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劉琳一幅焉拉巴幾的樣兒，趙小鋼小聲咕嚕，「讓你心數不正，這下吃到苦頭了吧。」
劉琳不言，垂頭站在哪里，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斗志，失去了生氣。
趙小鋼很快拿著東西出去了，不過他也沒走，而是蹲在派出所門口。
好一會，劉琳出來了。
她看見趙小鋼蹲在門口，慢慢停了下來。
趙小鋼將手里的煙滅了，看了看劉琳有些不自在地說︰「這些糖你要是想要，我可以賣給你。只要你不打我們鄉客居的主意，我就不整你了，生意你要做就做。」
豐裕鎮不是他的，他沒有阻止別人做生意的權力。
她家那種情況，要是不做生意，日子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
其實她在鎮上的生意對鄉客居的影響微乎其微，因為量太少了，而且檔次不一樣，她影響的也就是供銷社的糖果而已。
劉琳垂頭︰「謝謝你，不過不需要了，我短時間內都不做生意了。」
趙小鋼下意識就問︰「為什麼？」
那不是她家里的經濟來源麼，她不是將那點小生意看得比命還重要麼，怎麼就不做了呢？
趙小鋼想不通，「只要你沒壞心思，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懶得理你。」
趙小鋼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關，她不做生意，多半自己害的。
劉琳卻說︰「這事跟你沒關系。」
趙小鋼︰「那跟什麼有關？」除了他還有人阻止她做生意？
劉琳聲音很小，卻透著一絲倔強，「這是我的事，沒必要告訴你。」
趙小鋼︰「嘿，你以為我想听啊！」
先前還覺得這人死氣沉沉的讓人不習慣，現在恢復一點朝氣了，就開始嗆自己。
「我說是，你，你不是說這點錢是你們家的經濟來源嗎？怎麼就不做了呢，你們家不缺錢了？」
缺，怎麼就不缺了，缺得很。
可這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劉琳︰「你別管了。」
趙小鋼︰「我？行，行，算我多管閑事。」
趙小鋼也懶得理她了，將糖跟大白菜綁到車子後座，一溜煙就走了。
車子騎出老遠，他又回頭去看了一眼。
劉琳的身影已經快看不見了，可趙小鋼好像還能感覺到那種死氣沉沉的郁氣。
見慣了她斗志仰揚的樣子，這人突然沒有精神，趙不鋼很不適應，心里不得勁。
從唐家灣看完貨回來，趙小鋼又去找了他的兩個兄弟，讓去打听一下劉琳的情況。
兩個兄弟根本不知道他去還過糖，還以為要繼續監視劉琳，自然點頭稱是，保證將事情辦得妥妥地。
不過明天就大年三十了，這事兒年後才能給信。
趙小鋼也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去關注一個不相干的人。
就覺得……
可憐吧。
畢竟是烈士後人。
听說他們家當年本來有申請補帖的機會，她那個爹不想給國家添麻煩，居然沒要。
年關，鄉客居也開始放假。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開半天，只賣糖不賣面，賣完就關門。
顧謹謠在前一天已經將員工的工資發了，每人按入職的早晚還包了十塊到五塊不等的紅包，包括這幾天新請的臨時工，每人都包了兩斤米花糖做年禮。
本來這工資就不錯了，還有紅包跟東西拿，大家也是非常高興，回到去看見家里有好東西都忍不住要送一點給顧謹謠，表表心意，希望能有個好印象，以後這工作繼續干下去。
送過去的東西都是些自家種的菜啊，干果或是干菌子啥的，過年剛好能吃上。
顧謹謠這小半年都忙著做生意，倒是沒有弄這些，本來打算買的，這下倒是省下了。
紀邵北這次的年假一直到初七，一個多星期呢，可以好好休息。
顧謹謠見他將宿舍里的東西大都拿回來了，除了換洗的被子床單，桌子上還有十幾本新舊不一的書。
紀家東屋的小窗子下擺著一張用舊木板裝釘出來的小書桌。
自從在一起後，兩人同床而眠，這里已經成夫妻倆的房間了。
紀邵北就用舊木板搭了這個小書桌，平時顧謹謠可以算算賬，放個燈啥的。
這些書之前紀邵北沒帶回來過，這次放長假才往家里拿。
「邵北，你看這些書做什麼？」
顧謹謠翻了一下，除了一些機械設計類的，還有英語跟高中數學、語文。
這人，不會是想考大學吧！
顧謹謠識字，但她只有小學文化，算賬看書沒問題，但那些數理化英語什麼的，她是不懂的。
她拿著一本英語書詫異地看著紀邵北，如果不是要考大學，他看高中的課本干啥。
紀邵北沒有瞞她，點頭道︰「我有這樣的想法。
金鱗豈是池中物，顧謹謠知道他早晚都是會走出這里，不可能在那個機械廠做一輩子司機。
只是沒想到他第一步是考大學，這事上一世畢竟沒有听說過。
不過，管他第一步要怎樣邁出去，她都支持。
「你要考大學當然可以。什麼時候開始？機械廠的工作是不是要辭了？」
女人的雙眼亮晶晶的。
紀邵北︰「我的工作自由度高，一邊做一邊學習吧，而且考上了也可以停薪留職，我盡量考那些有補帖的學校，到時生活方面也能自理。」
這男人，想這麼多做啥，弄得她好像養不起家似的。
「生活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盡量往好的學校考才是正事。」
她現在每個月都能賺上千兒八百的，還差他那點生活費麼。
紀邵北點頭，「我會綜合考慮。」
他知道她有錢，可不能因為她有錢自己就肆無忌憚地去花，每個人做事都需要有自己的原則。
大年三十這天，顧謹謠沒有上鎮。
早上一家人吃的紅糖糯米湯圓，意寓團團圓圓。
中午菜色豐盛，有大豬蹄，紅燒魚，還有顧平提過來的大閹雞。
大閹雞養了一年，有七八斤重，處理好之後和扁豆跟沙參一起炖，先是大火燒開，再將鍋放在小爐子上慢煲，直到香氣撲鼻，骨肉分離，就可以出鍋了。
大豬蹄就用海帶一起炖，好吃又解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