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已經入夜。
遠處城市的燈火通亮，近處小區里人家各自也都亮著些燈。
涼亭底下，
小胖墩坐在一邊，精力旺盛地玩著手機，後邊還綴著兩小尾巴似的小孩，蹲在那兒跟著看。
紀拙在這邊，靠著涼亭柱子，半躺著，打著哈欠。
今早起床稍早，和紀拙的作息習慣不太相符，讓紀拙這會兒有點困了。
瞥了眼旁邊那小胖墩，紀拙再靠著涼亭柱子，癱坐在涼亭下長椅上，抬起手里的手機，
看了眼讀者群里。
「峽谷生草︰⺪！狗作者你的《牧童尋仙》都要海外出版了。
峽谷生草︰ABC的新書據說也要發了，所以狗作者你的新書呢？
峽谷生草︰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渡海八仙︰這你還不了解，狗作者哪像ABC啊，新書發布之前還發個預告，
渡海八仙︰不是從來都搞突然襲擊嗎，突然著，新書就發了。
渡海八仙︰說不定就是今晚，說不定就是明天狗作者新書就突然發了，狗作者，你說對不對。
小黑屋︰狗作者！狗作者你出來，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在。
小黑屋︰我要見狗作者，我要見狗作者，我……」
群里的催更消息，見過大風大浪，百煉成鋼的紀拙，無動于衷，面不改色。
但看到群里都只有這些消息，半點關于《平凡與偉大》發售的消息都沒有，
紀拙還是挺高興的。
至少證明，《平凡與偉大》今天發售的消息，影響很小，
目前看來，國內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紀拙滿意地點了點頭，
關了書友群，
再去外網上 達了圈。
外網上，依舊充斥著狗作者《牧童尋仙》海外版周六發售。
ABC新書即將發售的消息。
這兩條消息的熱度直接嚴重擠壓了同類新聞的熱度，
只是翻看社交平台上的消息。
熱搜上看不到《平凡與偉大》，
閱讀出版小說相關的話題討論里也看不到。
直到紀拙直接手動搜索，才終于找到。
「……《平凡與偉大》的宣傳不是夸張！那對《平凡與偉大》評價還不夠！」
「我為小霍斯的遭遇感覺到難受，但平凡篇章故事更壓抑的地方在于，這只是書中的一個角落，而小霍斯的遭遇就像是書中人平凡的一生……」
相關閱讀過《平凡與偉大》的讀者，都給了這本書極高的評價。
甚至不少讀者都覺得，先前《平凡與偉大》宣傳時，用得那些夸張的夸贊都還不夠形容這本作品的好。
這麼看，
艾爾主編，艾爾出版社對《平凡與偉大》的宣傳策略似乎是對了。
只是可惜，這些讀者的評論還是太少。
先前《平凡與偉大》的宣傳稿下，往往就有那麼幾條，
大多數曾經在宣傳稿下湊熱鬧的讀者們，這會兒大多都還不知道《平凡與偉大》發售了，
更不知道《平凡與偉大》的內容具體是什麼。
看著這外網上這些個動靜，紀拙滿意地再點了點頭。
……
「al︰I先生，您作品《平凡與偉大》的首日銷量已經統計出來。」
第二天紀拙這邊臨近中午的時候。
歐羅巴洲那邊應該還是清晨。
紀拙剛從床上爬起來沒多久，正洗漱著，就收到了艾爾主編發來的消息，
紀拙刷著牙，瞄了眼亮起屏幕上顯示出的消息，
緊跟著，艾爾主編再有消息發來，紀拙點開再看了眼。
「al︰昨日各渠道統計到的銷量總共是1723冊。」
這個銷量乍一看，似乎是還不錯。
但這是《平凡與偉大》基本在整個歐羅巴洲的首日總銷量。
算下來，每個語言版本，差不多可能就賣出了幾百本。
而這個銷量，和艾爾出版社投入的資源和為此所做的工作嚴重不符。
艾爾出版社作為一個小出版社，已經盡力地用能想到的辦法，將《平凡與偉大》鋪設到歐羅巴洲各國的書商渠道，
為此放棄了不少的利益。
但得來的結果卻只有這些。
「al︰銷量最多的是白旗國語言版，大概佔據了一半，其次就是英文版……」
艾爾出版社作為白旗國的出版社，在白旗國的渠道經營的最好，銷量賣得最多也不奇怪。
頓了下，沒等紀拙回消息。
艾爾主編就再有消息發過來。
「al︰I先生，很抱歉。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讓您這樣優秀的作品只取得了這樣的銷量。」
另一邊，艾爾出版社里，
一早就到了出版社的艾爾，對著電腦給I先生發著消息。
他感覺很愧疚，甚至無顏面對I先生。
即便對首日銷量有預料，但如此慘澹的首日銷量，還是讓他覺得對不起I先生。
