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老範一把拉開樓梯間的門，沖了進去，巨大的撞擊聲掩蓋了他往樓下跑的腳步聲。
他感到整個樓頂都晃動了一下，像地震一樣。
隨後隱隱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聲音。
程璽和于清明緊跟著閃身而入，但兩人都沒有急著往下跑，于清明還從門口探出頭去，似乎在觀察著樓頂上的情況。
「老範, 別往下跑了，三只翼獸應該都被干掉了。」程璽沖著樓下喊了一聲，然後轉頭問于清明︰「怎麼樣了？」
「沒事了，正好撞在那邊樓沿上，撲騰了兩下，沒動靜了。」于清明盯著外面，頭也不回地回答。
老範發現樓板就晃動了一下, 後邊再沒什麼動靜, 听程璽這麼一喊，又從樓下走了上來。
來到兩層之間，老範腳步一緩，皺著眉頭問道︰「怎麼回事？沒打死？」
「嘿嘿，打死了，但最前面的一只靠得太近，撞到樓頂上來了。」程璽笑嘻嘻地道。
老範眼楮一瞪︰「那你小子大呼小叫個屁，我還以為沒打中呢。」
「這麼大一東西沖著樓頂就過來了，我這不是怕砸著你嗎？」程璽雙手比劃了一上，不慌不忙地道。
于清明推門走了出去。
老範也再次出了門，一踏入樓頂，就見北側靠近邊緣處有一只翼獸趴在地上，睜著大眼直直地看著這邊，嚇了他一跳, 差點再一次拔腿就跑。
他又瞪大了眼楮仔細一看，才發現翼獸一動不動，臉頰一側有藍色血液從一個小洞里汩汩流出，似乎已經沒了呼吸。
樓頂上一片狼藉。
邊緣處的矮牆和欄桿撞塌了一大段, 樓板也被撞破了一個大洞, 翼獸的一只前爪插在洞里，尾巴在北邊牆外耷拉著。
從現場混亂的情況看，撞擊的力度著實不小，老範之前站的地方，就在翼獸的腦袋下。
于清明用槍指著翼獸的腦袋，緩緩往前逼近。
「這是死了吧？」老範停住腳步問道。
「死了，不過安全起見……」程璽左手拿槍，右手掏出匕首捅進了翼獸的右眼，直至沒柄︰「還是補一刀好。」
老範繞過尸體從樓頂邊緣往下看了看，另外兩具尸體果然在樓下，其中一具把樓下的一個小涼亭砸得稀爛。
確認三只翼獸全部死亡後，老範換了個地方重新戴上飛行眼鏡，操控無人機再次往北飛去。
于清明猶豫了一下道︰「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程璽大大咧咧地道︰「老于，你是擔心其他翼獸會找來吧？沒事，它們不會來，來少了不夠我們殺的，來多了老巢就會兵力空虛, 怕我們趁虛而入，所以它們不會冒這個險。」
「程璽說得沒錯, 老于, 你還是留意著點高空的翼獸，我們抓緊時間模清楚情況，天快黑了。」
無人機從最大高度來到國貿大廈上空後，慢慢下降。
這次于清明沒再發現高空中有翼獸出現。
隨著高度越來越低，地面上的景物越來越清晰，等看清整個三角形地帶的情形後，老範三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整個三角形地帶都被極獸佔了，字面意義上的。
除了國貿大廈孤零零地挺立在三角形地帶一角，其他地方都已化為一片廢墟，連咸城博物館旁邊的幾棟三層小樓也拆了。
匯金購物中心南邊的一個游樂園同樣被踏平，高大的摩天輪傾倒在地，五顏六色的座椅像被孩子胡亂丟棄的玩具，在廢墟上分外刺眼。
進出三角形地帶共有大小橋梁六座，如今只剩下離國貿大廈最近的東北角的一座較大的橋還保持完好，其余五座都已被毀壞。
在三角形地帶中極獸又劃出了一個小三角形地帶，以國貿大廈為中心，以東邊的榆河和北邊的白塔河為兩邊，第三邊橫穿過國貿大廈西南。
這個小三角形地帶的三邊上全是極獸，幾乎就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而且里外兩層，把國貿大廈圍了個水泄不通。
唯一的一座橋的近國貿大廈這邊的橋頭更是堵了兩排極獸。
