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女子看著像人，語氣像人，神態像人，但她不是人。
她是傀儡1045號。
但跟福利院內一眾教官傀儡、醫師傀儡等等傀儡不同，1045是尊貴的全能型傀儡，不僅搭配了跟真人沒有什麼兩樣的擬真，面部還能有細微的表情變化，自然，她擁有非常高等的智能。
智力不遜色于人類，算力比神話還強。
她的職責是輔助院長工作，擔任管理、秘書、財務等等工作，一樣是身兼多職。
最重要的是，1045才是福利院權限最高者，有權罷免他這個打工人‘院長’，若他工作業績不達標的話。
emmmm……
不過，觀察了一會，方游對1045號的評價是︰不如試煉官小姐。
……
福利院跟學院還是有一些不同，並非年年招生，而是間隔一定時間段接收一批孩子入院，給他們制定訓練學習計劃，培養四到六年的時間，等到他們‘畢業’了，便再接收新的一批孩子。
似日光這樣的福利院，在霞光城還有大概幾十家。
嗯，霞光城是座一級大城，在偌大的雲霞行省內，都是數二數三的存在。
至于雲霞行省究竟多大？方院長還沒有一個很清楚的概念，可能比藍星一個大洲還大，可能還不止……這些可全都是沐浴在陽光下的大地，跟只能偏居大域渺小一隅的超級綠洲完全不同。
若非這里走的也是神秘體系，也有一些污穢和災禍的傳聞，方游都很難將這片大地和死寂、灰敗的詭界聯系在一起。
旁的不說。
單單霞光城，佔地面積就遠超一個七級綠洲，其軍事力量也非常強大……具體多強，他一介小小福利院院長無法得知，只是剛剛進入副本這小半天，他就隱約捕捉到了，城里道道一閃即逝的神韻。
而坎德拉帝國最聞名于世的，還並非神秘體系，並非這當中的強者，而是臻至巔峰的符文科技！傀儡、防御工事、戰爭器械，這些才是坎德拉帝國最強的劍和盾。
「霞光城城防都這麼強了，也就意味著，即將到來的災禍更為可怕，而我需要培養出，擁有不弱于霞光城……至少不能差太多的火種力量，才有左右戰場局勢，抵御災禍的能力。」
方院長壓力山大。
倘若，他要抵御的災禍，遠不止霞光城這一隅呢？
副本沒有標準的任務要求，只是‘盡可能多地培養’、‘盡可能抵抗’，這他就更有壓力了，不管是為了任務，還是未來，亦或是這個時空的現在，他都必須竭一切之所能。
而火種的基礎，就在于，這第一批到來的孩子。
他們身上，也跟自己一樣，肩負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啊。
……
……
日光福利院正門，一輛輛長條形，但兩側延伸出了羽翼，宛如飛魚一樣的載客車輛，噴吐著幽幽藍焰，徐徐從正門外的空地上降落。
「呲——」
緊閉的車門緩緩開啟，一條半米高的半透明階梯從車門處鋪下，很快就烏拉拉跑下來一群半大的孩子。
「哇，這里就是能學到超凡力量的地方嘛！」
「我要飛天遁地，我要拯救世界，哈！」
「頂級強者之路，從今天開始了！」
這些孩子都是來自各個初級福利院，在那里，他們已經接受了不低的文化教育，且很清楚從今天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學習武道功課。
未來是龍是蟲，就看這幾年了，哼╭(╯^╰)╮！
「也不知道，我們院長是個什麼樣的人，擅長什麼類別的能力？希望院長擅長劍術，我想學劍，仗劍天涯。」
一個大概十二歲，酷酷的小男孩握著一把木劍，有模有樣地比劃著。
另一名男孩詫異問，「教我們修煉的，不是教官傀儡嗎？劍術、弓箭還是術法……我們不論想學什麼，覺醒了什麼能力，都能夠在教官那里學到的吧。」
「話是這麼說。」
酷酷的小男孩道，「但整個福利院最強大的人類，肯定是院長啊，等我變強到了一定程度，教官們教不了，不就只能跟院長學了。」
你說得好像有道理，但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
在孩子們嘰嘰喳喳的時候，方游也正遠遠觀察著。
這些孩子來自幾個初級福利院，人數總共有兩三千，年齡在11歲到13歲之間。且按照1045號的說法，他們都是經過測定，有著修煉天賦的人。
——實際上，大多數普通人經過訓練、吸收神秘，都有機會覺醒，只是天姿太差的人對神秘因子的吸收效率極低，覺醒率也非常低下。而坎德拉帝國評估中，有著修煉天姿的孩子，顯然，不僅僅只滿足覺醒這條標準線。
