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難道你對雲天藥谷不感興趣？」
飛舟之中，木婉看著韓牧野，低聲道︰「若不然，你明知道這麼多人都在打雲天藥谷的主意，為何還要離開？」
離開藥谷之後，韓牧野一路上簡直是游山玩水。
這木婉不相信，自家師兄真的這麼閑。
「雲天藥谷乃是仙源世界丹道聖地，也是此方世界的丹道聖地。」
飛舟之上，韓牧野看向面前盤坐的木婉，微笑道︰「我自然是感興趣的。」
感興趣，那你還離開？
木婉大眼楮盯著韓牧野。
「但雲天藥谷太過松散，其中太多人有著自己的小算計。」
「這樣的藥谷，便是執掌在手，也沒有什麼意思。」
韓牧野目中透出深邃，看向遠處的虛空︰「我就等他們鬧一場。」
「留下來的，最堅定的丹修，我會給他們想不到的機緣。」
想不到的機緣。
那些隱藏在古雲星系和其他虛空之中，靈藥多到難以想象的古神藥園夠不夠？
從幾次探查中，韓牧野已經掌握了數以百計的古神藥園所在位置。
上古神庭的丹道典籍珍藏，各種丹道傳承夠不夠？
幾座神庭寶庫開啟，借助其中神將和劍器寶物的記憶搜尋，韓牧野已經鎖定了上古神庭藏書大殿墜落崩塌位置。
這座收攏了上古時代幾乎所有修行傳承的大殿開啟，其中定然有許多丹道傳承。
隨便拿出來一點，都能讓此時的丹修癲狂。
這些，算不算機緣？
唯有心性堅定的丹修方才有資格得到。
木婉點點頭，雙目之中透著許多小星星模樣。
想象不到的機緣。
自家師兄手上的好東西多到數不清呢。
虛空之中，靈光閃動，似乎又有亂戰。
木婉已經記不得這是一路上來遇到的第幾次了。
如今的上天域，確實是亂成一鍋粥。
從上天域到虛空，到處都是各方宗門的爭奪。
「倉啷——」
長劍出鞘聲傳出，顯然是趙宇他們出手。
已經模透韓牧野脾氣，遇到這種事情必然要管，還不如直接出手。
按照韓牧野說，我輩劍修，懲強扶弱，路見不平，不是分內事嗎？
劍修，就該管別人不敢管事情。
被韓牧野說過幾次，趙宇他們身為上三天劍閣弟子的傲氣自然受不住。
之後再遇到亂戰，直接出劍，擺平兩方了事。
至于這兩方是不是在他們離開後再戰，那就不管他們事情了，眼不見為淨就好。
「當——」
虛空中傳來劍器交擊的震鳴。
然後又有數道靈光升起。
劍閣弟子的一劍，竟然沒能讓前方戰事平息，反而引來回擊。
趙宇冷哼一聲，身形一動，向著前方飛遁而去。
其他弟子相互看看，也是飛身而走，只留下兩位身穿青袍的劍閣弟子駐留，保護飛舟。
「劍閣行事，閑人退避。」
趙宇的暴喝之聲傳來，前方虛空中的靈光與劍光一頓。
立在飛舟前的兩位劍閣弟子面上露出微笑。
這就是劍閣的威勢。
是上三天無數年來積壓而成。
是憑借手中劍殺出來的。
「鐘海余浩，小心護持飛舟——」
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高呼，然後便是響徹的劍鳴，閃耀的靈光。
兩位劍閣弟子面色大變，剛抽劍在手，就看到道道靈光化為鎖鏈，將他們封在十丈方圓之地。
光陣將他們隔絕。
有人要對飛舟之中的韓牧野動手！
這是針對韓牧野的截殺！