另外國貿大廈東邊的榆河對岸是一片空地，可能是要新建一個小區，剛打好地基，基本是一馬平川，再往東是二院。
北邊白塔河北岸是一條雙向六車道的寬敞馬路，馬路南邊靠近河岸的是一個狹長的河邊小公園，其中的幾十棵高大樹木也被撞倒了，馬路北側的一個二十棟樓的中型社區倒是沒被拆毀。
如此看來，國貿大廈周邊大概一百五十米範圍內一覽無余，要想悄無聲息地靠近絕無可能。
「我去，這堅壁清野做得也太絕了吧，一點機會不給留啊。」程璽一邊盯著手機屏幕，一邊雙眉緊蹙直搖頭。
于清明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呆滯。
「這幫家伙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了？這是全城的極獸都來了吧？」老範恨恨地說了一句，操控無人機繞著國貿大廈緩緩轉圈。
「一、二、三、四……一百五十八……。」程璽盯著手機屏幕，在心里默數。
「光下面的極獸就兩百六十多只。」費了一番功夫程璽才點清楚了數量。
「嗯，大部分都是極獸，其他種類也不少，五只盾獸，三只多足獸，六只刺獸，還有一種新品種，長了一條蠍子尾巴，注意到了嗎？」老範說道。
「看到了，在橋頭，五只。」程璽也注意到了，隨後疑惑不解地道︰「你把無人機降得這麼低，怎麼沒有翼獸過來？」
剛才老範操控無人機轉到了國貿大廈南邊，一直降到了離地不過四五十米的高度，一降到兩百米以下，程璽就開始注意大廈頂部的翼獸，但一直沒有翼獸下來。
按說這個高度早就已經被發現了，樓頂的翼獸數量也不少，不可能有死角，它們的視力又跟鷹似的，但卻一直沒有翼獸追來，就很奇怪。
「唔，它們肯定已經發現了，但要麼是它們覺得追無人機沒什麼好果子吃，只好放任不管，要麼就是想看看無人機到底有什麼威脅，管他呢。」老範也發現了異常，但拿不準原因，他選擇置之不理。
「老範，你說它們知不知道無人機是用來偵察的？」程璽若有所思地道。
「應該不知道吧？追擊移動的物體更像是它們的一種本能，應該是為了狩獵和保護發財樹，被騷擾得多了，肯定也會煩。」
「你再靠近點試試極獸的反應，不是要看看那只三等極獸在哪嗎？往一樓飛。」
「好，試試看吧，老于，你注意樓頂的翼獸。」老範答應一聲，操控無人機從幾只極獸頭頂飛過，靠近大廈後再次下降高度，距地面不過六七米，往南邊一樓外的門廳飛去。
這個高度很危險，極獸隨便一撲就可以夠到，因此老範很小心，時不時控制無人機轉一個小圈看一下後面的極獸。
「樓頂有一只翼獸飛下來了。」于清明出聲提醒。
這時，老範也發現兩只極獸動了，急忙控制無人機緊急攀升了十幾米，然後往南急退。
無人機飛離三角形地帶後，那只飛下來的翼獸在低空盤旋了一圈，又飛回了樓頂，並沒有追擊。
老範收回無人機，換了一塊電池，再次飛臨國貿大廈上空，從其正上方一直下降到發財樹巨大的葉片上。
無人機繞過葉片，繼續往下，大搖大擺地繞著粗壯的樹干盤旋，公然挑釁塔頂的翼獸。
但佔據了塔頂周圍一圈的翼獸雖然異常咆躁，眼中射出一陣陣怒火，圍著發財樹轉來轉去，卻只是盯著無人機發出一聲聲威脅的怒吼，並沒有撲上來。
程璽眉頭一挑︰「哈哈，這幫家伙不敢靠近，老範，你說以後要是弄到能攻擊的無人機多好，在下面裝上能量槍，直接把這些家伙都干掉。」
「嗯，想法不錯，可以和老板說說。」老範表示贊同。
他把鏡頭對準樹干，上上下下轉了兩圈，仔細查找了一番，但始終沒找到觸手，看來並沒在上面。
不過，樓頂上翼獸的數量卻數得一清二楚，共一百三十二只，遺憾的是，並沒發現那只二等翼獸。
但這時翼獸也想到了對付無人機的辦法，它們揮動巨大的翅膀對準無人機扇動起了陣陣強風，吹得無人機搖擺不定，嚇得老範趕緊把無人機飛走了。
按了一鍵返回後，老範摘下眼鏡，說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回吧。」
程璽道︰「再等會兒，我去國貿那邊一趟，看看那只二等翼獸在嗎，剛才在樓頂沒看見它。」
