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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證道失敗,王泰遺言

「大王!」周幽王身後一個老宦官,此時來到身後,看向長安縣方向,眼神中露出一抹震驚︰

「筆落驚雷,是哪位要突破神話了嗎?」

周幽王沉默,許久後才收回目光︰「空歡喜。」

「奴才不解。」

「若在八十年前,他與西南候聯合起來,與天下貴族拼死一搏,鎮壓了天下貴族,其精氣神必然會暴漲,突破神話乃是水到渠成。亦或者當年其被廢黜儲君之位時,做困獸之斗,強行突破,亦有三分機會。可是他被困在長安縣那座牢籠內八十年,早就被磨平了稜角,心中那股大逍遙的意味還能剩下幾分?」

周幽王話語中滿是失落︰「他叫老祖失望了,叫寡人失望了!我們等了他八十年啊!」

「如今三百六十五路諸侯步步緊逼,他當年一走了之倒是好,可給寡人卻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周幽王收回目光︰

「他要是能突破神話,我大周局勢必然會有新的轉機,可他叫所有皇室老祖失望了。」

「一統天下,凌駕于眾生之上再無拘束才是大逍遙,他的逍遙意境被廢了。」周幽王閉上眼楮︰

「听人說自然畫院又要開山門了?」

「是。」老太監回了句。

「天定十二神話,簡直是笑話。自然畫院究竟想要干什麼?」周幽王面色冷酷︰

「寡人倒要看看,誰能顛篡我大周的國土。老祖不死,大周永為天下主宰。」

此時此刻,無數人齊齊凝神,向著長安縣望去,一雙雙眼楮里神色各異。

霍胎仙站在院門外,看著天空中翻江倒海的萬里大海,那海水翻滾搜集八荒之氣似乎要孕育什麼,可卻總是差了一點鍥機,遲遲無法孕育而出。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天空中的異象越來越強盛,那無墾大海不斷擴散,出了長安縣,向著萬年縣蔓延了過去。

看著那匯聚越來越多的天地氣機,小侯爺忽然輕輕一嘆︰「麻煩了。」

霍胎仙也覺得,王泰麻煩了。

半空中異象,匯聚八荒精氣,就像是懷胎九月,營養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若懷的是死胎呢?

沒有那關鍵的鍥機點化,匯聚的精氣越多,王泰就越難以掌握。最終精氣會爆開,反噬王泰本身。

「 !」

就在眾人心中無數念頭閃爍,面色緊張的盯著虛空萬里碧波之時,忽然只听得一道聲響,猶若是大地炸開一般,那萬里碧波忽然裂開了一道道漆黑紋路,然後那紋路蔓延,不斷在萬里碧波上擴散,隨即猛地爆炸。

萬里碧波炸開,化作了鋪天蓋地的暴雨,向著長安縣灑落而下。

「失敗了!」小侯爺呆呆的站在雨水中,任憑雨水打濕了身上衣衫,然後身形呆滯腳步僵硬的消失在了雨水中。

「啊~」

院子里傳來一聲慘叫,眾人驚得急忙闖入院子,卻見王泰身形枯槁,整個人血肉全無,皮包骨頭猶若是骷髏般,跌坐在地上。

其身上被雨水打濕,整個人烏黑的頭發一片雪白,就像是蒼老的老者,跌坐在雨水中呆呆的看著蒼穹出神。

在其身邊,畫板四分五裂,稿紙碎裂成穿花蝴蝶,在空中翩翩飛舞。

「大人!」

張三李四等差役連忙圍了上去。

「都退下吧,我沒事。」王泰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被眾人驚叫回過神來,然後擺了擺手︰

「霍胎仙留下,你們都出去吧。」

眾位差役見此雖然心有戚戚,但卻不敢違逆了王泰的話。

霍胎仙站在暴雨中,來到了王泰身邊,看著老態龍鐘的王泰,與先前豐神如玉意氣風發判若兩人。

「看什麼。老子已經一百多歲了,如今被破功,露出這幅形態不是很正常?」王泰嗤笑一聲。

霍胎仙一愣。

是啊!

