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頂男人很平靜。
語氣很平靜。
表情也很平靜。
既沒有在漏洞世界中看到另一個人的震驚。
也沒有身處漏洞世界的害怕。
這一切,綜合起來,給徐來的感覺就是,對方吃定了他。
沒錯。
吃定了。
不管徐來怎麼做。
不管徐來配不配合。
對方吃定了他。
「你覺得吃定我了?」
一直緊繃著的徐來突然笑了出來。
因為他剛才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听徐來這麼問,謝頂男人臉上陡然露出一絲好奇和戲謔。
「難道不是麼?」他反問道。
「我反而覺得,我吃定你了。」徐來道。
這次,謝頂男人真的笑了。
他哈哈大笑,道,「好,我倒是要听听,你怎麼吃定了我。」
徐來死死盯著謝頂男人的眼楮,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是其他勢力,派到華興大同公司,可以一定程度上利用漏洞世界的,高層臥底!」
這句話說完,一直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謝頂男人,眼楮終于一眯,瞳孔猛的一縮。
雖然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但還是被一直關注他的徐來捕捉到了這絲細小的神色波動。
徐來繼續道,「進入了漏洞的世界的人,不管是華興大同公司的員工還是非法接入者,都可以說是進退兩難。退回到虛擬世界會被安全檢測系統追殺,留在漏洞世界則是對這里一無所知,毫無頭緒。」
「更何況我是非法接入者,想來你也應該看到了先前追蹤我的安全衛士,所以你才覺得,我無路可走了,被你吃定了。但你不要忘了,我還有一條路走,那就是跟華興大同公司坦白在這里見到的一切。我雖然沒有什麼好下場,但華興大同公司應該會對漏洞世界里有個人很感興趣。」
謝頂男人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覺得你會做這種蠢事,能非法接入到這里的,說人中龍鳳有些夸張了,但絕
對都是每個勢力精挑細選出來,千里挑一的精英。你們或許不怕死,但你們不會讓自己死的沒有價值。」
「我都將你的在漏洞世界里的情況提供給華興大同公司了,我的死還算沒有價值嗎?我將記憶讀取權限開放出去,主程序應該可以讀取到你的相貌,進而鎖定你在虛擬世界里的一切行蹤和活動。倘若以此為籌碼,我覺得應該可以跟華興大同談一些條件,這豈不是比我在虛擬世界里東躲西藏要好得多。」
徐來不會跟華興大同公司坦白,因為他不知道這個謝頂男人究竟是誰,就算知道,也不會采取這種極限一換一的方式。
華興大同公司也不會跟徐來談條件,因為徐來他們要的東西,可以說是華興大同公司的命∣根∣子。
但這些事,謝頂男人不知道。
謝頂男人利用信息差,居高臨下的想要吃徐來,知道徐來的底細。
現在徐來也要利用信息差,他不求吃掉對方,只要震懾住對方,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不要覺得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
果然,徐來說完,謝頂男人沉默片刻,緩緩的道,「對于你先前的判斷我有點疑惑,我不明白你是怎麼得出這個判斷的。」
「什麼判斷?」
「你說我是高級臥底,又可以利用漏洞世界的這個判斷。」
謝頂男人這話一說出口,徐來便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對了。
不然這人不會抓住這點不放。
顯然,自己擊中了他的要害。
「這再簡單不過了。」徐來道,「一般人闖入了漏洞世界,無非是震驚和害怕兩種反應。震驚是因為從未來到過漏洞世界,害怕是因為怕自己返回到虛擬世界被安全檢測系統追殺。」
「你不震驚自己身處漏洞世界,這說明你經常出入漏洞世界。你不震驚于在這里見到過,甚至還說我在這里站了二十多分鐘。這漏洞世界中伸手不見五指,你又不在我身邊,卻知道我在這里站了二十多分鐘,這說明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利用,至少是了解漏洞世界了。」
「你不害怕自己身
處漏洞世界,不害怕自己被安全檢測系統追殺,說明你有方法在虛擬世界中對抗安全檢測系統,這豈是非法接入者所能做到?所以你在虛擬世界中必定有著雙重身份,而且明面上的身份肯定是身居高位。」
「不知我的分析對是不對。」
謝頂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道,「總體上是對的,但有兩個細節錯了。」
「願聞其詳。」
「第一個便是,我不是經常往返于漏洞世界,而是我就生活在漏洞世界,漏洞世界就是……我的家!」
徐來瞳孔猛的一縮。
不管這人是其他勢力的臥底,還是華興大同公司的員工,都不可能以漏洞世界為家,在這里面待著不出去。
不管這個「不出去」是不到虛擬世界里去還是不到現實世界里去。
倘若他不出去,那麼他待在漏洞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找虐?
常識告訴徐來這絕不可能,但謝頂男人的表情又告訴徐來,對方說的是真的,他並沒有欺騙徐來。
頓了頓,謝頂男人又道,「第二個便是,你說我可以利用漏洞世界,你錯了,我不是利用,我是控制,不信你看。」
謝頂男人指著徐來的身後。
徐來連忙看去。
方才,徐來撞了進來的牆角,那個可以看到虛擬世界的「魔法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刻消失不見。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來連震驚都來不及。
他直接杵在原地,整個人都呆住了!
「門」關了。
Bug消失了。
這意味著,徐來回不到虛擬世界了。
徐來腦海一片空白的時候,謝頂男人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最後自然便是,你以為你能將我一軍,但現在你回不去啦,自然也不能跟華興大同公司坦白談條件啦。」
「威脅我,二十多年來,都沒人敢威脅我,史安國那個老東西當年都不敢,他跟我說話都得客客氣氣的。」
「你一個黃毛小子,你怎麼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