「你在它身上做了標記？」老範問道。
「對，那家伙太可恨了，搶了兩萬能量跑了，老板說必須找到它。」
「行，我換塊電池監控翼獸，你抓緊去吧，最多再過十分鐘，天就完全黑了，還有，你別靠得太近，你和無人機可不一樣。」
「我知道，用不著太近，我算算啊……感應距離是五百米，大廈高兩百米……」程璽打開手機上的計算器，按了一會兒，道︰「大概在距離國貿大廈四百五十米處就能感應到，這個距離很安全。」
「快去快回，有事對講機聯系。」
程璽點點頭，下了樓後往北跑去。
「他怎麼算出來的？」于清明有點疑惑，忍不住問老範。
「老于，九年義務教育上完了吧？」老範看了他一眼。
「啊？」于清明一愣，隨後臉上一熱，訕訕道︰「有些東西早都忘了。」
「明白了，你上學的時候肯定沒用心，要不然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想不到，我就不費口舌給你說了，回頭問問程璽，這種基礎知識得記住才行，你看這不就用上了。」老範語重心長地說道。
「……」于清明老老實實挨了一頓說教。
程璽飛一般在路上疾馳，身體素質強化後他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勁，而且又不用擔心突然冒出來一只極獸，五六分鐘後即來到國貿大廈南邊的秀河。
這里距離大廈大概有四五百米，剛一靠近，他就清晰感覺到了二等翼獸身上的標記。
它就在大廈樓頂，但沒在外面。
確定了它的位置後，程璽也不拖拉，很快回到風景世家，老範收回無人機，程璽和于清明為三發能量彈充了能，三人很快回到電視塔。
電視塔內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除了不斷有人往塔內搬運物資，電梯井也已經往下挖了不少，其底部本來就深入地下三米，如今又挖下去了兩米，已經開始橫向往湖里開挖。
而且方長河和兩個懂建築的討論了一下，決定開挖兩條地道，相向而行，多一條出路。
老範三人來到于清明之前工作的那家餐廳，討論了半天該怎麼攻打國貿大廈，但一直沒想到什麼好辦法，極獸防守得如此嚴密，似乎只能強攻。
只是，強攻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于清明覺得他腦子不夠用，忙著給大伙做飯去了。
對面的超市已經被搬得差不多了，他在淋灕湖西南的一家碼頭餐廳找到了一些活魚，數量還不少，晚上吃全魚宴。
李尋和沉依晴回到電視塔時，天色早已完全黑透。
電視塔內有極光照耀，並不用額外再想辦法照明，倒是省了一番麻煩。
方長河安排了幾人在塔里一樓和十二樓輪值放哨，防止極獸偷襲，李尋他們不用在這方面費心。
五人在餐廳邊吃邊聊。
這個時候當然少不了大橘，它一直在電視塔里窩著，哪都沒去，于清明從外面提了魚回來時才聞著味跑了過來。
它對今天的晚飯表示很滿意，已經沖著于清明親昵地叫了好幾次。
老範把國貿大廈的情況說了一下，李尋也通報了一下城南的情形，雙方一結合，結論就是咸城的極獸都跑到國貿大廈去了。
顯然電視塔丟了之後，極獸已經意識到敵人的強大，而且咸城只剩這一棵發財樹，當然要千方百計保護好。
吃過飯後，李尋和沉依晴先看了一遍無人機偵察的視頻，對于國貿大廈的情況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等兩人看完視頻，老範道︰「回來後我們討論了一下，除了強攻外，一直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似乎只能用騷擾、游擊的戰術，一點點把它們磨光，但這樣太費時間。」
「嗯。」李尋點點頭，沉默下去。
深思良久後，他一抬眼，沉聲說道︰「我們用……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