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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搜排行第一︰【歷史首次!矩陣服務器網絡波動!新港比賽全員彈出!】

標題側邊的熱度數值顯示為6447,單位則是「億」。

而熱搜排行第二,赫然是寧洛的名字。

熱度足有1078億。

寧洛回到臨時居所後,取消約戰,洗漱用餐,時間已近傍晚,也給了輿論充足的發酵時間。

所以星海競技場的事故不出意外地登上了熱搜榜首。

放眼藍星, 穿越模擬器無人不曉,絕大多數人都有過嘗試。

但很多人只是娛樂性質地游玩而已,不會設置過高的對賭籌碼,也並不關注職業賽事。

然而這次事故,卻讓那些往常不怎麼關注比賽的玩家也悉數投來了目光。

當他們看完公告,白撿了優質天命。

興奮之余,手指輕輕一劃,劃到了高居熱搜第二的寧洛。

點開熱搜,頭條並非對寧洛的夸耀,而是他爽約桂蘭廣場街斗一事。

【笑死,當初大話說得挺滿,現在又打退堂鼓了?】

【別尬黑,听說人家寧神沒去過蒼冥,還要練練捏】

【懂了,他是準備一天出山,結果發現自己玩不來蒼冥是吧?】

【破桉了!】

很快便有被這次事故吸引來的路人插話。

【這麼屁大點事也能上熱門?】

【寧洛是誰,這名字我怎麼從沒听過,是我落伍了?】

【害,估計買熱門了吧,肯定是炒作】

【職業比賽也不過是炒作工具而已,什麼全球總決賽,呵, 早就沒救咯~】

一群自詡人間清醒的無知路人挺身而出,以自己「過來人」的眼光居高臨下地指點江山,肆意嘲諷著這片他們早已陌生的輿論場, 借此獲得些微涼薄的參與感,以及微不足道的自我陶醉。

而那些拱火引戰的病態惡徒更是彷佛嗅聞到臭味兒的蠅蛆,一個個不約而同,如期而至。

【就是就是,某寧洛只要是件事就買熱門捏(大笑.jpg)】

【什麼藍星論壇,干脆叫寧洛論壇得了(捧心.jpg)】

【熱搜?有錢就能上罷了!】

【縮頭烏龜都能上熱搜?縮頭烏龜都能上熱搜?縮頭烏龜都能上熱搜?】

【是的捏,人家就是有錢捏】

星火燎原。

一縷螢火微光,便足以在網絡上引發一場戰爭。

【寧黑還嫌打臉不夠,又跳出來了是吧?】

【我超,是寧粉捏!】

【打臉?寧狗打臉誰了?】

【原來縮頭王八也有人粉啊?】

【一只天命藥業豢養的家犬,都值得讓你們崇拜?】

【汪!汪!汪!(狗.jpg)】

【寧粉怎麼不說話了捏,果然粉絲隨偶像,都是縮頭王八?】

反駁的話語不過一句,轉瞬就被黑子們的唾沫給淹沒。

寧洛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興許是因為精神的疲憊,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冷眼看見眼前的AR光幕,費解地緊皺著眉頭,童仁中隱隱閃過一抹駭人的厲色!

「陰魂不散!」

靠回擊,靠打臉, 真的有可能驅散噴子?

絕無可能!

那樣只會讓黑子立場更為堅定, 人數也越聚越多。

原因並不復雜。

從心理學角度而言, 當黑子被寧洛打臉,他們的情緒便會得到負收益。

他們因為寧洛的打臉而感到屈辱,感到焦躁,感到惱怒

于是便將這份恥辱記在心里,死死盯著寧洛的一舉一動,等待機會一雪前恥。

甚至不惜摘去儒雅的面紗,露張那幅青面獠牙的鬼臉。

而先前一無所知多管閑事的路人同樣因為挨罵,也順理成章地加入了黑子的陣營,帶著那自欺欺人的受害者名頭,向寧洛復仇。

當初寧洛打臉有多狠。

現在黑子們團建就有多快。

當有人試圖為寧洛開月兌,揚言造謠犯法,天命藥業都已經澄清與寧洛關系之時。

黑子們像是早有預料,有理有據的回擊頃刻便淹沒了澄清的聲音!

