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尉走的很干脆,因為他很清楚,種子已經埋下了。
卷簾大將在姚太尉走後,便陷入了沉思。
「香火,真的能行?」此時的卷簾大將早已經陷入魔怔,他一心一意的想要回到天庭,其他的顧慮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隱藏在暗處的風寧發現卷簾大將大概是上鉤了。
「難不成過段時間,姚太尉就會把自己的香火交給卷簾大將?不過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挑起自己和卷簾大將之間的矛盾?」風寧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靜靜等候。
這一等,就是十個月時間。
姚太尉沒有出現,反到是卷簾大將開始行動了,他召回一部分在流沙河淘沙的人族,讓他們建立廟宇塑造神像供奉自己。
如有不願者,皆被他吃掉。
這方圓百里的人族頓時膽寒,哪里敢違背,以最快的速度建立好廟宇和神像後,他們就強迫自己去祈求,祈求自己能夠在流沙河淘到琉璃盞碎片。
還別說,一開始在這香火願力的加持下,尋找琉璃盞碎片的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數倍。
卷簾大將看初見成效,自然心中開心,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就湊齊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片,然後耗費大量的心力將其修復好。
但隨著時間流逝,卷簾大將發現香火不夠了。
他就算是威脅恐嚇都無法讓更多的人產生香火,這讓迫切想要修復琉璃盞的卷簾大將終于開始打起那些小神的香火了。
八百里流沙河,周圍大大小小的神仙大概有近百位,其中最強大的是黃風山的山神。
山神廟也受諸多百姓供奉,因為有黃風山山神庇護,山下的村落並未遭到卷簾的毒手,還算安寧。
但是這一天,黑雲從天邊席卷而來瞬間籠罩了黃風山。
黃風山山神陸君面色凝重地看著來人,最終深深地嘆了口氣︰「卷簾,不在流沙河找你的琉璃盞,何故來我這里?」
卷簾大將哈哈大笑起來,「陸君,琉璃盞碎片數量龐大,耗時耗力,我近日找到了一個新辦法。」
陸君心底一沉,作為鄰居,他如何不知卷簾大將的所作所為,對于他的行事手段陸君之感覺膽寒。
他和卷簾大將不同,他生前是人,因為修持功德外加有修為在身,所以在突破天仙境界後便被天庭封為黃風山山神。
成為山神並沒有讓他的修為有任何限制,反而因為香火供奉的原因,讓他實力更進一步。
並且因為本身就是人族,所以就算成了山神,他也對山下的百姓多有照拂,所以他的山神廟香火還是挺不錯的。
這卷簾大將被貶至此,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個能相處的人還去拜訪過,可沒想到才過了這麼些年,卷簾大將的本性就暴露了。
吃人、奴役、所作所為簡直和妖怪無異!
他也曾質問過卷簾,沒想到卷簾當時的話讓他自己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吃人?這有什麼好稀罕的,人和山野中的野獸有何異?」
那一刻他才知道,在卷簾大將的眼中,人和野獸無異!
所以他吃起人來毫無心理負擔。
如今為了香火直接找上門來,怕是難以善了啊。
「卷簾大將,王母娘娘讓你修復琉璃盞,可沒有說讓你奴役方圓百里的百姓,你就不怕天庭怪罪下來?」
卷簾大將再次大笑起來,「若是天庭要管,他們早就該管了,那麼多年了也不見有什麼動靜,你認為他們會管我?」
卷簾大將看著滿臉難以置信的陸君,突然嗤笑一聲︰「人神有別,你還不懂。將香火交出來,免的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
陸君臉色難看,他自然知道自己絕不是卷簾大將的對手,面對強勢逼迫的卷簾大將,他就算不甘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不給不行,若是卷簾一怒之下,拿山下的百姓出氣,那他心中會極其愧疚的。
畢竟他的香火都來自于山下的百姓,他自然要保護好他們。
「好,我可以將香火給你。但是你要保證不能動我山下百姓絲毫,若是你敢對他們動手,我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不讓你好過!」
陸君咬著牙說道,他態度極其堅定,雙目灼灼盯著卷簾,大有你不答應,我就魚死網破的架勢!
