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兒敏銳地捕捉到她神色中一絲微妙的變化,看來這樣篤定,估計是自認為做得滴水不漏,否則也斷然不能請村長來。
這天底下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孫妙絕不相信她靳氏能做的天衣無縫,反正這村里與她交好的就那麼幾個,查不出來,就一個一個的盯著,總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況且,也可能並非靳氏自己的主意,保不準是幾個人合起伙兒來的。
「村長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走過來免不了一趟折騰,還是我們去吧,梁嬸子你覺得呢?」孫妙兒美眸微眯,視線始終鎖定在靳氏的身上。
請村長過來?怕不是是請人去通風報信吧!
梁老二家的點點頭。
眾人手里有活兒的就散開回家各忙各的,沒活兒閑著的就跟著他們一行人上了村長家。
等到了李村長家外頭,大門敞著,嬰兒的哭啼聲伴著人語聲傳出來,孫妙兒上前喊門,「李村長您在家嗎?」
喊了幾聲,小張氏從里屋出來,見孫妙兒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過來,臉上的笑容轉瞬消失,「你來做什麼?」
「梁嬸子丟了東西,想請村長去查查。」
小張氏並沒有開門的意思,回道,「丟了東西報官去,找衙門啊,她堂哥不是在衙門當差嗎,找村長有什麼用?」
里屋跟著出來一個婦人,盤著包髻,五官粗獷立體,尤其是那鷹鉤鼻簡直和李村長的一模一樣,朗聲問道,「娘,外頭發生什麼事了?」
孫妙兒一眼看出來,這是李村長的女兒,看起來和小張氏也差不了幾歲,居然還得明面上喊一聲娘,也不怕人笑話的。
小張氏回頭應聲,「來找事兒的,我打發了就成,你進去吧。」
孫妙兒這下可不樂意了,故意抬高嗓門,「什麼叫打發了就行,是鄉親們跟我說李村長明察秋毫是非分明我才來的,我連村長的面都沒見到,村長夫人就要打發我了?難道村長家里是婆娘當家做主嗎?」
這話一說出來,下頭傳來隱隱低語,不少村民憋著笑,沒出聲。
外面的聲音終于還是傳到李老頭耳朵里,李村長站出來,一看自家門口聚了不少村民,捏著山羊胡,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鬧哄哄的,不像話!」
說完瞪了小張氏一眼,「你個娘兒們家家的摻和什麼,一邊兒站著!」
李老頭出來哪還有小張氏說話的份兒,只得閉了嘴站到邊上,李老頭的女兒李秀秀也識相地往邊上靠了靠。
「這是怎麼了?好大的架勢,鬧到我這兒來了,說說吧。」李老頭幽幽開口,邁著步子在院里踱來踱去。
梁老二家的接了話,「村長,我托孫家丫頭給我買了些布料,在孫家院兒里遭了賊,丟啦!」
「不就點兒布嘛……」李老頭皺皺眉,頗為不耐煩。
梁嬸子打斷了他的碎碎念,「那可是一兩銀子的紡綢,從城里帶回來的!」
「什麼?!」李老頭腳底一滑,隨即穩住重心,「咳咳,一兩銀子不是小事,說說,什麼樣子的布?」
梁老二家的繪聲繪色道,「一塊紅的,深點兒的紅,約莫有三尺!」
孫妙兒見著李秀秀的臉色發白,似是被梁嬸子的話給嚇著,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李村長的步子越來越慢,沉思片刻,「說說,都有誰去過孫家?」
「村長,這幾個人上來就說是我拿的,梁老二還闖進我房里去搜,這是仗著元虎不在家就這麼欺辱我嗎?」靳氏伸手把孫妙兒幾個都指了個遍,點名道姓地哭訴起來。
李村長老態龍鐘地點點頭,清了清嗓子,「你們幾個,沒有證據,怎麼能污蔑別人呢?還有你,梁老二,你怎麼能闖到一個婦人房中,成何體統啊!」
本事沒看出來,孫妙兒只覺得李村長是個和稀泥的高手。
「李村長,這就怪不得我家槐安,是弟妹昨日當著我的面說喜歡紡緞子想讓我留些給她做身長褙子,我家槐安才起了疑心。」
李村長目光如炬,轉瞬落到靳氏身上,冷聲質問,「孫老二家的,有沒有這回事啊,恩?!」他故意拖長尾音,語氣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村長,是有這麼回事兒不假。」靳氏吞吞吐吐的,底氣弱了些,「可是我縱然相中了那料子,也斷然不敢斷了偷竊的心思啊,這一兩銀子的貨,被送到衙門,不得幾十大板,我又不傻,犯不著!」
她咽不下梁老二那口氣,這一連串的解釋倒也挑不出錯來,跟道,「還有梁老二不是搜過我的屋子了嗎?村長,你可要替我處置了他們,不然這撫水村我以後怎麼抬頭見人!」
「行了!讓我理理!」李老頭呵道,打斷了靳氏還想胡攪蠻纏下去的心思。
這時候,人群後面突然傳來小滿的聲音,「姐姐,我來啦!」
小滿艱難的推開人群,小小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早上姐姐就吩咐了他出去打探消息,還給了他一把果脯,跑了半個村子才問到消息。
梁老二家的上午還犯過一陣迷糊,平日里小滿這孩子最喜歡在家附近晃悠,怎麼今天自己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反而跑得沒影了?
原來是藏著主意呢!
小滿氣喘吁吁的跑到孫妙兒眼前,「姐姐叫我好找,要不是福蛋哥給我通了氣,我還不知道姐姐你們到村長家里來了。」
孫妙兒模模弟弟的頭,溫柔開口,「小滿,問得怎麼樣了?」
小滿招招手示意孫妙兒蹲下,自己踮起腳附在姐姐耳邊,說著悄悄話,「姐姐,村里有小孩告訴我,天剛亮那會兒他看見一個男的抱著布在地頭走呢!」
「看清楚是誰了嗎?」孫妙兒追問,竟然是個男的,難道靳氏有奸夫不成?
小滿搖搖頭,「沒有,栓子不認識那個男的,我把栓子帶來了。」
說完,小滿沖人群後面喊了一聲,「栓子,你過來!」
人群自覺的給叫栓子的孩子開了道,栓子手里還捏著果脯,一面進來一面打量著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