兩位劍閣弟子驚駭對視，背後三重劍閣浮現，手中劍全力斬出，卻只能引動光陣微微震蕩。
出不去！
完了！
兩人目中閃過驚懼和絕望。
韓牧野要是在此地被截殺，劍閣的顏面就此丟盡！
此時正是上天域紛爭時候，對于劍閣來說，顏面就是實力。
一旦強橫形象被打破，那就會引來無數餓狼撕咬。
雲天藥谷就是前車之鑒！
「轟——」
一劍斬在光陣上，手持長劍的劍閣弟子咬著牙道︰「鐘海師兄，憑我們手段，要破開此陣，恐怕最少一刻鐘。」
「要不我將劍閣自爆。」他的面上露出絕然。
听到他的話，名叫鐘海的劍閣弟子搖搖頭︰「余浩師弟不必如此，對方只是纏住我們，說明不敢與我劍閣對上。」
「再說韓牧野戰力遠在我們之上，便是我們月兌困，其實對他也無多大幫助。」
吸一口氣，他雙目盯著前方光陣︰「若是連這陣仗都扛不住，他也沒有資格擁有那麼多的財富，更沒資格被如此重視。」
……
此時，飛舟之上，韓牧野已經和木婉並肩立在甲板前方。
飛舟之前，十多位身穿黑色衣袍的修行者緩緩匯聚。
他們身上靈光收斂，面容也淡漠肅穆。
只是那氣度，明顯不是尋常小修行者能有。
「韓牧野？」
領頭頭發花白，腰間系著一條七彩玉帶的道人看向韓牧野，淡淡開口。
韓牧野目光落在這些人身上，輕笑道︰「要靈石還是寶物？」
他這話讓眾人微微一愣。
這麼爽快？
沒等領頭道人答話，韓牧野已經搖頭︰「我實在想不明白，就為了點靈石和寶物，就甘願得罪劍閣，你們是不將劍閣放在眼里了？」
听到他的話，那領頭道人哈哈笑一聲，伸手指向韓牧野︰「就知道你要拿劍閣做虎皮。」
「可我廣元劍宗不吃這一套。」
「我們這些叛逆劍修，就不遵他劍閣號令。」
面上笑意收斂，道人冷冷盯著韓牧野︰「何況你又不是劍閣弟子，劍閣還不至于為你一個外人在此等時候大動干戈。」
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後那些修行者身上有淡淡的靈光與劍光匯聚。
遠處，轟鳴爆裂之聲更響，顯然與趙宇他們的戰斗激烈異常。
這聲音讓這邊眾人皺眉。
「廣元劍宗？」韓牧野臉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你這界外小修不知我廣元劍宗也正常，」一位背著長劍的道人身上劍光浮動，盯著韓牧野︰「你們眼中，恐怕只見劍閣。」
他抬手，引動背後長劍，劍光凝成一線，向著飛舟和飛舟上的韓牧野當頭斬去。
這一劍中，有劍意展現。
但不多。
一位不過金丹三重的修行者。
韓牧野搖搖頭，面上笑意收斂。
「轟——」
沖霄劍意陡然迸發，萬丈的劍光照徹虛空！
繚繞森寒，如同亙古不化的堅冰，讓人心頭震顫，不能自已。
這劍意如峰巒，直接將那飛斬而來的劍光擊碎。
出劍的劍修瞪大眼楮，渾身顫抖，連浮空而立都做不到。
「下次給人做槍使時候，多听，多看。」
韓牧野淡淡開口，抬手將那碎散劍光招入手中，一道劍氣灌注，畫面浮現在腦海。
他的目光轉向其他那些面色蒼白的修行者︰「不畏劍閣之威也就罷了，連廣元劍宗也敢攀扯，真是找死。」
他沒有出手，只是虛空之中的劍光震蕩長鳴。
