誰就是狼」時

大伙兒都沉默了。

他們不能引人耳目,不能令人起疑。

因為那樣,會妨害他們的縝密計劃。

但可惜,從這一刻開始,那些計劃籌謀就已然悉數崩解。

只因,話語權,易位了。

見眾人默然不語,寧洛接著說道︰「不是嗎?」

「你們代入域外邪魔的身份想想,它敢奪舍我嗎?」

「我是廢物啊!」

「它奪舍我,不僅什麼事都做不了,而且還會把自己拘禁在這具孱弱的肉軀之中。」

「殺我輕而易舉,所以殺它同樣易如反掌!」

「它不敢這麼做。」

「所以,當我說出這番話後,它就會試圖殺我!」

圖窮匕見!

只要接受了自己的軟弱,那我就是最強的!

這聲「我是廢物」在如今的金鑾殿中,竟是這般振聾發聵。

寧洛聳肩攤手,語氣粗野且傲慢︰「只要我活著,它攪亂陣局的計劃也就難以施行,所以它一定會想要殺了我!」

「那麼,只要在我調查域外邪魔之時,大伙兒的視線緊盯著我,注意誰想要對我不利。」

「那它,就定是域外邪魔!」

誰敢動我,誰就是狼!

因為我寧洛是絕對的好人,而且也不具備傷害任何人的能力。

更是有著完全符合人設的純真野性,看不出半分域外邪魔偽裝的跡象。

這下,身份就做實了。

松陽和齊婉秋不會起疑。

不僅因為寧洛提前便做好了準備工作,更是因為他是素體穿越。

既非轉生,也非還魂。

他的人設只要不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松陽和齊婉秋眼里,就是絕對真實。

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點。

這下,金鑾殿上,滿目冰凝,一片死寂。

沒人願意認同寧洛,但也沒人敢于跳臉。

這種時候,像六公主齊凝霜這樣的炮灰,要是敢跳臉的話,當場就會淪為眾矢之的。

像皇叔齊康這樣在幕後運籌帷幄之人,倘若出言干預,更是會將自己計劃展露無余。

青槐挑了挑眉毛,繼而饒有興致地瞟了眼寧洛。

「這小子」

「不像是表面那麼粗野。」

「不懂皇室禮數是真,但愚妄魯莽卻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青槐是大御史。

御史台的職責在于監察。

監軍,監政,監國,監家,監天

他看過太多殘忍陰毒的皇室暗潮,也見過太多城府如淵的貪官污吏。

他知道任何人道心堅定,奉行天綱的表象之下,都有著難填的欲壑。

也能看出。

面前這個頂真的狂狷少年,實則還真有些東西。

「不如」

「就把他當做誘餌,給他一次機會。」

「如此,我也方便交差。」

青槐微眯著眼,繼而朗聲打破了沉寂︰「小公子所言不虛,倒是有幾分道理。既如此,就由松陽少傅監管九公主,禁足落霞宮中,落霞宮皇親一同監督。」

「而小公子則十殿通行,負責調查域外邪魔一事!」

「凡問詢者,不可有半分隱瞞,否則便視為可疑之徒,接受金鑾會審!」

「而每日清晨,我輩依舊齊聚金鑾殿,由小公子整理線索,互相質問。」

「如此,可有人還有異議?」

小公子,是對寧洛的稱呼,也是在場眾人中最為低劣的身份。

換做天齊宮外的任何地方,所有人都不得不給寧洛三分薄面,哪怕是地品的監察御史,也不敢在明面上和公主之子起沖突。

但在天齊宮,寧洛的身份卻卑微到可憐。

公主之子自然不比皇子後裔。

雖然在萬法界的皇朝中,所謂世襲,並不單單只是承襲父親官爵,也自可承襲母親。

但齊婉秋是九公主,又背離皇庭,自無官爵在身。

寧洛父親又是叛將,同樣沒有能夠承襲的爵位。

若有爵位,那寧洛就可稱世子。

如無爵位,那寧洛就只是公子。

他因此也是在場唯一一位公子。

也算是挺有牌面。

眾人听得大御史的提議,雖不願認可,但也無從辯駁,更是不敢發聲。

直到,三皇子淡漠地揮了揮手︰「我同意,你們隨意。」

嗤,白撿的便宜,他齊麟會不撿?

雖說他不屑行詭譎之謀,但不意味著他會對皇庭暗潮坐視不理。

長公主,康皇叔,大皇子齊承天,六公主齊凝霜

如今有人站出來破局,攪亂他們的計劃,那齊麟自會順水推舟,成全他一把。

這便是他的道途。

如此,局勢已定。

金鑾會審結束。

寧洛以齊婉秋與松陽被禁足的代價,換來了絕對的話語權。

大御史青槐雖並未緊隨在他身邊,但也時不時便現身監督。

似乎在告訴寧洛,他一直在背後盯著,可別耍什麼小伎倆。

寧洛自不會這麼做。

因為他想要破解這三陣困局,也就必須找出域外邪魔。

利害一致,他沒必要從中作梗。

「首先。」

「玉玄殿命案的凶手,毫無疑問就是六公主齊凝霜的爪牙,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殺害玄鳳郡主之子的人,究竟是誰?」

