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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好戲尚未開場(求月票)

楊慎、朱浩和余承勛所在茶樓。

拍賣開始後。

站在二樓窗口的三人停止交談,屏息靜氣觀看競拍過程,不料唐寅亮出底價後,下面廣場上半天也沒人出價。

余承勛笑了起來︰「明知拍賣的是外戚的煤窯,陛下還有意參與競逐,誰會閑得沒事給自家找麻煩?都在觀望呢。」

朱浩道︰「始終會有人出來競價吧?可能那些人現在還不太了解規則,想讓別人充當出頭鳥。」

楊慎想了想,雖然余承勛的話不無道理,但顯然朱浩更洞悉事情的本質……別人不出來競拍不打緊,至少皇帝和楊廷和找來的商賈肯定都會參與競拍。

「白銀兩萬兩!」

就在眾人四處張望時,擁擠的人群中終于有人舉手喊話。

楊慎目光立即投注過去,不過無論是徽商還是晉商,他都不認識,並不知下邊出價之人是哪家的。

唐寅眉頭一挑,大聲道︰「好,有人出價兩萬兩,還有誰出價?」

有人開了頭,下面就好說了。

「兩萬一千兩……」

「兩萬三千兩……」

「兩萬四千兩……」

出價持續升高,一直到有人喊出三萬兩的數字後,場面才又安靜下來。

對大多數人來說,三萬兩銀子已是天文數字,除非真有心開礦,覺得能從中大賺一筆,而且還得有深厚的背景撐腰,否則不會再抱有撿漏的心思參與競逐。

「三萬兩了,還有人出價嗎?」

唐寅繼續大聲喊道。

余承勛指著下面喊價「三萬兩」的商賈,有些遲疑地道︰「那人……好像是慶雲侯和長寧伯府上的管事?」

慶雲侯和長寧伯都來自外戚周家。

周太後是憲宗的親娘,弘治帝幼年時得到這個女乃女乃的照顧,使得周家兩個外戚從成化朝開始,一直都是京城勛貴核心人物,而以往朝中勛貴中唯一能跟張家叫板,甚至發生大規模械斗事件並不吃虧的,也就周家兩門了。

眼下慶雲侯周瑛和長寧伯周大經,都是周太後孫子輩的人物,但周太後已于弘治十七年過世,經歷正德朝後,如今的周家在新皇跟前已缺少強有力的臂助。

參與此番競拍煤窯,周家持的是打競爭對手臉的心思。

你們張家兄弟不是很能耐嗎?

以前你們人強馬壯時,我們周家就不怕!現在你們被新皇拔去羽翼,灰頭土臉,我們周家就把你們的煤窯買回來經營,看你們能把我們怎麼著。

「這下熱鬧了。」

余承勛看得眉飛色舞,期望這場拍賣會能上演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

……

發現周家人的不止樓上的余承勛,連躲在人堆里的張鶴齡和張延齡也發現了。

「哇呀呀,氣煞我也,先前西山產量最大的那座煤窯,姓周的就想跟我搶,我好不容易請來綠林中人才給佔下,這次他們竟要渾水模魚……哼,三萬兩就想拿下我們的煤窯,找死呢?趕緊叫人出價,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張鶴齡發現外戚周家的人出面搗亂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虧堅決不能吃!

蔣輪也屬于扇風點火的類型,沖著不遠處請來喊價的商賈使了個眼色,那商賈心領神會,當即舉手︰「三萬一千兩。」

「四萬兩!」

周家的人再一次出價。

「弄死他!」

這次張延齡也忍不住了,要不是因為這次出侯府沒帶多少下人,他非現在就沖過去跟對方火拼不可。

台上的唐寅道︰「好,四萬兩,有人喊到了四萬兩,還有出價的沒有?」

「壓死他!」

張鶴齡囂張地道。

蔣輪笑道︰「兩位侯爺稍安勿躁,他們出高價,等于是跟你們送錢,你們緊張什麼?」

張家兄弟聞言一琢磨,對啊,橫豎我們都不吃虧,不由對視一眼,好似從對方眼里看到白花花的銀子。

「四萬一千兩。」

沒等蔣輪的人出價,晉商終于出手了。

在場的人其實消息很封閉,此時商賈雲集,他們沒法確定出價的人到底是誰,總之各自按照既定戰略,以自己心理能夠承受的價位競拍。

張延齡咧嘴一笑︰「這是不是說,咱要發財了?」

張鶴齡罵道︰「老二,你是沒見過銀子還是怎的?才幾萬兩就發財了?都說了那煤礦市價都值五萬兩,不賣個二十萬兩都是虧的。」

蔣輪用鄙夷的目光望過去。

還二十萬兩呢,怎麼不說一百萬兩?

你們兄弟倆想銀子想瘋了吧?