方游以偵測技能悄悄觀察，果然，這些孩子最少都有著白色級的潛力，其中綠色級的也不少。
至于潛力評估在綠色級之上的，這一眼晃過去，他也發現了上百個。
只是，他們潛力究竟是藍色級、紫色級，還是金色級，他就無法得知了。
偵測技能最能得出‘綠色之上’這麼一個結論。
不過，方導師畢竟見慣了天才，仔細觀察下他還是發現了幾個，很大概率有著較高潛力的孩子。
好像孩子王一樣，拿著木劍的酷酷男孩。
個子遠超其他孩子，足有一米八九的男孩……方游從1045那兒要了名單，一看發現這孩子才11歲。
還有一個，站在偏僻角落，沉默寡言，扎著丸子頭的小女孩。
「院長大人，這些就是福利院未來幾年需要培養教導的孩子了。」
1045號福利院管理員開口，「您是第一次擔任福利院的院長，一些規矩可能不太清楚。您可以自由制定日光福利院的修煉方略，可以對教官傀儡進行一些教導上的調整，這些您都擁有極大的自主權，但必須完成福利院的培養指標。」
「福利院的培養指標考核，是半年一次，若第一次未能達到指標，您會受到警告，扣除獎金，若連續兩次考核都未能達標，您將可能被罷免院長一職。」
「半年後的指標，是必須培養出數量超過200的一重覺醒者，數量超過10人的二重覺醒者。」
這些半大孩子，在初級福利院時只接受了文化教育，和非常普通的鍛煉體操，他們是沒有半點修煉基礎的。
即便他們當中，有想要提前接觸超凡的，也沒有渠道。
初級福利院內部的工作人員，自然也有覺醒者，甚至是高階覺醒者，但他們不能也不敢私自教這些豆丁大的孩童。
一則，初級福利院沒有修行條件，而神秘道路又伴隨著巨大風險；
二則，孩童年齡太小，意志力薄弱，也並不適合接觸神秘道路。
他們在中等福利院，都是一樣的起步。
從零基礎開始，半年時間，就要培養出超過200名覺醒者，嗯……
這個指標擱在超級綠洲非常困難，他們誰不是打磨個兩三年基礎，再去嘗試覺醒的？可擱在坎德拉帝國……
他仔細回想了下，發現這個指標並不苛刻，倒不如說很寬松了。
畢竟，哪怕是坎德拉帝國的福利院，擁有的修煉環境也要超過超級綠洲，這兒的覺醒儀式更是甩數萬年後的時代十幾條街。
基本上，只要院長自己不作死，不瀆職，就能夠完成指標。
何況是對于自己。
但方游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又何止是福利院指標。
不過，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孩子們覺醒需要積累的神秘因子……」
獵殺詭邪可行不通，別說在霞光城周圍了，整個雲霞行省內，似乎都沒有詭邪的蹤跡。
來副本大半天了，他還沒有听說‘詭邪’一詞。
1045號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從她的眼神中，方院長讀出了‘不靠譜’的意思。但他有什麼辦法，他接收到的信息中，就沒有關于這一塊的啊。
顯然，需要他從工具人1045號這里了解。
1045號也不愧是專職輔助院長的工具人，除非是院長做了某些突破下限的事情，不然，她絕對是無條件服從，這是寫在她傀儡核心上的指令。
她再覺得不靠譜，也不會說出口，只是頓了頓道︰
「福利院內，建造有持續釋放神秘因子的建築‘神秘之塔’，保障了整個福利院範圍內的神秘因子濃度。」
「不過，對于這些神秘因子能吸收多少，全看孩子們自己的水平，體魄、精神這二維越強，天姿越高，吸收起來自然就越快……至于他們需要用多長時間才能積累至覺醒標準，又能不能跨過覺醒這道難關，就看院長大人的培養方略了。」
1045號指了指遠處。
有三座和周圍純白環境有些格格不入的黑色高塔。
他還奇怪，霞光城的神秘因子濃度有些高，以為是災難即將來臨的征兆，現在看來，只是福利院範圍內高而已。
籠罩在福利院周圍的結界，也是為阻擋神秘因子逸散而設立的吧。
不愧是坎德拉科技。
「但只吸收外溢的神秘因子，效率還是有些低的吧，對于天才們來說可能還是慢了。」
他道。
1045號便說，「除了神秘之塔外，福利院還配備有幾個史詩詭器‘秘因球’，這是一種能夠吸收、儲存、淨化神秘因子的儀器，內部儲存了大量的神秘因子，別說幾個天才了，就是幾十幾百個天才，都不會不夠用。」