【笑死,這種澄清都有人信?】

【建議看看公告捏,公告說過幾天開黑潮蒼冥,但寧狗早就說要約蒼冥街斗,這不明擺著是提前知道了更新情報?】

【哦,寧粉們估計想說這是巧合對吧?】

【那他一來新港,就明擺著要比荒獄界,結果沒過多久就開了黑潮荒獄,這也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捏!】

【這不明顯是天命藥業的內部情報,提前告知了寧狗?】

【果然街斗都是演戲捏(大笑.jpg)】

【答應我,寧粉別再自欺欺人了好嘛?】

寧洛滿眼費解,只覺得眼前場面萬般魔幻。

似乎整個評論區都對他有著莫大的惡意,千方百計,窮極手段,試圖將他貶低得體無完膚。

或許,這便是它們生命的意義所在。

困意涌上,然心跳加速。

因由這次蒼冥之行的謎團,也因為精神的疲乏,讓寧洛再難壓抑困縛于心底的怒火。

往常他絕不會與魔怔人多費口舌。

但這次,他沒忍住。

久違的馬甲重新啟用。

一個名為「蟲」的ID寫下了對黑子的回擊。

【蟲︰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寧洛先通了關,所以矩陣才會開放黑潮模組呢?】

【絕無可能!】

【嘔,寧粉收收味,這味兒可太沖了!】

【什麼大能級寧粉,你家寧狗萬物起源是吧?】

【蟲︰我不是寧粉】

【笑死,那你一定是純路人捏】

【替他說話不就是寧粉嗎?】

【還嘴的時候義正詞嚴,問你是不是寧粉,怎麼就聳了?】

【果然粉絲隨偶像,都是縮頭烏龜捏】

【好好的人,為什麼要跪著啊?】

【你這麼在乎寧狗,怎麼不去關心關心自己父母?】

寧洛手指懸在半空,不是說不出話,而是終于對自己的行為感受到了困惑。

物種不同,邏輯有別,語言不通。

他為什麼要和這群異樣的生物據理力爭?

寧洛不知道。

他收回了食指,漠然盯著眼前的光幕。

黑子們仍在寧洛的評論下不斷蓋樓團建,狂歡追擊,慶祝著這一場勝仗。

不久,越來越多的路人隨著話題熱度的暴漲,逐漸加入了這片沒有硝煙的戰場。

其中自然包括了被黑子地圖炮波及的所謂「寧粉」。

那些或許是真粉絲,或許是反串引戰,當然更可能是恰巧崇拜寧洛的魔怔人,也隨即吹響了反擊的號角!

【這就是紀粉的素質?】

【您家紀元珊不是每次都要靠出賣色相通關?】

【被人騎的次數都是天文數字了,甚至拍的片子全藍星都見過,這還有人粉?】

【什麼綠帽癖,yue了】

【珊珊是清白的!那是穿越後的珊珊!才不是真正的珊珊!】

不可否認,以毒攻毒的戰力的確強大。

的確有很多黑子瞬間破防,開始語無倫次地肆意謾罵。

但實際上,紀元珊從未炫示茶藝,自詡清純。

拍的「片子」也都是正兒八經的電視連續劇。

所以這一舉動毫無疑問將那些部分魔怔的紀粉也拉入了戰場。

寧洛目光痴愚,兩手攤平,四仰八叉。

事情怎麼就會變成這樣?

他能理解,卻又不能理解。

他能推演出事態發展的一切根由。

卻始終想不明白,堂堂智人,為什麼能低劣得像是一群失智的野獸。

這里沒有據理力爭,也沒有各抒己見。

只有永無止境的扣帽子,貼標簽,地圖炮,攻訐謾罵,捕風捉影,歪曲事實,憑空捏造,陰陽怪氣

沒有人是勝者,也沒有人是輸家。

到頭來他們都承受了旁人的謾罵,也成功攻訐了其他群體。

只有圍觀的路人一頭霧水,無論是否加入戰局,至少潛水刷帖的體驗變得極差。

「或許」

「人類的本質,就是野獸吧。」

寧洛頹然閉上了眼楮,只覺得有心無力。

憤怒于事無補,說理全然無功。

對立必會引來蠅蛆,打臉終將招致反噬。

沒有任何手段能教化這群低等的物種。

科學研究表明,人的額葉皮層控制著理性思考和推理能力,但它要到25歲才能成熟,這是人類的劣根性。

但事實上,網絡的時代,人智的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有人能提前掌控理性,也有人不等到25歲,腦前額葉便逐漸萎縮,最終退化為失智的野獸。

寧洛不再關注論壇上的罵戰,轉而試圖借助沉思,讓自己的心跳緩緩放平,以助自己更快入眠。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滿口烏合,或許也有失偏頗。

因為那群在論壇上大放厥詞的魔怔噴子,它們的本質也不過是沒法掌控理性思考的提線木偶。

他們看起來魔怔,但現實里有可能沒這麼惡毒?