「我必須弄明白。」

寧洛站在接連玉玄殿和正中金鑾大殿的虹橋之上。

即便大陣遮天,虹橋依舊並未潰散,顯然是通過某種內藏道蘊的靈物而做到。

寧洛扶著虹橋兩側的鐵索,這里視野開闊,沒人膽敢在此對他下手。

他閉目凝神,龐雜的信息與線索逐漸匯流。

首先,一切的起因是玄鳳郡主之子。

他的身亡應當與皇庭暗潮關系不大。

畢竟,從眾人驚訝的表情便能看出,齊皇被域外邪魔所傷一事,似乎少有人知情。

「先拋開極端例外的情況不論。」

「那麼眼下行凶者的身份,大體便只有兩種可能。」

「倘若是穿越者所為,那麼這個穿越者真是蠢得可憐。」

「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我和他們有信息差,他們也理應沒那麼快發現,這次的穿越是真實穿越。」

「所以他們可能思維沒能轉變過來,才莽撞出手。」

「那另一種可能」

「就是穢所為,或者準確來說,是‘蟲’。」

「穢,繭,蟲,前者是泛用個體,理應沒有那麼高的智慧。」

「繭的話,是像赤蠻那樣的半成品,他們很容易就會被相熟的人識破身份,所以也不太可能。」

「那就是說,如果如果這次亂局的幕後黑手真的是黑潮,那麼它一定是只能夠完美掩人耳目的蟲!」

「換句話說,就是和贗品蕭忘相近的個體。」

「」

想到這里,寧洛的臉色漸漸暗了下去。

塵淵界的BOSS,變成了萬法界開局的小怪

說是小怪的話,倒是有點委屈人家了,但寧洛畢竟連新手村都沒出呢,所以這般稱呼也並無不可。

這就等同于在塵淵界眼楮一閉,一睜,蕭忘突然出現在了面前

這挑戰,好像有億點點難

「還好,我不是孤軍奮戰。」

「我只要找出它,並能保證自己不死,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呼」

「但,還是別整這種陰間活吧,但願不是黑潮干的,而是某個蠢比穿越者干得好事。」

一念及此,寧洛動身探查。

在天命效力最高只能有11.1%的當下,他的天命都很少能夠發揮效用。

按照蘇瑤曾經在永城所言。

S級天命是特異天命,SS級天命為專屬天命,而SSS級則被稱作是靈格天命。

其中SSS級天命可以突破黑潮模組的效能限制。

以寧洛現在的眼界來看

他已然明白了大概。

但可惜,他沒有。

道主(SS),天理(SS),不朽道體(SS),忘塵(SS),大夢通幽(SS),太衍靈體(SS),奇陣歸藏(SS),黃龍顯聖(SS)

八個SS級天命,堪稱豪華!

但在萬法界中,都收效甚微。

只有「道主」和「奇陣歸藏」能夠看看突破天命效能的限制。

前者是因為其位格相對較高,而後者則是因為它有伴生靈寶。

當然,寧洛不敢取出來就是了。

換言之,暫時沒用。

唯二能夠仰仗的,反倒是S級的「破妄」和「人王」。

前者提供了能夠洞穿虛妄的瞳術,而後者賦予寧洛更強的領袖氣質與話語可信度,總之就是嘴炮天賦。

寧洛清楚自身優劣之後,便動身探查。

封鎖,第二天。

寧洛閑逛了半天。

穿越者們刻意避開寧洛,不想被他選為迫害的對象。

但寧洛卻通過可疑的視線辨認出了他們。

玄鳳郡主之子天賦平平,沒什麼名氣,更沒啥家底。

所以首先排除謀財害命。

那麼是赴京路上結怨?

寧洛旁敲側擊,多方打听,沒有听說有仇怨之事。

局面似乎在往最為不利的方向發展。

瞳術破妄並不能看出誰是域外邪魔,只能通過氣息辨別所言真偽,又是否有所隱瞞。

所以寧洛花了足足半日時間再復整理情報。

但依舊沒能發現穿越者們的破綻。

封鎖,第三天。

金鑾會審。

寧洛直截了當地曝出了數十名穿越者的名字。

然後言稱他們都是好人,暫且無需質疑。

至于原因

就倆字,推理。

眾人一時語滯,可偏偏又不好意思出言叱責。

唯有那些穿越者,險些兩眼一黑,嚇暈過去。

好家伙,明明他們尋思著自己也沒暴露啊,怎麼這就被賣了

而且,你說這話也沒意義吧?

不是純純地針對嗎?

意義,當然是有的。

結束會審之後,寧洛找上了身後尾隨的青槐,低語道︰「大御史,煩請您看著些他們,他們很可能成為域外邪魔狩獵的對象。」

青槐微眯著眼,只覺自己果然沒有看錯!

這小子,不傻!

他沒有回應寧洛,只是默默踏空而起,鳥瞰十殿。

然而

「呀啊——」

一聲尖嘯!

寧洛瞳孔驟縮,趕忙奔赴現場。

卻見一宮女瑟縮著倚在梁柱旁。

而她面前有具尸體。

寧洛認得。

「雲郡王,遇害的是穿越者?!」

「不會,真是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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