……

……

後續拍賣,逐漸進入正軌。

各方出價者,基本都很克制,連周家參與競拍,出到六萬兩後,也都停了下來。

而開出高價壓過周家的,正是喊出六萬一千兩的晉商。

「看來差不多了。」

余承勛見到這一幕,又見半天沒人再喊價,沖著楊慎說了一句。

楊慎眉頭微皺︰「不會如此容易吧?」

現在楊慎已弄清楚誰是己方人,但對于其他喊價的商賈則很陌生,更不清楚誰是皇帝推出來的。

「七萬兩!」

再一次有人打破沉默,乃是個生面孔,並不為在場之人熟識。

其實這個又是張鶴齡安排的人。

張鶴齡實在忍不住,看自己預期能賣二十萬兩的煤窯,就要被人六萬一千兩拿走,自然心有不甘,盡管蔣輪強烈反對,還是讓人出價了。

「七萬一千兩……」

「八萬兩!」

這種 躥一截的出價方式,著實讓參與競拍的晉商受不了。

八萬兩的價值,明顯已超過晉商的心理承受能力。

冷眼旁觀的朱浩心如明鏡,雖然張家兄弟躲在人堆里沒露面,但以他們的貪婪,根本沒法做到平心靜氣,肯定會出來搗亂。

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試試楊廷和的決心,還有晉商的忠誠度。

若只是六七萬兩銀子便拿下煤礦,晉商還是有便宜可佔,但八萬兩絕對是超過了煤礦本身價值,存在巨大的風險。

現在的問題是若沒人出來爭奪,難道楊廷和不會懷疑?

張家兄弟主動跳出來抬價,可比皇帝的人出面好太多了。

要是抬砸了,那是張家兄弟自己的問題,無需動用內府的銀子……你們張家兄弟不想拍賣成功,怪得了誰?

下一次再把這幾處煤窯拿出來拍賣?

沒必要!

就封在那里吧,看誰損失大!

對朱浩來說,今日的好戲還在後面呢。

……

……

「八萬一千兩。」

晉商咬牙再次出價。

這幾乎是他們能承受的極限。

哪怕有人再提個一千兩,他們也堅決不跟,就算是要給楊廷和一筆政治獻金,但也要有個度,兩萬兩銀子的損失已是極限。

張鶴齡正要讓人繼續出價,卻被緊急趕來的陸松阻止。

「是你?」

張鶴齡怒視正緊緊抓住他的手的陸松,先前在壽寧侯府他已見過這個錦衣衛千戶,知道對方出自興王府,當下色厲內荏地喝問。

蔣輪趕忙勸解︰「壽寧侯,別出價了,你再抬價的話就超過煤礦本身價值太多,沒人肯當冤大頭!」

「不出就不出唄,以為本侯怕他們……」

張延齡還想堅持。

陸松板著臉道︰「陛下有命,不得出價!」

張家兄弟一听焉了。

「陛下在哪兒?」

張延齡看了看四周,問道。

陸松道︰「無從奉告,但請兩位侯爺收斂。」

張家兄弟很想再出價,又有些發 ,把徹底得罪皇帝,一時怔住了。

台上的唐寅似也感覺不能再耽擱下去,按照朱浩既定的安排,做最後的倒計時︰「……若沒人再出價的話,那就八萬一千兩。一次,兩次……成交!帶人上來!」

現場早有錦衣衛上前帶人,防止有人搗亂,出了價後轉身就跑。

今天是第一次搞拍賣會,準備不夠充分,以後再開這種拍賣會,肯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競拍會放到一個更加嚴肅的場合,到時還會要求提前繳納保證金,以及給號牌什麼的……眼下不正規也只能這樣了。

……

……

「結束了。」

余承勛笑道,「八萬一千兩,挺好的。」

楊慎點頭。

他心里正揣測,先前接連喊出七萬兩和八萬兩的人,是不是皇帝派來的。

為何在關鍵時候,對方沒有堅持下去呢?

朱浩笑著問道︰「用修兄是否覺得有哪里不妥?」

楊慎看了看同樣一臉疑惑看向他的余承勛,似覺得現場沒外人,嘆道︰「其實內府能調度的銀錢,最多也就六萬兩的樣子。」

余承勛頓時恍然︰「這不正好說明,陛下本想把煤窯買走,結果卻發現力不能及……哈哈。」

「就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楊慎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尤其看到下面廣場上依然人員密集,並沒有散去。

「那邊有一幫人……分明是商賈,聚集于此,本以為他們會站出來競逐,誰曾想卻一個出價的都沒有,此刻拍賣會結束,他們還不著急走……」

楊慎指了指廣場邊緣一群人。

此時廣場上情形又有變化。

唐寅讓拍得煤礦的晉商,進盔甲廠內辦理「采礦許可證」,而他自己卻拿起擴聲筒,大聲喊道︰

「諸位,這里還有一個煤窯,乃年後本官帶人前去勘探出來的,儲量極其豐富,目前尚未正式開采。因用到朝廷提供的先進技術,以及前期勘探等投入,所以這煤窯以後產出的煤,有兩成要交給朝廷……」

「啊?」

在場那些不明就里,正準備離開的商賈一听驚了。

還有這麼賣礦的?

怎麼不去明搶?

有人立即出聲質疑︰「不是說好,今天就賣西山幾處煤窯,怎還要賣別的礦?」

唐寅道︰「即將要拍賣的煤窯,也在西山,只是與先前的成窯有所不同,因為接下來每次只拍賣一個,所以起拍價不會太高,便以五千兩銀子起價,同樣是一千兩銀子一加價。」

在場很多人面面相覷。

一個破煤窯,才剛勘探出來,都還不能產出煤,就敢堂而皇之拿出來拍賣?

真當我們是冤大頭?

而樓上的楊慎卻感覺到大事不妙︰「壞了,壞了,陛下此舉或許並非是為變賣張氏外戚的煤窯,而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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