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裝模作樣得太過浮夸,一旁薛詩雲已忍不住掩面而笑,元听雨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唯獨薛從煙仍是毫無所覺,被捧得一臉飄飄然。
又任二人聊了一會後,薛詩雲才出言打斷道︰「好了,你們敘舊可以留待以後,先讓這個天鼎峰的後輩講正事要緊。」
這位元嬰修士開口,方州和薛從煙自是乖巧地點頭應是,看向元听雨。
「是,師叔祖。」後者恭敬地點點頭,「剛才說到……」
「從頭講。」藍影淡淡吩咐了一句。
「額,是。這伙邪修的位置,就在白河島,他們……」
她微怔一下後,即意識到從頭說起是給身邊這位蘇緣師弟講的。而有機會多一位幫手顯然也是好事,自不會有任何不滿之意,細細地從頭講了起來。
又過半個多時辰後,三人便離開了薛詩雲的洞府。
經過一番商談,方州最終欣然答應同往。
一個不太重要但在薛從煙看來很重要的原因是,幾人交談期間,薛從煙顯得對那些人深惡痛絕。
要幫元姐姐給靈寵報仇的憤慨之意簡直寫在了臉上,並且情緒頗為激動地一直在勸方州,仿佛他若不去,就從天底下第一好的小師弟變成第一大惡人了一樣。
而方州看在眼里,只暗自有些感慨。雖然她察覺不出二師兄當日放任姬景明對其的算計,但卻能感覺到元听雨對其的真心愛護,因此對這位師姐也是毫無保留。
看來少女雖城府不深,卻也自有一種天賦,總能分辨出誰才值得更親近些。
而方州自己的考量,當然還是主要在風險和收獲之間做權衡。那些邪修所盤踞的地方,還是在九則宗的範圍內,凶險肯定會有,但應該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既然楊子石特意拿此事向他問詢,明顯是希望他去。
否則,如果他像吳師兄一樣希望自己無功無過地安心修煉到結丹期,那大可不和自己提起此事,甚至責令元听雨二人不準告訴自己
也不是什麼難事。
再加上薛詩雲對此也頗為贊賞,不難看出,這次既是幫元听雨為其靈寵復仇,也算是對他們幾人的一種集中考驗與歷練。
至于他自己,也一向認為這種事需要多經歷些。
如此,遇事才能懂得機變,在復雜復的環境中充分利用自己所長進行周旋,而不會徒有修為,卻因不能靈活施展,導致步步為人所制。
當然,在這一切之外,還有報酬可以拿,倒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而為了協調自己修煉的時間,方州在一起回天鼎峰的路上,便向這位六師姐問起了具體的時間安排。
「具體的動身時間暫時沒有定,我還得再邀請一些其他峰相識的同門前去,我個人所給的報酬,也需要慢慢一個個與你們商定。」
元听雨想了想,又道︰「這樣吧,為你們方便起見,到時定下同行之人後,我會先給你們傳音告知,再在兩個月之後集合、同去接取任務出發。」
「反正,這種任務也基本不會有別人去接,多放置段時間,也是沒有關系的。
這樣一來,只要你們不是長期不在洞府,都可以提前知道集合的安排,也方便些。方師弟覺得這樣可好?」
「自是沒什麼不好的。」方州沒怎麼想,便點頭應道,「怪不得師父對你執行危險任務如此放心,師姐行事果然周全。」
一邊飛紗上的薛從煙馬上對號入座,笑著接話道︰「你師姐我行事自然周全,還用你夸麼?」
「你放心。」方州斜睨她一眼,一本正經地忍住笑意,「我保證不夸你。」
數日後,方州收到了魏沉的回信,應其邀約來到尚器峰淬德殿。
與魏連奇的會面之所,仍是當年那間煉器室,只是地上鋪開的材料有所不同。
他在見到這位兩鬢斑白的煉器師後,剛要打招呼,卻見對方神情微變,戒備地向自己望來,口中喝道︰「何方賊子如此大膽,竟敢冒充我宗修士深入此重地!」
「——什麼?」魏沉和方州都是一愣。
「當初你引薦那位蘇緣給我時,說過對方是剛突破到築基期的對吧。」
魏連奇目光冷峻,掃了一眼不知發生了何事的魏沉,口氣稍緩道︰「你身邊這位不知道身份的朋友,是個築基中期修士。」
「築基中期?」魏沉先是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而後才意識到自己叔父話語里的意思。
十年之前,他才眼見著這位蘇師叔從煉氣期剛突破到築基期。而築基之後,修為提升一階何等艱難,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對方怎麼可能又上一級,一舉成為一名中期修士?
總不可能,對方原先就是築基修士,卻隱藏修為帶了一級妖獸材料來找他,只為了戲耍他一個煉氣期弟子吧。
這麼一想,魏沉頓時毛骨悚然,卻強忍下心中驚懼,不動聲色地向外退了兩步。
「呵呵,魏道友還真是小心謹慎,在下見了都自愧不如啊。」方州看明白這兩人的意思後,大感無奈地搖了搖頭,「但在下真的是天鼎峰蘇緣啊。」
說著,他取出一物丟了過去,正是證明其楊子石弟子身份的玉牌。因上一次還是對方師弟,這次就成師兄也有些尷尬,他便索性以道友相稱了。
魏連奇在手上附著了一層法力,隔空拿住玉牌看了看。雖然他醉心煉器,但身為九則宗中的築基修士,自然不會連這身份牌都認不出來。
「峰主的親傳弟子?」他輕喃一句,有些將信將疑。
在短短十年之間從築基初期到築基中期,對一般修士來說當然不可能。
但這種能直接被結丹修士收入門下的,本就無一不是天資傲人之輩,還能享受旁人數倍的資源,若再踫上些好運,還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而且這種親傳弟子都有命牌留在宗中,要說有人悄無聲息地將他殺了,再奪取其玉牌頂替身份大搖大擺地進到宗門里來而不被發現,似乎也不太可能。
甚至可以說,這種做法堪稱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