1045號非常自信。
見她這麼說，方院長也就放心了。
……
翌日，
福利院大操場前。
方游，還有其他幾名在日光福利院任職的高級教官都到場了。
這也是方游第一次見到這幾名高級教官，他們男女高矮胖瘦都有，有精通劍法，有精通拳法，有精通火法，有精通醫道，有精通鍛造，專精不一，造型各異。
但顯然，人群中最靚的仔只有一個，方某人，方院長。
「院長哥哥，你好年輕呀！」
「院長哥哥，你真的是院長咩？」
一大票孩子嘰嘰喳喳道。
好在，他們並不是特別熊，周圍還有許許多多專業的傀儡維持秩序，並沒有亂起來。
方游只是挑了一些孩子王，讓他們代表來自各個初級福利院的孩子提問問題。
抱著木劍的酷酷男孩走上前來，一臉不滿，「你們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哦！」
他看向方游，目光灼灼，「院長，你會不會很厲害的劍術，還是說，你擅長的是別的東西，刀法、拳法、弓箭、法術？」
男孩眼童中，帶著對劍術的期待。
「作為院長，我當然是什麼都會一點點，劍術也是會的。」
在小男孩的期待中，他拿起了這把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老舊的木劍，對著遠處空曠的操場，就地一劃。
金色劍芒自平平無奇的木劍身上迸發。
劍芒璀璨、浩瀚，似蘊含著鋒銳無匹之勢，又攜帶著玄妙萬分的劍之奧義，一千名強者旁觀這道劍芒，或許就能從中品悟出一千種不同的劍意。
半大的孩子們還看不懂，只覺得哇塞好厲害，一雙雙眼楮都變成了星星眼。
旁觀的高級教官，他們在社會上是精英中的精英了，眼界不差，一下就看出來這道劍芒的深奧。
「看樣子，我們這位年輕上司擅長的是劍之一道啊。」
「老李，你這個劍術教官就有些尷尬了哈。」
「不過，不愧是有資格擔任院長一職的人，一開始我看院長大人這麼年輕，還以為他是走了某位大人物的後門呢。」
「以院長大人的劍法造詣，只怕，已經到超凡入聖境了吧。」
凡人的極限，技藝超凡入聖境。
也是晉級神話的必備條件之一。
當然，神話存在對于這些凡俗技藝，能夠修習的最高點也只是超凡入聖。只是MAX級和MAX級之間，也有極大差距！
有的人劍法超凡入聖，是因為，他劍法確實不俗，乃當世宗師。
然而有的人劍法超凡入聖，卻是因為，技藝評級的最高點只在這兒。
方游的基礎劍法確實是MAX級，可他的劍法，已經融入了‘北風劍術’、‘雲叢劍法’、‘心魂之劍’等等多門技能，隨手一劍就蘊含莫大的劍之真意。他的教學水平不如黑刀，但教一群孩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當然，刀法、拳法、槍法，我也是會一點點。」
他將木劍還給了男孩，又隨手從一旁兵器架上取來一柄開了刃的戰刀， 力一斬。
呼啦——
狂風呼嘯，霸道絕倫的刀意往四周蕩開。
接著是浩蕩的拳意，貫穿一切的槍意，一一從方游手中施展開來。
幾名高級教官又呆住了。
「我們這位院長，難道是一位兵器奇才，兵器大師？」
幾人中，三名精通兵器的教官既有些尷尬，又有些振奮。
「當然，術法一道，我也是會一點點。」
方游手上，又冒出了翻轉的火焰，舞動的雷蛇，飄蕩的水流，看得這批即將踏上修煉之路的孩子心潮澎湃，修煉激情蹭蹭蹭往上拉。
院長哥哥，果然是什麼都會一點點啊！
幾名教官︰你管這叫一點點？
……
方院長平澹而又充實的生活開始了。
作為院長，他的工作只需要制定大致方略，偶爾開幾堂大課就行，工作量並不大，在坎德拉帝國這是一個休閑職位。
但方游畢竟不是真正的打工人，他壓力山大呢，休閑是不可能休閑的。
他先是檢查了各類教官傀儡，並對這些傀儡的教學邏輯做了一些修改，接著，又在操場、休息區等地方固化了‘LV6訓練場’、‘LV6使徒宿舍’的增益。
又以魅影分身之術，同時開設多門課程。
本來，福利院院長的工作，是制定計劃，制定訓練方針，具體的訓練項目由教官傀儡執行，一些比較深奧、變化較多的課程，則由高級教官教導。
但現在，不論是教官傀儡還是高級教官，都淪為打下手一樣的角色，配合著年輕的院長。
甚至，課程量比職位基礎要求要大得多，自院長就開始卷了起來。
