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都。
西城。
羅家米店。
由于天劫事件剛結束不久，全城還處在封禁之中，大多數的店鋪都未開張，唯有這些與老百姓生計有關的店鋪，才被允許營業。
米店里商客如雲，生意興隆。
在米店最深處的一間屋子里，趙羽正在跟一位撥著算盤的小姑娘說話。
小姑娘便是那位拎琵琶的盲女。
今天，小姑娘換了一身店員伙計的打扮, 但身穿粗衣卻依然掩不住她的俊俏玲瓏。
「估計用不了幾天了，」趙羽說道，「幫我搞一些關于東海十國的情報吧！」
「行啊七九哥，」小姑娘笑道，「听說你已經是三護衛，這次是徹徹底底吃皇糧了！
「對了, 徐尊大人都被封為大玄提刑官了，他還沒有戳破你假內衛的身份麼？」
「別這麼多廢話, 」趙羽皺眉埋怨，「什麼七九哥，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趙神功第七十九個孩子嗎？
「要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應該管你喊ど零ど妹啊？
「沒听見我說話嗎？東海，你哥哥我要去東海了……」
「知道啦，」小姑娘嘟著小嘴說道，「放心吧，這里是聖都，消息明天便給你送來就是。
「對了，」她對趙羽說道，「根據情報顯示，那個苦娘絕對不是魔剎，因為魔剎最近又在蜀州那邊作案了，還是拔人氣管，下手很殘忍。」
「是麼？」趙羽一怔, 喃喃說道，「既然都是拔氣管, 說不定是同門呢？感覺……這個魔剎來者不善吶，可最好別讓我們遇到。」
「大哥，」小姑娘再次嘟嘴，「你真的要去東海麼？那邊可沒有咱們趙家的消息網啊！」
「咳，還不都一樣？」趙羽無所謂地說道，「有關系網又能怎樣，聖都天劫不還是發生了嗎？岳驚雷不一樣加入神捕司了嗎？」
「可是……」小姑娘想道，「你似乎不會水性吧？」
「這你都記得？」
趙羽淡淡一笑，似是有些欣慰。
「你說……」小姑娘又道，「你怎麼就稀里糊涂地跟了徐尊呢？你被派去新葉，不是盯那鐵棺的事麼？」
「你問我，我問誰去？」趙羽自嘲般地笑道，「這或許就是命吧！有時候想想，就為了那把破刀，真的值嗎？我已經玩了好幾次命了！」
「值不值我不知道，」小姑娘說道，「但你這麼大個人了，也該給我找個嫂子了吧？」
「又來，」趙羽不耐煩，「趙家這麼多後人，又不指著我傳宗接代？著什麼急？」
「那個……」小姑娘又問，「外國姑娘怎麼樣？玩兒鐵傘的那個？」
「別鬧，」趙羽擺手，「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等我將來功成名就了，我會娶一屋子善解人意，溫柔似水的美女，那感覺才叫爽……」
「切……」小姑娘擦汗，「說得倒挺好听，說白了不就是喜歡從良的嘛……」
「你！？」趙羽瞪眼，「有必要說得這麼直嗎？不過……這聖都的教坊司什麼時候開啊？有好地方推薦麼？」
吧嗒！
小姑娘的算盤掉落在地……
……
當晚夜深，月光皎潔。
徐尊端坐在苦娘的床榻之上，將苦娘的頭部輕輕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徐尊攥著苦娘的手，笑著說道，「這樣坐一宿的話，常人還真受不了呢！」
低頭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苦娘，不知是處的久了還是怎麼的，徐尊越發感覺苦娘長得很好看。
皮膚水靈通透，好似彈指可破一般。
五官說不上完美，卻是頗為清秀耐看，若不是那道長長的傷疤，她必然是一個極美的姑娘。
此刻，徐尊又想起岳驚雷對自己說的話，苦娘小時候，很有可能經常浸泡在藥物之中，所以才能成就今天的超絕武功。
夏州阮氏……
苦娘真的是阮氏族人麼？
「苦娘啊，」徐尊喃喃自語，「我感覺有點兒魯莽了，早知道你這麼厲害，當初不應該起苦娘這個名字啊！
「應該起個更響亮的名字才對嘛……
「你快點兒好起來吧，」徐尊攥著苦娘的手動情說道，「你還得听我絮叨呢！這幾天沒辦法跟你說說話，真是太憋屈了……」
說著，徐尊便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有一些自己無法跟別人傾訴的心里話，全都抖落了出來。
「……今天蔡昆跟我念叨了一下，他暗中進行調查，」徐尊講道，「發現廬山公被炸的那天，嫌疑最大的人就是李興，因為有人看到李興曾多次接觸過棺材。
「不過，他可以保證，李興絕對不是玄門的人，這一點我也看得出來。
「所以，內衛並不是全都听從內衛府指揮，這里面的水很深吶……
「說實話，起初我還挺自鳴得意的，但現在看起來，李仁說得那句話可真對，這朝堂的險惡遠超我的想象……
「……苦娘啊，」後面，徐尊又說到了此次東海任務，「恐怕過不了幾天，就得出發去東海了！
「此行必然充滿凶險，真希望能有你陪著我啊，只可惜，去東海十國得坐船顛簸，你現在這個情況，只能在家休養了……
「……對，咱們倆想一塊去了，這件事不僅僅是太子遇襲那麼簡單，」徐尊吧道，「太子還有可能與玄門有染，太後必然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讓我去出海尋他……
「還有，幸存者被人滅口，這便說明朝堂這邊，是有人不想讓他回來啊……
「所以，我們面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月復背受敵……
「……好吧，說了這麼多，你也累了吧？」徐尊攬著苦娘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听我唱歌，實話告訴你，我唱歌很厲害的，以前號稱東關麥霸……
「怎麼，不相信？
「好，信不信我從現在開始唱，一直唱到天亮都不帶重樣的？
「嗯……」他尋思了一下，說道，「那就先從《為愛痴狂》開始吧！
「……為何總是這樣，在我心中深藏著你，想要問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
「如果愛情這樣憂傷，為何不讓我分享，日夜都問你也不回答，你怎麼會變這樣……」
就這樣，徐尊也不知道自己最後唱到什麼時候，只知道再一睜眼，便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
若不是屋外傳來雞鳴，恐怕還不知道他會睡到什麼時候？
然而，等徐尊逐漸清醒之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床上睡著的，而且身上還蒙著被子。
再看腿下，哪里還有什麼人影？
「啊！？」徐尊嚇了一跳，登時從床上驚起，口中呼喚，「苦娘……苦娘……」
結果，等他驚起之後，這才驚奇看到，苦娘正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的風景。
這場景似曾相識，恍如初見。
只不過，和初見不同的是，听到徐尊呼喚之後，苦娘轉過頭來，沖徐尊冷然一笑，輕聲問了三個字︰
「你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