王泰都已經一百多歲了!往日里的容貌,叫人會下意識的忽略其年齡。

「我如今破境失敗,命不久矣,此生無什麼可留戀的,只是對不起很多人。」王泰看向霍胎仙,嘴角鮮血緩緩流出︰

「我被困在長安縣八十年,也不知為何,看了你後,總覺得頗為喜歡。後來我才恍然驚醒,你身上的氣息,有我前所未見的‘自由’味道。那是一種超月兌禮法,超月兌時代枷鎖的自由氣息,那是一種人人如龍的意境。一種天生的自由,源自于骨子里的不受拘束。」

「此子類我,可繼承我的衣缽。」王泰指著霍胎仙。

霍胎仙剎那間心中有所猜想,他的靈魂來自于哪個自由自在的二十一世紀,與這個腐朽的王朝、腐朽的時代決然不同。對于普通人來說,或許看不出什麼,但對于王泰這個畢生追求逍遙法則證道的大能來說,卻猶若是那黑夜中的燈火。

雖然微薄,但卻如此的耀眼。

天下兆億眾生,而唯有他二人是同類。

說到這里,王泰強撐著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筆墨紙硯,與霍胎仙在廊坊下重新整理好。

抹了一把身上的雨水,王泰走到畫板前,手中拿起一根散發著幽光的畫筆,喘著粗氣,站在畫板前打量︰

「你且過來為我研磨。」

霍胎仙看著那硯台,不過是巴掌大小,其上有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花紋,閃爍出道道幽光。那墨是玉色,拇指大小,竟然仿佛是活物一般,時而化作小兔子,時而化作猛虎,在哪硯台中奔走,可惜那巴掌大小的硯台似乎是銅牆鐵壁,叫那墨無法沖出其中。

霍胎仙上前,看著那墨與硯台,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貨又在作怪。」王泰隨手一筆,打在墨上,剎那間將其打回原形,嗤笑著道︰

「這墨是天生的胞胎,不過尚未化形,就被人給挖了出來,打破了其中的靈性。看著像活物,其實是死物。不過是本能未散的靈性作怪罷了。我現在修為散盡,就連一塊墨也要欺負我。」

霍胎仙聞言壯著膽子,走上前去拿住硯台,入手軟膩,猶若是QQ糖。

輕輕研磨,仿佛有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討饒在耳邊響起,那墨上的白色粉末被硯台磨下,然後化作了深邃的墨汁,一股難以言述的清香溢散而出,叫人不由得一陣神清氣爽,精氣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了一分。

「我雖死,但總要為後人留下一點東西。」王泰提筆,在畫板上勾勒。

只是普通的畫,畫面上山山水水,鳥獸蟲魚栩栩如生。

畫是普通的畫,但那股意境顯露無疑。

許久後王泰作畫完畢,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大海圖,海水中一條魚兒在其中自由自在的遨游。

海岸線是一座座大山,山中是和諧自然的山水寫意。

大海無量,佔據了九成。

「我昔年曾經做出一副史詩級別的圖卷,乃是我證就待詔的本命圖卷,是我一生之精要傳承,就留在鎬京密庫內。這幅畫卷可為憑證,自府庫內取走那本命圖卷,化作你的資糧。」

「我死後,這筆墨紙硯,全都給你了。」

王泰看向霍胎仙︰

「這筆,是大周山內玉石之心雕成,就算神話也用得。這墨,乃是先天靈胎被人破壞了地脈的死胎,那也是蘊含著天地造化。這可是神話境界的寶物。」

「這可都是真真正正的至寶。你小子撿了大便宜。」

「普天之下,唯有你能繼承我的逍遙大道,我領悟了一輩子的逍遙意境,欲要做出《逍遙圖》,可誰知道卻不及你天生的逍遙意境。」王泰意興闌珊的扔下筆︰

「真真是氣死人。」

霍胎仙看著老態龍鐘的王泰,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將其攙扶住︰「大人,就沒有挽救的辦法嗎?」

「挽救?除非是叫我一年內領悟逍遙真正的意境,然後重新塑造法則,踏入神話之境。我在這里苟活了八十年,空耗八十年時光,我身上背負著無數人的期盼,那一道道期盼,化作了一條條枷鎖,將我重重疊疊的鎖住。八十年了,老夫叫無數人失望了。」王泰目光中滿是感慨︰

「這種日子,活八十年與活一百年沒有什麼區別。一千年又能如何?」

「我死了,倒也是一種解月兌。」王泰唏噓一聲,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你現在看到了吧,畫士證道是何等的危險。要以精氣神為用,成則畫卷反哺,敗則破功反噬。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胎仙輕輕垂著王泰的後背,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安慰,許久後才道︰

「承蒙大人厚愛,大人可有未解心願?」

「我的心願?」王泰扭頭看向霍胎仙,戲謔的道︰

「我的心願是知曉什麼才是大逍遙,這世上究竟有沒有大逍遙,我走的路究竟是對是錯,你能幫我達成嗎?」

「大逍遙嗎?」霍胎仙聞言沉吟,半響後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我不知道什麼是大逍遙,但我曾經听人說過一篇文章喚做《逍遙游》,好像就是論述逍遙的。」

霍胎仙此時忽然想到了莊子的逍遙游,莊子豈不就是真正的逍遙?

「文章?什麼文章?這世上論逍遙之道的造詣,誰還能比得過我?」王泰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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