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一片荒原。
寸草不生。
而荒原上,則是一片亙古就彷佛從未有陽光,所照射過的灰蒙蒙的天空。
連遠處的颶風也在‘呼呼呼呼’的呼嘯著。
李長生低下頭。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又踩了踩腳下似冰面一般,已經凍結了的黑土地。
嗯。
很真實。
「居然就根是真實的一樣。」
「那這里是哪兒?」
李長生微微皺起眉頭。
要知道,上一刻,自己還在那書院的第二層樓,而轉眼之間, 就又已經出現在了這極北的荒原之上。
「難道」
「莫非」
「這是某人的精神世界不成?」
李長生渾身一震。
他已經開始猜到了。
顯然言之,能不動聲色的在書院的第二層樓,將他嶄新出爐的無距境的高手,給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
試問,除了這書院的主人,夫子以外,又有何人能夠做到?
「呵呵」
「那麼。」
「這里也應該就是那所謂的永夜的起源之地了吧?」
李長生嘴角掀起一絲絲的微微的弧度。
他抬起頭來。
果然, 發現在這荒原的盡頭, 那遠處的天邊, 正有著一層滾滾的,彷佛烏雲壓頂,摧城一樣的黑幕,緩緩的向這光明世界用來。
「冥王降世,永夜將臨!」
「小友,你又當作何選擇?」
突然。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徹在了李長生的腦海里面。
「是誰?」
李長生驚怒。
不過,他又很快釋然。
「不對」
「應該是夫子。」
只見他抬起頭來,那遠處的荒原的盡頭,也同樣有一位長相奇古的老者的身影,仙風卓絕,胡須花白,正自那翻滾黑幕的邊沿,踏空而來。
李長生明白。
對方剛才的舉動, 應當是在近距離的,觀察那永夜的動靜。
「學生王十參, 見過夫子。」
「不知夫子,召喚學生前來, 所謂何事?」
李長生連忙拱手行禮道。
只見夫子他老人家的身影,也很快,就已經停在了李長生的頭頂之上。
「王十參。」
「我知道你。」
「汝前任大河國國主之子,排名十參,而且,汝的出生,與你同一年,有很多人,你們的命運軌跡,都無法令人琢磨。」
夫子這麼說。
自然也說明了,連他也看不穿,李長生今後的命運軌跡。
只是
「居然除了我,果然也還有其他人,也在這個時間點,選擇轉生降臨到了這個異次元。」
「但他們為什麼都不現身呢?」
「而且,我也從未有在這異次元的政治中心,大唐長安城里面,有听說過疑似是降臨者的行蹤。」
「難道,是我太孤陋寡聞?」
「還是這些降臨者們,都比我還好謹慎, 也都太能裝,所以才沒有被我給發現行蹤嗎?」
李長生又渾身一震。
于是。
他又顯得更加謙卑了。
連這都發現。
也很顯然,夫子所掌握的人間之力,它雖然還不如這異次元的天道昊天,但很顯然,也不可小覷了。
嗯。
能不得罪,那還是不得罪的好。
「學生這廂有禮了。
「請夫子示下。」
「可否告知,這些人眼下的行蹤。」
說罷。
已然深深又行了一禮。
而夫子,顯然也很滿意,這腳下的少年的謙卑。
于是,便也模著自己的胡須。
他順了順。
而後,又微微點頭。
「嗯。」
「倒也無需隱瞞你。」
「你們這一批人,自你們出生之日起,我于人間,便已經察覺到了你們的很不一般,可是,除了你,嗯,還有一位生而知之的小少年以外,唉,你們這一批人,已經全部都已經大多夭折。」
就連夫子的語氣,都有些很遺憾。
「啊?」
「無了嗎?」
李長生也都沒有想到。
他面露驚容。
這些競爭者們,怎麼都不聲不響的,一個個的,全部都莫名其妙的被送走了呢?
