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梁老二家的憤憤不平,「大佷女,你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呢,東西我們找回來不假,那小偷還沒抓著呢。」
孫妙兒解釋道,「梁嬸子,你沒看出來,李村長不想把這事情繼續深究下去了嗎?」她把小滿摟過來,「小偷壞就壞在把火燒到了村長家里,村長好面子,況且又這把年紀,要真的和賊子扯上什麼關系,那他這辛辛苦苦積累了大半輩子的名聲可就全毀了,而且是誰偷了這布,我心里已經有數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了,梁嬸子,你放心,我會讓那小賊得到應有的懲罰。」
「也是,好好的東西,差點就被小張氏給糟踐了,我現下想起來被她們模過,心里還犯惡心呢!」梁老二家的模著這料子,屬實愛不釋手。
孫妙兒紓解道,「梁嬸子,跟什麼過不去,都不要跟銀子過不去,都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穿上了美得都是自己,沒落到她們手里,給她們見了,也叫她們饞饞。」
「是啊,現在鄉親們都見識到了你的手藝,以後肯定還會有人來找你的。」剛才眾目睽睽之下,村民都見到了這塊孫妙兒親手染制的緞子,只可惜不少村民一輩子只見過褐色赭色,只會驚嘆于布料的華美,而不會動了想要的心思,況且村里能用得起的人能有幾個呢?
屈指可數。
孫妙兒釋然,「這緞子貴,也只有嬸子有福氣能用上,在撫水村里可時興不起來,我另外想了個辦法,專門去貨郎那里買些便宜的白粗麻,回來自己染了賣給村里人,只有這樣才能打開在撫水村的銷路,至于這種緞子,等日後我攢夠了本錢,去城里做生意!」
「還是大佷女想得周到,我這手里還有些閑錢,你要是做生意缺本錢,就來找我,日後賺了錢再還上就行。」梁老二家的是個直爽人,她打心底里相中孫妙兒這個姑娘,有膽識有氣量,是個不一般的,做了她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雖然梁嬸子承諾在前,但孫妙兒不敢輕易應下,真拿了梁嬸子的錢到時候還不上反倒交情也沒了,「梁嬸子,妙兒暫時還用不上,等村里的做起來,我再拉你入伙兒!」
「好 !」
到了孫家,符玉遲正在給孫老太施針,見到孫妙兒,調侃道,「徒弟這兩天好忙,為師險些餓死。」
「啊?」孫妙兒想起來這兩日因為折騰布料,都沒怎麼往藥廬跑了,想起來先前和師傅的承諾,頓時愧疚不已,「師傅,是妙兒不好,現在就給你補上!您不會真快餓死了吧?」
「逗你的也信嗎?」他的尾音稍稍上揚,語氣十分溫柔,似乎只听他說話就知道他在笑。
孫妙兒抿了抿嘴,「師傅,女乃女乃是不是快好了。」
「再有兩次就痊愈了。」
孫老太打著盹兒,听見二人的對話轉醒過來,「妙兒,今天的事情鬧得動靜不小,我在屋里都看得真真的,不好應付啊!」
「沒事的,女乃女乃,布料已經追回來了。」孫妙兒忙著給符玉遲收拾藥箱,又打了壺熱水架在火上燒著。
孫老太淺嘆一口氣,欲言又止,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妙兒,不要嫌棄女乃女乃愛念叨你,女乃女乃只是想你有門手藝傍身,但是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並非良策啊,你看看你這才剛開始,就有人眼紅,真做起來了,後面艱險得很吶!外面那些人,哪個不是豺狼虎豹,听女乃女乃一句勸吧!」
「女乃女乃,你知道我的脾氣的。」孫妙兒神色堅定,語氣溫柔卻富有力量,「這條路既然我走了,就不會輕易回頭,您養我小,我養您老。」
符玉遲听著沒作聲,半晌才插進一句,「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也未嘗不可,我當初一時興起的學醫,到現在也沒放棄。」
「女乃女乃,連師傅都支持我呢!」孫妙兒附和道,自己再不努力,這日子可就太難過了。
灶上的壺里水咕嘟咕嘟沸騰起來,孫妙兒取了壺給符玉遲倒了被熱茶,驀地想到什麼,跑到院里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塊藍布,那藍沉而不悶,潤而不滑,恰如水洗過後的碧天,晴朗無風時的湖面。
「師傅,你喜歡這個顏色嗎?」孫妙兒晃了晃手里的布,風干之後的顏色更淺了些,比對著師傅身上洗得發舊的靛藍色,這個要順眼得多。
符玉遲的視線掠過那塊布料,他喜歡青藍色,自己的衣裳大都與這兩色沾親帶故,只是妙兒手里的快,是他從未感受過的眼前一亮,許久,淡淡吐出兩個字,「好看。」
他的贊許也並沒夾帶多少感情,就算喜歡也只是淺淺表露,沒有過分的驚訝和欣喜,依舊是帶著三分笑意七分溫和,讓人模不清是真情還是假意。
但孫妙兒覺得「好看」這兩個字就足夠了,這是她精心給師傅準備的,「我用這布給師傅裁件衣裳,就當是拜師禮了。」
「也好。」符玉遲點點頭,「為師肚子餓了。」
孫妙兒忙不迭地行動起來,時值酷暑,烈日曬得整個屋里異常悶熱。
頭一茬的玉米已經熟了幾根,孫妙兒吩咐小滿從地里掰了回來。
撥開青綠色的殼,露出金黃色的玉米粒,發散著香甜的氣息,充斥著整個廚房。
孫妙兒把玉米放在鍋里煮透,小滿已經忍不住吃了一根,「別急啊,好吃的還在後面呢。」
說完,將煮熟的玉米用刀劈開,取下玉米粒,撒了一小把干粉將玉米拌上。
小滿埋頭吃完一根玉米,就知道姐姐又在做他沒見過的美味了。
鍋中熱油,油溫七八分熱的時候將玉米粒下鍋,鍋里爆發出劇烈的聲響,玉米的香甜炸開了鍋,炸成了一道道香氣,飄出屋子。
裹上干粉的玉米在熱油里聚在一處,彼此緊密相連,成了一塊圓餅狀,等完全成型以後就可以出鍋了。
熱油烹炸過後的玉米香氣濃郁,異常香甜,孫妙兒在上頭灑了一層白糖,「師傅先吃,這個叫玉米烙,可比煮玉米好吃多了!」
符玉遲咬了一口玉米烙,玉米烙被咬開的時候發出酥脆的聲音,嘎吱嘎吱的,但是內里卻軟糯香甜,脆的只是外面被炸酥的干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