「al︰您的作品本來該一發布就綻放璀璨的光芒，但艾爾出版社卻辜負了您的信任。
al︰是艾爾出版社耽誤了您的作品，我們對不起您和您的作品。」
甚至艾爾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宣傳策略。
他很難受，怎麼樣說，這本書首日銷量不佳都是事實，
而這，就是他們出版社造成的。
而作為喜歡這本作品，這本作品的忠實讀者來說，
艾爾實在是難以接受這部作品被自己耽誤。
「al︰I先生，您是那麼的信任我們和艾爾出版社，但我們卻沒將這件事兒做得更好……」
這邊，
刷著牙的紀拙，看著艾爾連續發來的消息，多少有些心情復雜。
對于首日銷量不佳的事情，紀拙還是挺高興的。
在薅系統羊毛的道路上踏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但艾爾的愧疚難受還是讓紀拙也有點愧疚。
畢竟人在那兒努力地為自己作品的銷量而做出百般努力，
自己卻在這兒祈禱自己作品的銷量慘澹。
多少有點對不起別人為此的付出。
特別是艾爾在這兒難受的厲害。
想著，紀拙再伸出手，戳著手機屏幕，
安慰了艾爾幾句。
「拙而不凡︰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如果這本書的銷量不佳，那就是書自己的問題。
拙而不凡︰如果他能夠綻放光芒，他自己就能綻放光芒，顯然，只是因為這部作品本身還不夠優秀。
拙而不凡︰而這，並不是貴出版社和艾爾先生你的責任。」
I先生的回復，
讓艾爾松了口氣，但緊跟著，卻因為I先生的信任，更加的愧疚，而感覺責任重大，
即便是這樣，I先生還在安慰自己。
《平凡與偉大》可是I先生的作品啊，
這本作品的銷量不佳，I先生自己也難受吧，
卻還在安慰自己。
自己怎麼敢辜負這樣的信任呢。
此刻，
艾爾有些士為知己者死的沖動，還很強烈。
「al︰不，I先生，您這部作品的優秀與偉大是母庸置疑的，只是艾爾出版社的責任，沒讓更多的讀者第一時間翻開這本作品。」
這艾爾怎麼這麼倔呢，鍋都搶著唄？
紀拙心情復雜，再安慰了句艾爾。
「拙而不凡︰再說……之前不是早有預料了嗎？艾爾出版社的宣傳方式是很好的，只是需要時間來等待口碑的逆轉。
拙而不凡︰現在只是證明，口碑的逆轉需要時間，這個責任也是在我，而不是在貴出版社。
al︰責任是在出版社的，如果出版社將前期工作做得更好一些，口碑逆轉的時間也能更早的到來。
al︰感謝I先生您對我的寬慰，和對出版社的信任。
al︰不過您放心，對于您的作品綻放光芒，我依舊抱有充分的信心，只是擔心我們出版社沒有做得足夠好，耽誤了口碑逆轉的時間。」
「拙而不凡︰慢慢來吧，不著急。」
紀拙是真不著急，恨不得艾爾出版社和他一起等著口碑慢慢的發酵，
拖過三個月再說。
「al︰艾爾出版社會為此努力的，為I先生您的作品更早一天綻放屬于它的光芒而做出能做得所有努力！」
看著艾爾這狂熱的話，
紀拙無言以對。
是不是對我的話有什麼理解上的問題？
而另一邊，
對于艾爾來說，
I先生的話，就是對艾爾出版社的充分信任，
而且為了不讓艾爾出版社承擔太多的壓力，竟然這樣說。
那艾爾出版社怎麼敢辜負這樣好的作家，I先生。
「拙而不凡︰嗯……」
紀拙不知道該怎麼回，就只能這樣回了一句。
說完首日銷量的事兒，
艾爾頓了下，又再發了條消息過來。
「al︰I先生，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一下您。
al︰之前給I先生你寄去的一千冊書。您簽好了嗎？
拙而不凡︰已經簽完了，晚上我寄出去。」
除了最先到的五百冊，後面五百冊各語言版本的《平凡與偉大》這兩天也先後寄到。
紀拙也抽空給簽了。
動輒數千本上萬本的書紀拙都簽過來，
這一千本對紀拙來說那都是小風小雨了。
「al︰謝謝I先生您抽空簽這些書。我們會用這些簽名書，盡快做一些宣傳活動。
拙而不凡︰……嗯。」
對于艾爾的話，紀拙不知道該說啥。
只能這樣以對。
結束了和艾爾主編的交流，
紀拙頓了下，放下手機，繼續洗漱完，
就進了書房。
《平凡與偉大》已經發售。
《影子帝國》還等著他寫呢。
……
「……佩妮。I先生那邊已經將簽名書簽完寄過來了。」
「在社交平台上，各個地方掛一下宣傳活動的公告吧。」
「好。」
艾爾出版社，艾爾結束了I先生的交流，
就轉過頭，對著自己的妻子兼助理喊了聲。
……
「啊~哈……」
白旗國，普通作家歐奇諾到中午的時候，
