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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最後的和平 514 神隱(下)

薛祭祀姓薛名文,男,四五十歲,成為祭祀約莫二十多年,膝下無子女,但是有眾多徒弟。

薛文是一始村諸位祭祀里,唯一有著眾多徒弟,不愁傳人的祭祀。

薛文平日里還算樂于助人,對徒弟們也是極盡照顧、傾囊相授,所以很得徒弟們的敬重,也被村民們所喜歡。

近些年來,一始村眾祭祀中,薛文風頭一時無兩,已經快要追上張春麗了。

這是去薛文家的路上,徐來從一始村的村民嘴里打听到的消息。

當然,張春麗自己知道,徐來知道,薛文可能也知道,由于雲雨神的衰弱,就實力方面而言,薛文已經超過張春麗了。

薛文住的地方是一個大庭院,庭院比張春麗的院子大得多。離的遠時,徐來感嘆于薛文的庭院之大,心道這恐怕是一始村最大的院子了,比那王祭祀的還要氣派不少。待走的近了,徐來才發現庭院中有著不少年輕人在制作符咒。

至此,徐來方知道,這庭院恐怕不是薛文一人所住,而是他和他徒弟共同居住。

膝下徒弟如此之多,也難怪薛文的風頭能追上張春麗。

即便張春麗沒死,但她後繼無人,不消二三十年,一始村恐怕也不會有多少人記得這位張祭祀了。

來到庭院門前,徐來拍了拍門,對立面練習制作符咒的年輕人喊道,「薛祭祀在家麼?」

一個在黃紙上畫符的年輕人轉過頭來,張嘴便道,「找師父什麼事?」

剛說完,這年輕人盯著徐來等人,眉頭微皺,道,「沒見過你們,你們是那些外來者?請離去吧,師父不為外來者祈福。」

這年輕人雖然下了逐客令,但相較于其他的村民,他的語氣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不過徐來自然不會離去。

「不是我們想見薛祭祀,是張祭祀有事想拜托薛祭祀,難道薛祭祀連張祭祀也不想見嗎?」徐來這話卻是半真半假,張春麗昨日確實是想見薛文,但她今日已經死了。

那年輕人看起來十分警覺,並未放松對徐來等人的戒備,狐疑的道,「張春麗叫你們來的?她怎麼不自己來?」

徐來道,「因為她來不了。」

「她又為何來不了?」年輕人步步緊逼。

徐來故作不悅的道,「此事事關兩位神靈,你確定你想知道嗎?你確定你有資格知道嗎?」

果然,這話唬住了那位年輕人。

年輕人臉色一凜,旋即正色道,「那你稍等,我去問一下我師父。」

不多時,年輕人跑了出來,開了庭院門,道,「師父請你們進去。」

那年輕人帶著徐來進入庭院,來到大廳,徐來等人只見面前一位長發中年男人端正的坐在蒲扇上,正背對著他們。

「敢問可是薛祭祀?」

年輕人帶徐來等人來到大廳後便自行退走,是以徐來只能斗膽問這中年男人。

誰知,中年男人卻是毫不含糊,直接開門見山,第一句話便讓徐來等人良久說不出話來。

「張祭祀是怎麼死的?」

……

中年男人正是薛祭祀,薛文。

薛文之所以知道張春麗已經身死,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就在剛才,黑土神主動聯系了薛文,並告訴了薛文一個消息。

雲雨神,神藏了!

從今往後,世上再無雲雨神。

這個消息對薛文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雖然張春麗沒有繼承人在一始村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以張春

麗對雲雨神的信仰之堅定,雲雨神怎可能突然神藏?

想來想去,薛文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張春麗死了。

……

向徐來等人解釋完自己之所以知曉張春麗的死因後,薛文轉過了身子。

徐來等人這才看清了這位薛祭祀的面貌。

薛文不僅頭發長,胡子也長,臉上油的發亮,一看就是不修邊幅之人。

見徐來等人良久不說話,薛文依次掃過眾人,道,「怎麼?不方便對我說?張祭祀是被惡靈所殺麼?不過一般的惡靈可殺不了張祭祀。」

徐來搖了搖頭,苦笑道,「非是我們不願意說,因為……我們也不知道張祭祀是如何死去的。」

……

接下來,徐來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等人從進入夢魘世界後所遇到的事情、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薛文。

這倒不完全是為了調查張春麗的死因了。

徐來存了自己的私心。

張春麗突然暴斃,不能繼續幫助徐來等人,那麼眼前這個相對好說話的薛文,顯然是徐來等人新的選擇。

倘若徐來想讓薛文幫助他,那就必須先讓薛文信任他,所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薛文說一遍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徐來雖然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但依舊是有主次的。

這其中的重點自然是倩倩所做噩夢、雲雨神雕像斷頭、倩倩體內有著幾十只惡靈、張春麗和雲雨神爭吵以及張春麗想要為倩倩報仇這些事。

薛文听完,眼皮微垂,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徐來也沒有去催。

便在這沉默中,薛文又將身子轉了回去,背對著徐來等人,面朝著牆上的那副巨畫。

巨畫布滿了整面牆。

畫里是一片黑土地。

薛文,似乎是在和黑土神交談。

如此,徐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薛文突然悠悠嘆息一聲。

「張祭祀,是神隱了,雲雨神帶她一起走了。」

徐來心神劇震。

果真是雲雨神!!!

