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二字顯得格外刺耳。
難道師傅喜歡阿里莎嗎?
她眼底的落寞迅速閃過,牽強地勾起嘴角,「她是天之驕女,西域王的女兒,不怪師傅。」
符玉遲輕嗤了一聲,小妙兒的回答委實讓他既驚訝又竊喜,他敲了敲旁邊姑娘的腦袋,「平日見你聰明慣了,今天都在想些什麼?」
他的聲音忽地一沉,湊到她耳邊,「莫不是吃醋了?」
「不是,沒有。」
自己的心思被師傅一眼看穿,吃醋能遮掩,臉紅怎麼辦?總不能把臉蓋住吧?
只好把頭埋得低些,免得被旁人發現。
二人的互動分毫不落,被阿里莎盡收眼底。
將近子時,宴席才散。
後半程孫妙兒一直憋著沒與符玉遲多說半個字,當著眾人的面,又不便提前離場,只好僵坐著。
散了席,她拔腿就往廂房去,直到繞到無人處,才氣得大口喘著氣。
實在是太氣人了!
孫妙兒越想越氣,想到阿里莎的挑釁,想到師傅模稜兩可的回答還有事後竟出言調侃自己,她心里那股壓不住的火苗就一個勁兒的往上竄。
誰知走得匆忙,在王府的後花園里七繞八繞,她倒把自己給繞暈了。
孫妙兒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也忘了問自己住在何處。
眼下只能隨便揪個人過來問路。
「濟安,本王瞧你今日似乎看不上那西域公主啊?」
不遠處傳來一道男音,孫妙兒急忙側身躲到身旁的假山後面。
是師傅!
隨即落入耳中的,是她最熟悉不過的聲音,「玉遲心中哪里還容得下旁人?」
「那個小姑娘?」奚衍無奈的搖搖頭,「那姑娘出身低微,于你仕途無用,你比本王聰明,應該知道如何抉擇。」
這話落在孫妙兒的心里,酸得她不是滋味,像是吃了口沒熟的青梅子。
符玉遲腳步微愣,似乎察覺到假山背後輕微的動靜,道︰「王爺要知道,世上有許多東西是無須衡量抉擇的,一旦認定了,就非她不可。」
「好一個非她不可啊!符家世代弄權,擺布人心,竟出了你這麼個大情種!」
奚衍朗聲笑道,「不過本王還得提前知會你一句,別惹惱了阿里莎,本王還打算和西域做生意呢!」
「哎。」奚衍自怨自艾地嘆了口氣,「本王倒也想娶了阿里莎,一了百了,誰知,阿里莎沒眼光,竟相中了你!」
符玉遲勾唇一笑,溫恭儒雅,「這福氣還是讓給王爺吧。」
奚衍拍了拍符玉遲的肩膀,「濟安只要不耽誤本王的事,別的本王都由著你!本王晚上貪杯,先回去歇息了。」
說完,奚衍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處。
「出來吧。」符玉遲低聲道。
孫妙兒自知藏不住,乖乖從假山後面現身,「師傅早就知道我在這兒了?」
符玉遲沒說話,滿臉寫著不然呢。
「那師傅是故意說給我听得咯?」
師傅那句話她乍一听的確心動,恨不得有種托付終身的沖動。
他神色淡然,入目是玉樹之姿,朗月之色。
旋即微微笑起來,「是也不是。」
「怎麼說?」
她發現師傅近來越來越喜歡賣關子,話都只說一半,難道謀臣也有職業病嗎?
「是故意說給你听的,但不是假話。」他遽然一笑,擁她進懷里。
他低語呢喃,「听說小妙兒這些日子生意做得很大,為師以後是不是能指望你了?」
「怎麼師傅想吃軟飯不成?」她仰頭,頭頂剛好觸及他的鼻尖。
符玉遲不假思索地回道︰「對,為師就是想吃軟飯,吃小妙兒做得軟飯。」
「那得看師傅的表現了。」
孫妙兒看他嘴上功夫耍的得意,又想到宴席上的事來,心里懊惱,試圖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
但她那點力氣與他而言,實在微不足道,反而被摟得更緊了。
「對了,為師還沒問你,你藏在這兒,是不是故意等著我的?」
既然厚顏無恥,那就堅持到底。
孫妙兒咬咬牙,師傅現在膽子大了,這種話都能宣之于口,「不是,我不認得王府的路,才闖到這園子里來的!」
「那你叫我聲好師傅,我送你回去。」
他反倒得寸進尺。
孫妙兒氣急,「我偏不!」
不等話說完轉身就順著小路往前走。
「錯了!是這邊!」
他的歡喜滲透在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里,風是甜的,樹是甜的,甚至月亮都是甜的。
一夜好夢。
「走嗎,帶你出去逛逛。」
第二日一早,符玉遲就在房外等她。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她梳妝打扮好,阿里莎已經截道來了。
「老師,你要去哪里?」
她身著胡服,于昨夜不同的是,今天足上蹬了一雙駱駝皮的靴子。
符玉遲漠然道︰「去外面。」
「哦~是這樣啊。」阿里莎似乎早有預謀的樣子,莞爾一笑,「王爺說讓老師帶我去恪州城轉轉,給我介紹你們大商的風土人情呢!」
阿里莎背後有魏王撐腰,凡事都能把魏王搬出來橫插一腳,而且很是奏效。
「公主自便。」
符玉遲說完昂首闊步地往前走著。
孫妙兒在旁邊略微尷尬,又怕與阿里莎豎敵,只道︰「公主,一起吧。」
也懶得看阿里莎的表情,緊跟上了符玉遲的腳步。
阿里莎的臉一陣青紫,氣得直跺腳,又發現前面兩人已走遠了,趕忙追了上去。
恪州在魏王的治理下井井有條,百姓富庶,與穎州截然不同。
「師傅,你知道嗎,穎州城外來了許多難民。」孫妙兒挑開馬車的車簾,見到街上的景象不禁有感而發。
符玉遲應聲︰「我知道。」
「師傅,如果不打仗的話,他們是不是不會變成這樣?」
孫妙兒不免失落了一陣,想到那些難民可憐而空洞的眼神,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符玉遲沒出聲,阿里莎倒是搶先一步開口,「哼,果然愚蠢!」
「只有卑微的賤民才會問這種話吧!」
孫妙兒並不曾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公主此話怎講?」
「賤民們應該想想是誰賦予了他們穩定的生活,如果不是我們上位者不停地努力,誰來庇佑他們?賤民做出點小小的犧牲,上位者才能給予他們更好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