才從床上爬起來，起床的時候都還不停打著哈欠，還沒睡夠。
昨晚為了看新買來的《平凡與偉大》，
一直熬到‘平凡’篇章看完，他才睡覺。
本來今天就該睡到下午才爬起來，
可是剛才中途偶然信了一下，腦子里就忍不住去想《平凡與偉大》書里的劇情，
之前看過的平凡篇章的劇情畫面，之後讓人不禁往下浮現的接下來的劇情。
然後越想越清醒，越想越激動，
最後干脆睡不著了，只能從床上爬起來。
「呼……」
洗了臉，再倒了杯溫水，去到書房坐下。
近乎有些虔誠地進行著看書前的‘儀式’，
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些，歐奇諾才重新拿過了就放在書桌上的《平凡與偉大》。
昨天，抱著一些對那個可憐倒霉蛋的好奇，歐奇諾去書店買回了這本書，
回來坐在沙發上，隨意地翻開看了幾頁過後，
他從沙發坐到了書房。
然後就發現，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要是他能寫出這種質量的作品，他也敢和ABC和狗作者，和其他著名的名家踫一踫。
誰怕誰啊。
這種雜亂的念頭，在看他看了幾頁書里內容就開始誕生，
然後緊跟著，逐漸沉浸在書里的劇情故事，就又再顧上不了。
接著，就是手不釋卷，一直看到深夜凌晨。
這會兒，
歐奇諾順著昨晚夾在書里的書簽，
就翻開了昨晚已經看到的地方。
第一篇章，‘平凡’篇章結束，
第二篇章，或者說，下半部‘偉大’篇章開始。
目光落在翻開的書頁上，
作者精妙的，流暢的，恰當的語句描述，
就輕易地將歐奇諾拉入了故事中，
好的文字能讓人忽略掉文字，就像是有流暢的畫面從文字中浮現，讓人身臨其境。
歐奇諾，再沉浸在了書中的世界中。
……
‘偉大’篇章，相比于平凡篇章，
中間有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跨度。
平凡篇章的結尾，只是霍斯剛成年不久，只是田地里的勞累，讓他看起來像是個老農。
只是霍斯說，他將要將他的孩子送去鎮上學習，‘平凡’篇章就戛然而止了。
而偉大篇章的開頭，
霍斯的孩子，
格里特已經不小了。
而霍斯，就像是當初說得那樣，
將他的孩子送入了學校。
而得益于那位登上王位的將軍的新政令，
鎮上的確建起了學校，而且還有老師派來。
而雖然那位成為國王將軍的政令是免費入學，
但霍斯還是為格里特繳納了十銀幣，才獲取到格里特入學的資格。
這是霍斯許久以來的所有積蓄，
是他田地里背對著太陽勞作，是他在農閑之余，去鎮上做每一份能做得做體力工作，
是他和蜜莉亞太太，乃至一個整個家，每時每刻過得格外節儉積攢下來的所有積蓄。
而這，只夠格里特入學一年，次年，還需要繳納五銀幣。
但霍斯還是做下這個決定。
而故事的開頭，
就是格里特已經在學校學習了接近一年以後。
「……格里特以他學到的知識計算，向他父親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
……
「父親，我們還欠著羅利先生四銀幣對嗎？」
「對。」
霍斯臉上黝黃而粗糙，被田地里的風，被太陽的炙烤，皮膚都有些皸裂。
他腰已經有些彎，他大多數時候都低著頭。
這會兒，他剛從田地里勞作回來，
手里的農具都還未放下，
只是听著面前自己的兒子，格里特，這個個頭快接近自己胸口孩子，認真說著地話。
「我們原本欠羅利先生七銀幣，這些總共償還了三銀幣。」
這些年，償還的錢並沒有霍斯預想的那麼多，
特別是這些年，連著幾年的天氣不太好，地里的收成不如以前。
有時候，僅僅是用他父親留下來的田地，還不夠償還當年的利息。
而霍斯從決定將他的孩子送入學校學習之後，不管怎麼樣，每年都還會積攢一些錢。
所以，家里過得異常拮據。
「父親您看，這是我計算的，我們家已經向羅利先生支付的錢。」
「這些年，我們償還的已經遠遠不止七銀幣。」
「我知道，還有利息。」
「是的，那父親，您知道嗎，這筆錢是可能永遠也償還不完的，如果您堅持要屬于祖父留下來土地的話。」
「您向羅利先生支付的錢，已經遠遠超過了祖父留下來那些田地的價值。」
「但這些田地，依舊還是抵押給羅利先生的，實質上是屬于羅利先生的。而父親您卻在幫羅利先生耕種，還不需要薪酬，
而除了這些田地里的收獲，甚至每年父親你還需要額外的從另外的收入里，貼補給羅利先生，以償還利息和借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