卷簾大將也是一陣遲疑,陸君可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土地山神,他的實力卷簾也是知道,並不弱。
若是他發起瘋來,那可能會對自己尋找琉璃盞碎片造成極大的阻礙,而他也不能殺了陸君。
畢竟陸君乃是天庭分封下來的山神,他如果還想回天庭,自然不能妄動。
「我答應你便是。」卷簾大將有些不情不願,他本來還想從這里也擄一些人回去,但是面對態度堅決的陸君他只能按下自己的心思。
陸君繃著臉將自己的香火從廟中抽出來遞給卷簾,冷冷地丟下一句︰「不送。」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同一時間黃風山的守山大陣也被直接開啟。
看到守山大陣,卷簾靛紫色的臉抽了一下,眼神陰鷙。
這是徹底把他拒之于外啊,本來他還想著時不時過來打個秋風,結果這陸君竟然如此果斷。
收起香火,卷簾回到了淘沙村。
陸君的香火很多,是他之前所得的數百倍,他將香火融入自己的神像後,便再次匆匆離開。
除了陸君以外,他還需要更多的香火,所以周圍大大小小的神仙他一個都沒打算放過。
風寧觀察著如同著了魔一樣的卷簾,不知為何竟然會為他感到悲哀,難道他就不知道有些東西一旦碎了,就永遠無法還原嗎?
看著忙前忙後的卷簾大將,風寧一時間也愣住了。
風寧在流沙河附近一待就是一百年,這一百年里風寧將卷簾大將的所作所為一個不漏的看在眼中。
他從各地擄掠百姓為其淘沙,若是不能按時上交,便會落入其口。他控制流沙河水妖,控制流沙河往來船只,為其從各地帶來人口,若是不願便會掀船沉河。
在風寧眼中,卷簾如今就是徹頭徹尾的妖怪。
就算他身具神力,但也依舊是無惡不作的妖物!
但是這一百年里,經過卷簾大將的努力,還真就讓他差不多拼湊好了琉璃盞。
只不過風寧看著在卷簾大將的神力護持下,仍舊及及可危的琉璃盞,那滿是裂痕的琉璃盞風稍微一吹就會碎,這樣的琉璃盞王母娘娘會要嗎?
風寧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彷佛在驗證風寧所想的那樣,突然間一陣怪風襲來,那風很是詭異竟然直接突破了卷簾大將的神力護持,落在琉璃盞上。
「彭!」
很細微的聲音,但是在卷簾大將的耳朵里卻如同驚雷。
琉璃盞再次碎了,沙塵般的碎片順著卷簾大將的手指縫隙流淌到地上,晶瑩翠綠的粉末但是星星點點的光輝,彷佛在告訴卷簾大將,它們本該就是如此模樣。
「不!」
卷簾大將痛苦的跪在地上,他哀嚎著捧起琉璃盞碎片,琉璃盞拼湊耗費了他大量的心力。
光是找碎片,在香火的加持下,已經不是太難的問題。
想要再次拼湊,他依舊要浪費上百年的時間,他已經在這里足足困守了百年,眼看著就要成功,結果卻迎來這麼一個結果,他無法接受。
風寧看著跪在地上痛哭哀嚎的卷簾大將,心神卻悄然間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這風,來的太及時,也太巧了。
這一看,風寧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姚太尉。
只見姚太尉慢慢地收起一個褐色的皮囊,他臉上帶著一抹暢快的笑意,便靜候在虛空中。
等下面的卷簾大將情緒稍微穩定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從天邊的雲頭落下。
「卷簾,琉璃盞修復的如何了?」
他一副關心的樣子問道。
卷簾抬起頭,火焰般的赤發飄動,脖頸上掛著一串人頭骨串起來的項鏈,青面獠牙,十足十的惡樣。
姚太尉眼中閃過一絲暢快,如今落魄的卷簾這不人不鬼的樣子,哪里還能回的了天庭?
就憑他在流沙河的所作所為,就足夠讓天庭過半的仙神抵制他返回。
畢竟那些仙神可都是人族修行者!