「難道」
「是因為」
李長生又渾身一震。
他有了一些計較。
「學生斗膽,懇請夫子告知。」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夫子亦微微一笑。
他俯視著李長生。
「唔。」
「我告訴你倒是無妨。」
「他們都是死于西陵神殿,大光明神官座下,裁決司之手。」
當夫子說完了以後。
他凝視著李長生。
也似乎想要看穿這腳下的少年,他的每一個細微之處的一舉一動。
「理由呢?」
李長生低聲問詢。
「或修行魔宗功法,或盜取天地元氣,或參拜冥王,甘當永夜降臨的走狗,故︰昊天神昭示,著西陵神殿,大光明神官,座下裁決司,可執行審判,誅殺。」
果然
李長生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險啊!
如果不是他很了解這個《將夜》異次元。
而且也已經知道,這個異次元的天道,昊天神,已經擁有了自己的靈智。
那麼,他也同樣,與其他的降臨者一樣,在覺醒以後,就也會急忙急火的抓緊時間,修行武道。
那麼,他也會同樣犯忌諱。
因盜取天地元氣,而被昊天神發現,而後,又再將下神諭,著西陵神殿的大光明神官,座下裁決司,也對他同樣執行審判與誅殺。
而如果,果真如此的話,他又能夠擋得住嗎?
嗯。
恐怕也未必。
「呼。」
李長生終于長出了口氣。
他有些慶幸。
不過,危機還沒有解除。
只見,他又抬起頭來。
「夫子。」
「你莫非是懷疑學生我,也是那冥王的信徒嗎?」
李長生抿著嘴。
他望著這似與天要齊平的夫子。
也與同時,在心里面估模著,如果對方要對自己出手的話,自己,又該怎破局?
「嗯。」
「估計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打破對方的這精神牢籠。」
「而後,再逃之夭夭。」
李長生他倒也有把握,不會被對方給一招秒殺。
那既然如此,他也就開始放下心來。
因為很簡單啊!
夫子眼下,對方的本體,可是在那荒原之上。
而李長生,卻只需要逃出了對方的這精神牢籠,而後
在這長安城里面。
又有何人,能夠制服得了現在的他?
而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的話。
呵呵
等他再行修行武道神通。
已【一念滿級】,再將武道修為,也同時提升至化龍之境。
而等到那個時候。
夫子。
何懼也?
冥王。
何懼也?
真昊天神降臨。
又何懼也?
所謂還需自身硬。
所以,李長生他倒也沒有對這突然把自己拉入精神世界的夫子,表現出有任何的恐懼之心。
「非也非也。」
「老夫我拉你進來,只是想要問你幾個問題。」
夫子倒也沒有懷疑,李長生會是冥王的信徒。
而且他這個時候,其實也早就已經有了,自己所懷疑的目標。
所以。
對于李長生。
嗯。
他其實也還是以考驗為主。
「如今天地,冥王降世,永夜將臨,而世人卻又偏偏皆愚昧,汝欲光明呼?還是欲黑暗呼?」
夫子俯視著李長生。
「回夫子。」
「我當然是會站在光明這一邊。」
李長生哈哈大笑。
果然,名場面來了。
「那如果欲行光明之事,卻需要殺很多人呢?」
「嗯。」
「殺很多很多人。」
「那麼,你依舊還會覺得,你是在心向光明嗎?」
夫子發出靈魂考問的一擊。
「哈哈哈哈」
李長生依舊大笑。
「為什麼不呢?」
「我殺人,可是為救世人,那麼,我當然是屬于心在光明的的一方。」
李長生回答。
可這個回答,也似乎仍還是沒有令夫子滿意。
「你說你殺世人,是為了救世人,可那麼被人你殺的世人呢?」
「難道,他們就該死嗎?」
「他們就不無辜?」
夫子繼續靈魂考問他。
可李長生又笑了,
「無辜?」
「當然無辜。」
「可是,該殺也還是要殺。」
李長生斬釘截鐵。
他哈哈大笑。
「我身在黑暗,卻心向光明,世人與我而言,他們壞也好,惡也罷,倘若是有利于這人間界,那麼他們自然可以活,而倘若是如果不利于這人間,是有礙于這世間的,那麼,他們也就自然數屬于該死之人。」
蒼穹之上。
當李長生說完了以後。
夫子很意外。
因為他沒有想到,這腳下的少年,居然會站在如此高的高度,來與他對話,而且還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一段對白。
嗯。
似乎已經騷到了他的癢處。
「冥王必須死。」
「哈哈哈哈」
「永夜也必須阻止它降臨。」
兩個人一個在天上。
一個在地上。
他們對視一眼。
「那麼,你願意拜我為師,做老夫的第十參個弟子嗎?」
夫子俯視李長生。
而起,他也與此同時,果斷的向李長生發出了邀請。
可李長生。
卻很意外。
他搖了搖頭。
「夫子,你心中其實,應該早就已經有了,十參弟子的人選了吧?」
「如此,那又何必,再來試探學生我呢?」
他笑了笑。
李長生所說的十參弟子。
當然是指的寧缺。
而且,他可是早就已經答應了對方,要助對方拜入書院,並拜在夫子的門下,那起碼,總不可能,再去搶了,本就屬于對方的機緣嗎?