教官們本來該不滿的。
他們之前是一周上三天課，現在是一周上七天課。可是，院長大人他實在是太厲害了啊！
跟在院長大人身邊，停滯的實力竟是開始了緩慢增長，他們有著一窺更高境界的希望。
別說當一名工具人了，就是當狗……咳，也不是不能考慮。
院長007，教官007，本就懷揣著滿滿激情的孩子們，自然也跟著卯足勁修煉起來。
此刻，
方院長本尊正坐在辦公室內，沒有休息。
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他推掉了來自霞光城其他福利院院長的聚會邀請，推掉了‘神話論壇’一些好友的聚會邀請……他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宴會一類，無意義的事情上，何況，他也無法走出福利院。
嗯，確切的說，他可以短暫地跨出去，但那也意味著，他的副本時間要歸零了。
這可能是來自時空和命運的約束限制。
除此之外，方院長做最多的事情，便是讀書。
福利院就是中等學院，這里面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圖書館，他本尊大多數時間便是泡在圖書館里面，蹭一蹭坎德拉帝國的知識技術。
又通過信息儀，了解外界的情況。
但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對坎德拉帝國的認知，依舊很模湖。一些訊息看過了但記不住，記住了但想不起來。
這里面存在一個規律。
霞光城的訊息，他基本能夠接收。
霞光城外，雲霞行省的訊息，就變得簡略、模湖了許多。
至于雲霞行省之外的訊息，他最多，只能從本地的神話論壇那兒，探听到只言片語。
某某神靈隕落。
某地污穢在蔓延。
坎德拉帝國的鎮國九天柱，帝國的風貌地域大小，光輝大帝的形象等等，他仍舊不清不楚。
這顯然也是，時空的約束。
好在，許多歷史秘辛之外的技術知識，並不受到限制。方游便轉而學習坎德拉帝國的鍛造技藝。
能讀懂便細讀，讀不懂的，便強行記憶下來。
這期間，他自然是一天不忘修煉。這個副本他能夠停留三年時間，而時間本身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神話修行不能落下。
福利院孩子的教導，更得重視。
不出他所料，天姿最高進步最快的孩子，便是他之前看中的三人。
丸子頭少女，赤閻。
喜歡劍術的少年，流鋒。
身材魁梧的少年，胃寶。
他在教學期間，也借著給小天才們輔導開小灶的時機，給合適的少年少女契約，讓他們成為魔法少……啊呸，讓他們踏上真正的巔峰之路。
他們小小年紀就要肩負起使命職責，方游有些慚愧。
但災難很快就要來臨，屆時霞光城能不能存在還是另說，這個時候多提升些實力，總不是差事。
他也沒得選。
收斂起雜亂的思緒，方院長繼續如往常一樣開課、修煉、契約。
時間如流水一晃而過。
眨眼，半年指標考核期便到了。
1045號道，「除了固定的覺醒數量外，福利院管理會偶爾也會進行一些實戰水平考察，組織福利院的孩子進行切磋交流，當然，這個不計入考核指標。」
此時，便有來自隔壁福利院的十幾名杰出少年少女，來到了日光福利院，即將展開切磋。
他們的年紀看上去要大一些，顯然是修行了更長的時間。
當然，戰斗並不是一對一，而是車輪戰，他們將面對更多的對手，倒也很公平合理。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勝負沒有要求，不過勝者，管理會將給予你們一些獎勵。」
來自管理會某位官員道。
頓時，仿佛觸發到什麼關鍵詞一樣，幾名提不起勁的少年少女 抬起頭來，目光灼灼。
下一刻，
「開始！」
彭！彭！彭！彭！……
來自隔壁福利院的少年少女，宛如被拋飛的沙袋一樣飛出，啪嘰落地。
場上頓時一靜。
隔壁福利院的院長︰「發生了什麼？」
管理會的高官︰「怎麼回事？」
來自其他福利院的教官︰「這是才修煉了半年的孩子？！」
這力量，這速度，這技巧！
他們望著場上的孩子，面露驚色。
日光福利院，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