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的事情上顧勇軍可以協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不行。
顧勇軍說︰「你媽等不到那時候了。柳鶯,再不將你媽治好,我都快要給她打死了。」
顧勇軍說著就掀起衣裳露出背後的淤青,全是劉笑麗打的。
顧柳鶯被逼得有些沒辦法了,就開始拖。
「爸,你別著急,我這邊在想辦法呢。我的嫁妝都是大件, 也得有人買才行。你放心吧,湊到錢就帶媽去城里看看。」
顧勇軍松了一口氣,「你願意就好,那幾樣東西我晚點回村也找人問問,看誰個想要,你媽的病不等人。」
兩人低聲說話, 沒注意到劉笑麗湊過來了。
「顧勇軍,你有毛病是不是?又說我犯病, 我啥時候有問題了?」
劉笑麗很惱火,圓了眼楮盯著丈夫。
瘋子能說自己瘋那就奇怪了,顧勇軍見怪不怪,皺著眉頭說︰「是是是,你沒病,是我有病,行了吧?」
劉笑麗戳著他的額頭︰「你就是有病。」
將顧勇軍攆走,劉笑麗又笑著問顧柳鶯,「陸榛跟你寄信了沒了?他在學校那邊如何了?」
顧柳鶯︰「媽,挺好的。」
劉笑麗︰「那就好。今天收了多少?這個月的賬你先給點我,要還人家錢了。」
上次提不分錢的事刺激了劉笑麗,顧柳鶯也是不敢再那麼干了,乖乖地拿了五塊錢給她。
劉笑麗嘆道︰「在外面借了五十,開了半年店子才還了十幾塊的賬。鶯兒啊, 這……」
劉笑麗很想說不開了吧, 她回家多種點地, 多養點雞啊鴨的,也能賺這個錢, 可是想到女兒說還要去南城開店子,又開不了口。
每次跟她結賬劉笑麗都會說這麼一句。
顧柳鶯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
「媽,現在的我們是在為以後積累經驗,等下次開店就不會這樣了。」
顧柳鶯要他們干活,要他們幫忙,這店子她要開下去。
劉笑麗點點頭,她覺得女兒說得對。
但是她內心又非常的急,非常的焦慮,總感覺有話要說,而又說不出來。
每當個時候,劉笑麗就喜歡咬自己的指甲。
指甲咬沒了,就咬手上的繭。
顧柳鶯見狀,知道她又要開始犯病了,立即從包里模出一塊錢拿給她。
「媽,拿去還債吧。我知道你過得辛苦,放心,以後日子好過了,我會好好孝敬你的。」
劉笑麗不咬指甲了,笑道︰「我的鶯兒就是乖。」
……
顧謹謠在村里待了一個星期,又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預產期臨近,這次回去如果沒什麼事她就要等生完孩子後才會回來了。
臨走時顧平拿了很多干貨,讓帶回去炖肉吃,補身子。
趙小鋼將顧謹謠送上車,等去到城里紀蘭又在站台上接她。
這次回城,顧謹謠是回來待產的。
她的預產期就在十月初,原本以為很快就能生了。
只是肚子里的小家伙還不想出來,到了預產期那天也完全沒有發動的跡象。
顧謹謠去醫院檢查了下,醫生說沒事,這個預產期只是一個預估,只要各方面沒問題繼續等著瓜熟蒂落就好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住得舒服不想離窩,可苦了顧謹謠。
她夜里要上好幾次廁所,肚子大睡覺像烙餅一樣,左翻右翻都不舒服。
紀蘭見她這麼辛苦,就提前將月嫂叫過來了。
月嫂上個月就定好了,本來打算生了再過來,現在孩子遲遲不出來,過來先照顧大人也可以。
有個人照顧,顧謹謠舒服了不少。
小家伙住在媽媽的肚子里不出來,遠在南城的紀邵北也是急得不行,預產期前後兩天每天都發一封電報回來問情況。
為了安撫男人,顧謹謠專程去郵電局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個年代打個電話十分不容易,貴不說,還得先打到對方那邊,讓對方幫你叫人,等那邊的人到了,再打過去。
紀邵北他們宿舍樓下就有傳達室。
顧謹謠先報了班級跟姓名,掛了之後等了十五分又撥過去。
最近這兩個星期紀邵北一下課就回宿舍等電話,所以听說有人打電話給他,還以是顧謹謠發動了,抓上電話就問,「生了?」
顧謹謠听得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
一听是媳婦的聲音,紀邵北就知道那個小女圭女圭還沒出來。
顧謹謠說︰「你別三天兩頭發電報回來了,多費錢。真發動了,肯定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紀邵北︰「醫生怎麼說?」
顧謹謠︰「都是正常的,預產期前後半個月都正常。」
紀邵北「嗯」了聲,之後兩人又聊起最近的生活跟學習。
其實這些兩人寫信的時候都提過了,可信也要看,天也要聊,能听到對方的聲音,這種感覺還是不一樣。
兩人聊了二十幾分鐘,顧謹謠就要掛了,不是怕出那幾塊電話費,而是後面還排著別的人,人家也要打電話。
紀邵北說︰「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我知道,唐嫂陪著我呢。」
兩人沉默了一會,都有些舍不得。
最後還是顧謹謠說︰「掛了。」
「嗯。」
顧謹謠心一橫,將電話扣上了。
唐嫂過來扶她,兩人正準備離開,顧謹謠突然停了下來,她感覺有點不對勁,好像有東西無意識地流出來了。
這,不會是羊水破了吧!
顧謹謠冷汗都冒出來了,沒生過孩子,她很緊張。
唐嫂見她不走,問道︰「怎麼了?」
顧謹謠低聲說︰「我感覺有東西流出來了,不過肚子不痛。」
唐嫂啊了一聲,很確定地說︰「肯定是羊水破了,要趕緊上醫院,馬上就快了。」
郵電局離店里不遠,唐嫂就說去店里叫人幫忙,用三輪車送她去醫院先將住院手續辦了。
顧謹謠拉住她,「給紹北打個電話吧。」
唐嫂一怔,問了下知道量不多,又塞了一塊錢給排隊那人,讓他們先打了。
紀邵北那邊,掛了電話後他也沒急著走,站在傳達室外面正在想媳婦,想剛剛聊的那些話,怎曉得找他的電話又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