「碎了!」卷簾大將滿心的憤怒,他捧起一抔琉璃盞碎片,眼神呆滯。
姚太尉‘大驚失色’,他看著滿地的碎片,忙道︰「怎麼會如此,能否重新修復?」
「可以,不過我需要更多的香火,你能幫我一把嗎?」卷簾大將站起來,他聲音低沉,彷佛一頭受傷的野獸。
姚太尉臉上帶著同情之色,但心底卻在狂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當然可以,這是我這些年來存下的香火,你拿去用吧。」姚太尉很大方的將一團香火遞給卷簾。
卷簾瞬間就紅了眼楮,他感動地看著姚太尉,說道︰「多謝了,兄弟。等我回天庭,一定和你把酒言歡!」
「好!我等你!」姚太尉鄭重地點頭。
姚太尉並沒有多留,他將香火交給卷簾後便匆匆離去,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以後他可能和卷簾再也沒有交集了。
畢竟神和妖怎麼可能有交集呢。
他這麼想著,卻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攔在了前方。
姚太尉正疑惑會是誰攔著自己,可當他靠近後看清來人的時候,心里頓時‘咯 ’了一下。
「見,見過龍太子殿下。」姚太尉臉色掛著極為勉強的笑容,心里卻在瘋狂咒罵,怎麼如此晦氣,能在這里踫到這條白龍!
「不用多禮,我在這里等候太尉多時了。」風寧直接道。
姚太尉心頭一跳,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有些顫抖地問道︰「不知殿下專程在這里等我,是有什麼事嗎?」
風寧沒有立刻回答,反而仔細地打量著姚太尉,直看的姚太尉頭皮發麻,他突然問道︰「你就那麼恨卷簾大將?」
姚太尉眼皮一挑,他惴惴不安地回答道︰「這和殿下有什麼關系嗎?」
風寧搖了搖頭,「以前沒關系,但是你搶了我的香火,還交給卷簾大將,這就有關系了。」
姚太尉此時哪里還敢多說,轉頭就跑。
「走的了嗎?」風寧嘆了口氣,伸手對著姚太尉的背後一拽,竟隔空將他直接拽回。
還沒等他開口,姚太尉便大聲喊道︰「殿下不要殺我,我是天庭受封的正神,您若是殺了我,免不了出麻煩,雖然您可能不在意,但畢竟是個麻煩事兒,我可以告訴您誰在背後指使一切。」
風寧一愣,這姚太尉很識趣嘛。
「你說說是誰指使的?」
姚太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當然知道自己說出去的後果,但那也是後果不是現在。
自己今天要是嘴皮子不快一些,眼前這白龍絕對會一爪子拍死自己。
龍宮和天庭在花果山打了好幾場了,他可是很清楚人家根本不怕天庭。
「是西天神界的如來佛祖,他說只要我按照他的命令這麼做了,卷簾大將就永遠都回不了天庭。」
姚太尉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背後指使的人個賣了,反正他是天庭的神仙,又不是如來的手下。
出賣如來又能怎樣,大不了他學哪吒,永遠不離開天庭就是了,反正卷簾回歸不了天庭,他也沒有理由再下界了。
如來!
風寧眼神一沉,怎麼又是如來。
這是正面沒辦法收拾自己,所以就用這種小手段來惡心自己?
「你說說看,為什麼你會相信如來的話,只要卷簾用了香火他就永遠回不了天庭。」
姚太尉連忙道︰「殿下有所不知,香火之力雖然神奇,但終究是人族願力所產生,其中有諸般雜言在其中,若是不能清除這雜念,願力自然如同毒藥。」
「這也是為何許多仙神不願走神道受香火供奉,他們也會因為願力的關系很是困擾,除非修行實在難以再進一步,不然很少有仙神會走香火神道。」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風寧,解釋道︰「卷簾大將肯定不知道香火的利害關系,所以他借用香火之力來尋找琉璃盞碎片,那些碎片上早就充斥著大量的願力,就算我剛剛沒有出手,那琉璃盞仍舊會破碎。」
姚太尉低聲道︰「我之所以出手,只想看看卷簾痛苦的樣子罷了,如今琉璃盞已經被香火願力沾染,恐怕以後再也無法修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