……

事實上,張春麗之死,徐來在排除了惡靈襲擊、疾病等多種可能之後,只剩下了一種可能。

神靈殺人。

但那時徐來無論如何都不敢深思這種可能。

因為只要徐來一深思這個問題,就必須要考慮,到底是哪個神靈殺的人。

所以是哪個神靈殺的人?

還能是誰?

只能是雲雨神啊。

其他的神靈和張春麗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它們根本沒有這麼做的動機,也沒有干過這種事的先例。

先前,徐來一直在避諱神靈殺人這個問題。

可此時,被薛文泰然自若的說了出來。

徐來想不明白。

其他人也不明白。

王正一當先問沉聲道,「為什麼?我不理解,張春麗是雲雨神最虔誠的信徒,也是唯一的信徒,雲雨神為什麼要殺張春麗?這對它有什麼好處?」

薛文背對著徐來等人,緩緩道,「首先,這對雲雨神沒有好處。這件事引起的後果你們也知道了,因為張祭祀的去世,雲雨神自己也神藏了。從今日起,世間再無雲雨神。」

「其次,雲雨神不是殺了張祭祀,而是讓她神隱了。神隱之人會在睡夢中平靜的離開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眷戀,沒有任何煩惱,更沒有任何痛苦。就像日出、日落,平靜自然。」

「剛才我問黑土神,

如果我遇到了張春麗的那種情況它會怎麼辦。黑土神說,它也會讓我神隱,因為這對我而言是一種解月兌。張春麗執念如此之深,僅憑一個雲雨神又不可能是幾十只惡靈的對手,那麼張春麗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她可能會被各種惡靈輪流附身,甚至成為第二個倩倩,在歷經折磨之後,最終慘死。如果你們是張春麗,這種慘死和神隱,你們會選擇哪一種?如果你們是雲雨神,你們又會幫助你們無比虔誠的信徒選擇哪一種?」

徐來等人啞口無言。

薛祭祀悠悠嘆了口氣,轉過了身子,再次面對著徐來等人。

「所以,張祭祀不是死了,她只是和她的神,一起離開了這個即將變的污濁的世界。這對她而言,不僅是一種解月兌,也是一種成全。」

……

……

薛文說完,徐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那就是,從本質上來說,神靈雖然也會殺人,但卻不是像惡靈那樣的濫殺。

而神靈也不是站在村民的對立面的。

這便讓徐來輕松了不少。

徐來仿照張春麗對雲雨神行禮,也照葫蘆畫瓢的跟薛文行禮道,「多謝。」

他不知道一始村的禮節,但薛文跟他說了這麼多,行個禮感謝一下總是沒錯的。

禮多人不怪嘛。

薛文雖然坐著,但卻仍舊是單手合十,回了徐來一禮。

便在徐來絞盡腦汁,想著如何跟這位薛祭祀攀上關系,得到對方幫助的時候,薛文卻是主動開口道,「你們此來,不僅是告訴我張祭祀身死一事吧?」

徐來立即打蛇隨棍上,道「張祭祀生前,也就是昨晚,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幾十只惡靈的對手,說你樂于助人,所以想要請你助她一臂之力。」

「那你覺得,我該助她一臂之力嗎?」薛祭祀問道。

「這……」徐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覺得這可能是薛文對他的一次考驗。

但徐來想錯了。

薛文不僅沒有考驗他的意思,反倒是自問自答道,「不僅該幫助她,而且還要全力以赴,把這件事,當成是我自己的事。」

徐來奇道,「這是為何?」

他知道薛文樂于助人。

但樂于助人到這種程度,樂于助人到跟幾十只惡靈死磕,有些說不過去吧?

這已經不僅僅是樂于助人了。

薛文嘆了口氣,道,「張祭祀執念太深,所以看的太狹隘。那倩倩體內有幾十只惡靈,現在這些惡靈在爭奪她身體的控制權還好。一旦等到這些惡靈分出了勝負,掌控了前期那的身體,豈能不出來為非作歹?到時候,一始村還有安寧之日嗎?」

徐來心里一驚。

說來說去,這幾十只惡靈繞不過去?

「那您的意思是,要誅殺這幾十只惡靈?」徐來問道。

「不一定要殺死,將它們送到後山也可以,但必須讓它們沒法為非作歹。」薛文道

沉默片刻後,徐來悠悠的道,「既然這些惡靈繞不過去,那張祭祀……豈不是白死了?她若沒死,我們現在還能有她的幫助。」

薛文緩緩的搖了搖頭。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從結果上來看,就是說我們現在繞不過這些惡靈,那麼雲雨神讓張祭祀神隱是錯的。但是從行為邏輯上看,這又沒錯。而且,你們還忽略了一點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徐來問道。

「我們不一定能成功。」薛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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