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人頭訂的年禮終歸還是少了。
後面後勤主任又攔住紀邵北讓能不能再加個二十份。
雖然有些麻煩，但這也沒辦法。
沒領到的都是在崗位上加班的同志，人家都在看表演，他們還在忙，結果年禮都給人搶了，這肯定不行。
而且听說好吃得不得了，肯定都想嘗嘗啊。
都做過一回生意了，再跑一趟也沒事。
趙小鋼回去將事情說了，臨時又做了一鍋將貨補上。
晚上，顧謹謠在院里弄了大爐火鍋，有魚片跟辣雞，管飽管好。
今天交貨一切順利，一會吃完飯大家就上旅館家好好休息，今天早上去車站前他已經將床位訂好了。
用柴禾跟大鐵鍋燜出來的大白米飯，軟硬適中，香氣濃郁。
勺上一大海碗飯，再蓋上辣雞跟香辣魚片，大冷的天兒，這是對勞動者最好的犒勞。
女人們吃上一碗就飽了，男人們還要添飯。
大鐵鍋里剩下的一小半就是給他們的，等飯勺完，用余溫烤著的鍋巴也脆了，用鐵鏟輕輕一剃，就能弄下一大塊。
鍋巴可是好東西，弄上兩塊，泡上辣湯，那叫一個美味。
顧謹謠就給紀邵北弄了一碗辣湯泡鍋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感覺這人瘦了。
紀邵北的確瘦了點，自從吃了顧謹謠做的飯菜，食堂里的開始變得難以下咽。
他明明也不是挑食的人，可就是吃不下了。
院里除了扒飯跟碗筷觸踫的聲音，安靜得很。
也就在這時，院門外有人敲門。
大晚上的，誰來了呢。
顧謹謠放下碗過去開門。
院門外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穿著藍色大襖子，一個穿灰色中山裝。
穿襖子的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看著顧謹謠就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穿中山裝的年紀大些，看著三十左右的樣兒，而且氣場挺足的，感覺有點不一般。
此時這人也是一臉詳和地看著自己，感覺好像見到熟人一樣。
可顧謹謠根本不認得他們啊！
「兩位，你們找誰啊？」
尚宏遠說︰「你就是嫂子吧。我叫尚宏遠，是北哥的兄弟。」
這麼漂亮的小媳婦，肯定是嫂子沒錯了，尚宏遠都不用猜了，畢竟這樣才配。
原來是找紀邵北的。
顧謹謠趕緊請兩人進來，「在呢，正在吃飯，你們吃了嗎？」
說是這麼說，可顧謹謠一想，沒飯了，只有鍋巴了。
尚宏遠在門外就聞到香味兒了，既然踫上了，他肯定要嘗嘗嫂子的手藝。
「嫂子，那感情好啊，我肚子正餓得咕咕叫。」
顧謹謠︰「……」
剛好這時紀邵北過來了，顧謹謠就說︰「要不你帶他們出去吃吧。」
紀邵北︰「沒事，你去拿兩個碗就成。」
好吧，吃鍋巴就吃鍋巴，顧謹謠去拿了。
剛好這時有些飯量小的已經吃好了，讓了幾個位置出來。
來的兩人看樣子跟紀邵北很熟，二人都沒急著說話，先干飯。
就連那個看起來是個人物的中年男子也很隨合，石頭墩上一坐，剩菜鍋巴也是吃得噴香。
尚宏遠自從吃了顧謹謠的油辣子，就想嘗嘗她的手藝，今天終于得嘗所願。
「北哥，你有口福啊，嫂子的手藝真的太好了。這鍋巴的味兒香得不行。」
尚宏遠一邊吃一邊叫，又去問旁邊的龐大宇，「大宇，听我的沒錯吧，要是吃了再過來，今天這餐就錯過了。」
龐大宇點點頭，對紀邵北說︰「不聲不響就結婚了，不過我看你眼光還不錯。」
紀邵北︰「我眼光一直都很好。」
紀邵北陪客，三個男人吃到最後將鍋底的湯汁都清了。
吃完飯，顧謹謠帶著人收拾鍋碗，紀邵北跟尚宏遠、龐大宇坐堂屋里的火爐子邊上低聲說話。
三個男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顧謹謠見到紀邵北的眉頭一會兒鎖，一會舒展，有時也會望向自己笑。
那三人談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樣子才散，紀邵北送他們出去，跟顧謹謠說︰「今晚我還有點事要做，太晚了一會回廠里，明天早上再過來幫忙。」
明天輪到他休息。
顧謹謠點頭，「你去忙吧。」
三個男人離開院子，上了停在巷子口上的小汽車。
車子開到江城大飯店，慢慢停了下來。
開車的龐大宇說︰「紹北，你真不考慮考慮，到我這邊來做？」
在機械廠開車，簡直屈才，關鍵是那些人還不知道珍惜，真將這位當司機了。
可這份工作，剛好又是他自己挑的。
紀邵北都不想答他了，這個話題說了好幾十遍了。
尚宏遠說︰「大宇，你提這個，北哥要是想換工，用得著去跟你干？別說這個了。」
北哥早就說過了，他不走體制。
不走也好，自由自在，省得被那些人挖來挖去，弄得自己難受。
龐大宇不敢再說這事了，雖然他年齡大過紀邵北，但當初在部隊，兩人是平級的。
「紹北，你廠里那件事，要不要我去處理？」
自己的兄弟被欺負了，這種感覺讓人窒息，總忍不住想要做點什麼。
紀邵北︰「不用了，我這邊處理。」
這是小事，他按規矩維權，用不著別人幫忙。
剛好這時，尚宏遠說︰「北哥，他出來了。」
三人看去，飯店門口，衛廣挎著一個小皮包，彎腰正在解鎖旁邊的洋車子。
看樣子這人是要下班回家了。
衛廣的家，在紀邵北心里，肯定是在界邊村。
可是今天尚宏遠告訴他，衛廣不住在宿舍，而是在棉廠小區。
他在那邊還有個親戚，說是他親二妹。
他二妹丈夫死好多年了，帶著個孩子，兄妹倆住一起好幾年了，一直相依為命。
衛廣有妹妹！
紀邵北可從來沒有听說過這件事，就算上次讓人去查也沒有這方面消息。
所以他過來看看，看看那個妹妹到底是什麼身份。
紀邵北下車，從後備箱里拿出尚宏遠的洋車子。
他說︰「我去了，你倆早點回去休息。」
尚宏遠︰「小心些，要是被發現了，就打暴他的狗頭。」
紀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