「哈哈哈哈」
「好,不拜師就不拜師,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夫子也同樣哈哈大笑起來。
他理解之中的李長生,應該也是和他一樣,也同樣發現了冥王之子的蹤跡,所以,才贊成他,將冥王之子留在自己的身邊,收入書院,然後再慢慢觀察。
唉。
可惜啊!
他這還只是第一層。
而李長生,卻已早就站在了第五層之上。
因為冥王之子,其實壓根就是寧缺這個生而知之之人,而至于他為什麼,每一次走在朱雀大街的時候,都會引動那鎮守著整個長安城的朱雀的蘇醒,也只不過他帶了那一把,由永夜黑幕所制作的大黑傘而已。
這也是夫子,之所以會在前期,誤會他是冥王之子的真正原因。
嗯。
當然。
後來,夫子也還是發現了。
真正的冥王之子,其實不是寧缺,而是他的小侍女,桑桑。
而後,這也才有了夫子,將自己體內的人間之力,灌輸入桑桑的體內,企圖想要以此來喚醒,對方的七情六欲,並迫使對方打消,繼續滅世的企圖。
唉。
可是啊!
終究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為誰也沒有能夠想到。
冥王既然明王,明王既是昊天,而冥王也就是桑桑,桑桑也就是昊天。
而也就是說。
之所以會有冥王降世,其實也只不過是昊天的陰謀而已。
為的,也正是鎖定,夫子這個始終都再逃避,它這個昊天神捕捉的強者的蹤跡。
于是,至此,夫子化月一戰,也就終究無法避免了。
嗯。
當然,李長生也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去提升夫子。
因為他還需要夫子,等到時候,去其他削弱昊天神的實力呢。
「唔。」
「不過嘛。」
「倒也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
「提前挑破了誰才是真正的冥王之子,也免得這位夫子再走彎路了。」
李長生心中一動。
因為有一念滿級,其實時間對于他而言,已經沒有太多意義了。
而且
「如果我提前挑破的話。」
「恐怕,不僅那昊天神,會有可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
「哼哼」
「也不知道這夫子,能給予我什麼好處,來用于交換。」
李長生他可自始至終,都不算是一個好人。
而且,他也可從來都沒有說道,要去為這個世界,做一些什麼。
嗯。
當然。
如果能在不影響他掠奪這個世界的本源的情況之下,他倒也不介意,在永夜降臨以前,阻止這昊天神,去殘害更多的這異次元的生靈。
「哈哈哈哈」
既如此,李長生哈哈大笑。他也就不藏著捏著了。
「夫子,我知道,你是懷疑那寧缺,是冥王之子吧?」
「不錯。」
「那如果我告訴你,真正的冥王之子,她其實另有其人呢?」
「是誰?」
夫子也一下子有些動容。
「寧缺的小侍女,那位叫桑桑的小姑娘,而且,你不是想要以人間之力,來感化冥王之子嗎?」
「呵呵」
「你大可以去見一見,然後再試一試嘛。」
這主意簡直
唉。
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