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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畫士之道(上)

霍胎仙站在屋子內,看著黑暗中啜涕的狗剩子,許久無語。

這一夜,霍胎仙在柴房內站了一夜,靜靜的看著啜涕中的狗剩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待到天亮之時,劉氏出現在柴房,看到了霍胎仙時,不由得一愣︰「胎仙,你怎麼在這里?」

霍胎仙苦笑︰「我有件事,要和你與爹商量。」

劉氏看著滿臉疲倦的霍胎仙,以及遞上酣睡的狗剩子,臉上露出一抹心疼,但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隨著霍胎仙走出了柴房。

小屋內

霍胎仙看著宋萬全與劉氏︰「縣衙中公務繁忙,我明日便搬到縣衙中住。一日三餐在家中吃,住宿就在縣衙里了,也好方便我處理公務。」

宋萬全面色難看,一雙眼楮盯著霍胎仙,劉氏已經和他說了清晨的一幕。

「去縣衙可以,不過要將三丫帶上,叫三丫伺候你。」宋萬全話語不容置疑︰

「你公務繁忙,需要一個端茶倒水,整理衣衫疊被的人。那丫頭閑著無事,倒不如去伺候你。你往日在家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有個使喚的人,我可不放心你一個人去縣衙生活。三丫雖然年紀小,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洗衣疊被、鋪床縫補都能上手。」

宋萬全的話語斬釘截鐵。

「好!」霍胎仙點了點頭,他沒有反駁,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他要是不答應,宋萬全是絕不會允許他一個人住在衙門里的。

「狗剩現在年幼,等過個三五年,我在衙門內為他謀劃一個差使,也能成家立業了。」霍胎仙笑著道,場中氣氛不由得一陣輕松。

早飯吃完,霍胎仙就拖著迷迷糊糊的三丫,一路來到衙門內處理公務。

「三丫頭,你可識字?」霍胎仙領著是三丫,問了一句。

「識字是什麼?」三丫瞪大眼楮,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霍胎仙。

霍胎仙聞言心中了然,模了模三丫的頭︰「識字呢?識字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呢。」

說著話的功夫,縣衙已經到了。

「大爺早。」張三李四與小春子早就在門前等候,此時瞧見霍胎仙,還不待小春子反應,那邊張三李四已經搶先一步屁顛顛的湊過來。

「我的住處可收拾出來了?」霍胎仙問了句。

「昨晚連夜收拾出一座園子,已經派人去打掃了。」

霍胎仙領著三丫去了那園子,園子在縣衙後,是個二層小樓,小樓外是一片空曠的園子,可以種植蔬菜。

霍胎仙領著三丫在衙門內安頓下來,然後親自上手給小丫頭洗涮一番,又吩咐小春子去請了做衣服的裁縫,定制了己身新衣服,才見一個面色發黃,干瘦干瘦的小丫頭,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小丫頭很瘦,瘦的皮包骨頭。

「爺,這位是?」小春子看著瘦成麻秸稈,手腳粗糙,面色焦黃的三丫,試探著問了句。

小丫頭有些怕生,躲在霍胎仙身後。

「這是我妹妹。以後待她如待我,不可有絲毫放肆。」霍胎仙知曉小春子的性格,提前敲起了警鐘。

「瞧您說的,奴才哪敢啊。」小春子諂媚一笑,對著三丫行了一禮︰「奴才小春子,見過小姐。」

「行了,莫要嚇著她。」霍胎仙擺擺手,示意小春子莫要作怪,然後領著三丫向著辦事的屋子走去。

他決定要將三丫帶在身邊,教她識文斷字,也算是培養一個幫手。等自己在衙門內穩固下來,將狗剩子也要帶過來,加以培養。

來到那辦事的屋子內,三丫自己在屋子內轉悠,小春子守在霍胎仙身邊,霍胎仙坐在案幾前隨意的翻看著文書,然後就听張三道︰

「大人,這批文書是最近半年積攢下來的,咱們大老爺沒時間處置,就一直堆積在這里。往日里咱們都是每半年請個先生過來整理文書,您來的倒是剛剛好,咱們不用請先生了。」

霍胎仙看了文書幾眼,都是一些賬目往來,以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然後將文書放下,看向了張三李四。