那幾位劍修面色發白，渾身震顫，個個口中溢血。
以劍道元神震動，引動他們的劍心崩塌，這懲罰，不算太重，卻也讓他們此生修為再不能提升。
「讓我猜猜，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劍閣面前，截殺我。」
那劍修長劍之中，只看到其自己是如今已經崩塌的第五重天獨行修行者，其他幾人跟他身份也差不多。
至于領頭幾人，身份根本不清楚。
那幾人招攬他們，只是說要截殺一個肥羊，會分給他們足夠好處。
反正如今各處大亂，搶到手的才是機緣。
現下在虛空之中干這勾當的，數不勝數。
韓牧野對于畫面中幾處細節推衍，便看出領頭幾人身份。
五羊閣。
「上三天敢當著劍閣直面截殺的，除了玉凌道宗，恐怕沒有別家了吧？」韓牧野輕聲開口。
玉凌道宗！
那幾個劍修都是眼中閃過竊喜。
賭對了。
就說敢領著他們來截殺劍閣保護之人，定然也不是尋常人。
抱緊玉凌道宗大腿，往後前途無量，機緣無盡。
領頭的道人面上閃過一絲笑意，還未開口，已經听到韓牧野再次出聲︰「不過玉凌道宗還不至于做出此等藏頭露尾之事。」
玉凌道宗乃是道門第一大宗，與劍閣本就不對付，真要出手截殺，何必這般隱藏？
韓牧野一句話，讓那道人笑意僵在臉上。
其他眾人也是愣住。
「上三天中，做事不敢承認，藏頭露尾，挑起紛爭，從中漁利，還喜歡佔小便宜的，也只有一家宗門了吧？」
韓牧野搖著頭，輕聲道︰「師妹，你猜是哪家？」
他的話讓木婉掩著嘴笑出聲來。
「師兄，這還用猜？」
「定然是五羊閣了。」
「你在藥谷售賣那些茶葉，可是讓他們眼紅到不行。」
五羊閣！
那幾位劍修看向身前幾人。
不用猜了。
這幾人身上氣息與神色變化，已經暴露一切。
修商道之人就是這樣，看似狡詐，其實心性極差。
這被人揭破身份，頓時滿身慌亂。
「哼，虛張聲勢。」領頭的道人不再掩飾殺意，身上靈光轟然迸發。
靈光閃耀，與韓牧野的劍光相撞，激蕩恢弘。
這是一位絕強的大修士！
光這靈光之盛，就已經道意凌人，自成道域。
半聖，還是半聖中的強者。
「嗡——」
另一位青袍道人身上也升起靈光。
緊接著，另外一位劍修身上，劍光繚繞而出。
三位半聖大修！
這才是真正的截殺！
那幾位不過打醬油的修行者滿臉驚懼，雙腿打顫。
三位半聖截殺的戰局，他們來干什麼？
他們這些人有資格參與嗎？
修行數百年，他們也不傻，瞬間想明白其中緣由。
背鍋而已。
拿他們的尸身來背鍋。
幾人面上露出絕望。
韓牧野被斬殺之時，他們必死！
「出手，免得夜長夢多。」當先道人低喝，手中靈光引動一條青灰長鞭，朝著飛舟直接纏繞過去。
其他兩人的劍光與法寶直接撞向韓牧野。
虛空被這三道攻擊禁錮，仿佛要破碎。
「呵呵，三位半聖。」韓牧野雙目眯起，輕聲開口︰「這是有多看不起我？」
看不起！
劍光起，一柄長劍從韓牧野背後劍匣中飛出。
萬合劍。
靈寶！
「嗡——」
長劍化為萬道劍光，一個輕絞，面前的三道攻擊全都碎裂。
那法寶長棍上劍痕深入三寸，幾乎要被一劍斬斷。
劍修手中長劍則是已經被一劍斬成三截。
最慘的是引動長鞭的道人，長鞭被絞成無數段。
三人面上神色巨變，身形向著後方驚慌退去。