他們可能一表人才,儒雅隨和,對親人呵護有加,為朋友兩肋插刀

算了,還是別洗了。

不過是披著人皮的野獸!

「呵,為它們開月兌」

「我」

「不正是蒼冥的那位聖女大人?」

兩個世界莫名重合。

寧洛回想起聖女的所為,忽然理解了她的抉擇。

的確,放任黑潮存在,確實是她的罪孽。

但對蒼冥眾生的處理,真的可以歸咎于聖女的神性?

或許不能。

那群揭竿而起的暴民高舉義旗,打算對閉門不出的聖女揮下制裁的鐵錘。

他們揚言「一絲一粒俱十方之血汗,一飲一啄皆眾生之苦力」,可那和聖女有何關系?

是聖女將他們從暴政下解救出來,所以聖教對聖女的贊譽雖然夸張,但也不算捏造。

他們起義的根由不是為了奪回自己的權利,因為他們本就沒有失去。

他們只是想要獲得更多,想要讓聖女言出法隨,如他們心意。

朝酒肆而夕花鄉。

口道德而心盜跖。

看似滿口大義,實則作孽百端!

他們的確該死!

但問題在于,這樣的人畢竟只佔義軍中的少數。

絕大多數義軍就像是論壇上被節奏卷入的失智蠢物,他們不具備理性思考的能力,只是或許受到義軍領袖的大道理感召,或許曾經被強權欺壓,始終記恨在心。

當有人告訴他們,他們秉承大義,他們可以復仇,他們可以奪回失去的一切!

他們便義不容辭,披掛上陣!

現世與蒼冥如出一轍。

只不過蒼冥義軍想要掌握的是實質的利益。

而論壇噴子們想要奪取的卻是失去的尊嚴。

「我可以說始作俑者罪不可恕,可以說那些引戰拱火的劣徒盡皆該死!」

「但被節奏卷入其中的愚庸」

「他們罪不至死。」

「我不是規則的制定者,更沒有資格細數旁人的罪孽,宣判那群反智的惡民。」

「如果我將他們一並處以極刑,一並以破壞秩序者同罪論處」

「那便是過量用刑。」

「那就有罪。」

「我見他們朝酒肆而夕花鄉,見他們口道德而心盜跖,說他們看似滿口大義,實則作孽百端」

「那是因為我沒有,也確信自己不會這樣做,所以我才能佔據道德的制高點。」

「可我一旦逾距」

「我也就失去了斷罪的資格。」

「想來,聖女也是同樣。」

寧洛終于理解聖女到底承受了什麼,又面對著怎樣的抉擇。

其實對于缺乏理智的人而言,根本不用考慮這麼多。

只要把義軍全部屠盡,那偽神也就失去了織夢的耗材,從而沒法干預蒼冥。

但那樣失智的一刀切絕非人為。

那是獸性的體現,是野獸的抉擇。

昔日荒獄界的人皇,便是與之類同的存在。

而聖女的選擇則恰巧與獸性對立,或許可以稱之為神性。

她把自己放得太高。

她知道自己是蒼冥界的聖女,知道她必須有一套行事準則,知道她必須為天下蒼生負起責任

她的包袱太重。

她的枷鎖太多。

所以她才會應許蒼冥眾生的欲求,才會不敢對義軍下手。

當聖女看到黑潮出現在虛無道海,她沒有天外的眼界,自然不知道黑潮的來歷。

但她知道,她是此方天地的神明,而黑潮如今也是蒼冥的一員。

所以在黑潮沒有實質的動作前,她沒有將之抹除。

因為,那是她為自己定下的「規矩」。

她的神性不容許她跌落神壇,更不容許她打破禁忌!

只因,她是神明!

「那」

「我呢」

久違的自省,久違的深思。

當寧洛的意識逐漸模湖,逐漸被睡意侵蝕。

他忽然開始思索起自己的定位。

他厭惡那群失智的野獸,所以他不能被獸性所驅使,更不能成為野獸。

他不滿于聖女的決斷,也不喜歡冗雜的約束,更沒有自詡聖人的習慣,所以他不想受縛于神性,也不想成為所謂的神明。

那留給他的選擇,就只剩一個。

「我是人,無論封神與否,我都只是人類。」

「我有理性,也有私欲。」

「我會根據自己的好惡去宣判罪孽,但我不會作繭自縛,也不能墮為野畜。」

「這」

「就是我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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