張三李四在眾位差役中,算得上是讀書識字的,所以被派來給霍胎仙打下手。

「去查找一下宋萬全的信息。」霍胎仙道。

「宋萬全?」張三李四一愣。

「就是我養父。」霍胎仙看向張三李四︰「你們應該早就做過功課吧?」

張三李四訕訕一笑,徑直在書架上掏出一份宗卷,遞給了霍胎仙。「爺,文書在這里。」

霍胎仙翻看了宋萬全的宗卷幾眼,案宗平平無奇,就是一個普通巡視的更夫,實在是找不出太過于出彩之處,實在是叫他無從下手。

過了好一會才道︰「白雲堤打更人?」

隨即眉頭一皺,看向張三李四。二人立即會意,李四道︰

「爺,龍門堤的巡守正要告老,那位置油水豐厚,龍門堤上匯聚著大批的商賈集市,是個肥差。您何不將大老爺調到龍門堤,接受巡守的位置?」

龍門堤巡守,乃是巡守壩堤的一把手,手下有數十更夫、差役。

「能調?」霍胎仙詫異的道。

「龍門堤巡守雖然油水豐厚,但卻不入品序,算不得正式職位,只是一個幫閑罷了。只要爺您一句話,不需要您出面,咱們兄弟就替你辦了。」李四笑著道。

「龍門堤!」霍胎仙看著手中卷宗,有些遲疑不定︰「龍門堤涉及七郡水脈,這可不是小差事。他一個大老粗,能干嗎?」

「瞧您說的,瞧不起人不是?只要巡視河堤,發現疏漏立即上報便可,哪里有難度?再者說,不是有您在?下面的人自然會照應,不敢有人為難。」李四接過話。

堂堂鎬京霍家的人,吏部侍郎的兒子,掌管著天下官員的考核,區區一個不入品的巡守罷了,一句話的事情。

「不需要老大人出力,只要領著一份供奉便好。做活的事情,自然另有人干。」張三道︰

「所有事情都交給下屬吧。」

「此事若被縣老爺知道,不好吧?」霍胎仙又問了句。

「瞧您說的,區區一個不入品的事情,也配驚動縣老爺?」張三賠笑道︰

「憑您的身份,那些下面的人,哪里敢和您為難啊。」

張三李四兄弟相視一笑,多好的結交機會。霍胎仙就算不是霍家的嫡子,但依舊是霍家族人,背後資源龐大到難以叫人想象。

「現在勞煩兩位大哥為我傳授修煉之事。」霍胎仙干脆停下筆。

縣衙的事情不急于一時,反倒修煉才是真正要人命的緊迫。

李四聞言略作猶豫,一雙眼楮看著霍胎仙︰「大人,請恕小人多嘴,按理說您是霍家弟子,族中該有修煉秘法才是,縣衙的修煉法門據說有大弊端,您何必舍近求遠?」

「大家族的齷齪。」霍胎仙搖了搖頭。

見此李四沒有繼續追問,生怕不小心听到什麼不該听的消息,而是恭敬的道︰

「天下畫士,共分為︰藝學、得韻、名家、大匠、宗師、博士、待詔、神話八個境界。」

「這世上修煉法門雖然有萬千,但入品圖卷與煉墨口訣才是根本。參悟入品圖卷,可助長天地法則領悟,待到領悟冥冥中的一點靈機,便可覺醒體內神筆,誕生法墨。」

「什麼是神筆?」霍胎仙不解。

「所謂的筆,並不是真的筆,而是一種意境、器根,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李四解答了句︰

「藝學之境筆如春風。得韻下筆至真至誠。名家筆如龍蛇。大匠妙筆生花。宗師筆畫春秋,至于宗師之上,小人也不曉得了。」

「所以,「藝學之境有春風筆。得韻境界有至誠筆。名家得龍蛇筆。大匠得生花筆。宗師得春秋筆,至于宗師之上,小人也不曉得了。」

「何謂藝學之境?如何修成藝學之境?」霍胎仙道。

「藝學之境,學習技藝,遍觀名畫無數,忽然一朝有所頓悟,借來春風一支筆。精氣神三寶蛻變為不可思議之狀。作畫之時下筆如春風復蘇萬物,具備不可思議之功,就是所謂︰春風筆。春風筆成,同時體內誕生一縷法墨。」

霍胎仙聞言若有所思︰

「那什麼又是法墨?」

「可以理解為不可思議之力,亦或者理解為神力,催動畫卷的力量。」張三道︰

「覺醒神筆,法墨自生。」

「入品畫卷得萬物之韻,描繪天地法則,凡俗之筆墨想要烙印下來,根本就不可能。唯有以天賜神筆為用,以法墨承載韻律,才能將天地法則描繪下來。使得畫卷具有不可思議之力。」

霍胎仙若有所思,感受著體內浩蕩神力,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二人所說的‘法墨’。

「如何修神筆?」霍胎仙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想成為畫士,就要不斷的去做畫。去描繪天地山川,描繪草木山河。若能得其靈韻,體內精氣神圓滿,便可覺醒神筆誕生法墨。」

「作畫!不斷的作畫!忽然一朝頓悟,便可覺醒神筆。」

「就這麼簡單?」霍胎仙一愣。

「簡單?」李四嘿嘿一笑︰「大人可知我兄弟二人修得春風筆用了多少年?」

「多少年?」霍胎仙詫異的問了句。

「十五年。」張三接了句。

「十五年?才修得春風筆?」霍胎仙驚的不敢置信。

「當然,每個人都不一樣,咱們用了十五年,沒準大人一年半載就修成了呢。」張三笑著恭維了句,只是臉上的假笑,叫人怎麼看都怎麼覺得假。

霍胎仙不置可否︰

「那官府衙門的修煉法門,與世家、學院可何區別?」

霍胎仙又問到了關鍵所在。

「區別可大了。」李四苦笑著道︰

「大人問得好。修煉的過程一樣,但路卻不一樣。一種是權貴法子,一種是窮人的法子。」

「雖然修行之路相同,但細微之處卻有不同。」李四看向霍胎仙︰

「世家、學院有入品圖卷直接參悟,而我等卻要親自去感悟天地的法則變化。」

「我等想要作畫,必要全力以赴,集中全部精氣神,作畫的過程乃是消耗精氣神的過程。若做的畫卷太多,又遲遲不能入道,無法得到畫卷靈韻反哺,必然勞心勞神,損耗先天精氣神。而世家子弟以天才地寶制作成筆墨紙硯,取代作畫過程中消耗的精氣神,可以保存體內先天之精氣神。」

「第二,就是畫卷母本。」

「學院弟子、世家弟子,都是直接參悟、描繪母本領悟去領悟意境,覺醒神筆。母本乃是天地法則、道韻的直接體現,乃畫道大能的心血得意之作。人家直接去參悟道韻,咱們卻要苦哈哈的自己去感悟抽象的天地萬物法則,耗盡精氣神去練筆,這不就是最大的差距嗎?」張三嘀咕著道。

「還不就是有錢沒錢的差別。」霍胎仙若有所思。

畫卷母本內蘊含著具體的天地法則、意境,只要後輩弟子去領悟前輩當時作畫的心境便可。而普通人要自己去解讀天地萬物的真意,差距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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