如此劍道，如此寶物，根本不是他們能敵！
杜成山提供的消息完全不對！
可惜，他們退的完全沒有韓牧野的劍光快。
韓牧野面色清冷，抬手一點，靈光炸裂。
劍道元神散入劍光，引動萬道長劍聚為一劍，一個閃爍。
藏空。
無相。
萬劍歸一。
一劍三式，劍光帶著血色回轉。
「轟——」
三道光柱沖天而起。
一劍，斬三半聖！
三位上三天大宗半聖強者，就這麼被一劍斬殺，連逃都逃不掉。
半聖大修，全力遁逃，此界本該無多少人能擋。
可是此時，三位全力敗逃的半聖，被一劍斬殺。
立在韓牧野身側的木婉雙目之中閃過晶亮。
那幾位縮在原處的修行者已經完全傻了。
「轟——」
遠處一道劍光斬出，然後御劍而至的趙宇渾身煞氣飛落。
其他幾位劍閣弟子也緊隨其後。
只是他們落在飛舟前時候，全都傻眼。
三道半聖大修身隕引動的靈光反哺還未消散。
這等大能修士隕落的靈光，起碼要半日才能完全散去。
「這——」趙宇瞪大眼楮，看著身上劍光還未完全收斂的韓牧野。
「跳梁小丑罷了。」韓牧野搖搖頭，牽著木婉往船艙之中走去。
「他們這些家伙留著吧，殺了可惜了。」
韓牧野的聲音傳來。
趙宇等人轉頭，看向那幾個呆傻在原處的修行者。
一刻鐘後，飛舟在幾道劍光護持下飛遁而走。
只留下幾位瑟瑟發抖的修行者。
過不片刻，四周許多流光飛落。
半日之後，五羊閣截殺劍閣弟子，最終不敵，三位半聖大修隕落消息被傳出。
「到底什麼樣的前輩遺寶，會讓五羊閣三位半聖截殺？」
「連劍閣都截殺，必然是重寶！」
「劍閣一出手就是斬殺三位半聖，不愧是劍閣啊……」
劍閣到底是劍閣。
但更多人悄然跟隨飛舟，往虛空深處去。
寶物，機緣，一向都是能讓人熱血沸騰，奮不顧身。
「韓兄，多謝了。」趙宇看向甲板之上站立的韓牧野，低聲開口。
這一次，劍閣不但沒有丟臉，反而威名大盛。
可趙宇自己知道，斬殺三位半聖的是韓牧野。
他們這些劍閣之人反而是被拖住月兌不開身，連救援飛舟都做不到，真是丟人。
「無須如此。」韓牧野擺擺手，看著前方道︰「我與劍閣，淵源頗深。」
要是以往韓牧野說這話，趙宇和他身邊那些劍閣弟子定然心中鄙夷。
什麼人都能與劍閣攀上關系？
但是此時韓牧野說出這話，他們反而面上多出一分喜色。
能一劍斬三位半聖的劍道強者，在如今的上天域，在現在的劍閣，都是難尋的高手。
「就是那邊吧。」韓牧野看著前方隕石環繞的一顆孤寂星辰，輕聲開口。
趙宇打量片刻，點頭道︰「就是此處。」
飛舟停住，趙宇和劍閣弟子開始四處探查。
韓牧野則是領著木婉，飛落幾處隕石，去看周邊景致。
「別說，這虛空漫步，到真是多了許多意趣。」
「若不是修行一場，怎能見此等風光？」
與韓牧野牽手而行，木婉輕聲低語。
別人眼中的凶險之地，前輩秘地，在這兩人看來，卻是難得的獨處之地，浪漫景致。
當真是眼中有愛意，何處不風景。
等他們逛一圈歸來，趙宇等人已經等在飛舟前。
「前輩坐化之地就在這星辰上。」
「只是其上死寂之力蔓延，靈氣枯竭，我等踏足其上，戰力十不存一。」
趙宇面上神色凝重，低聲開口。
這種情況當初韓牧野在救援陸雨舟時候就遇到過。
星辰死寂，靈氣難存。
修行者的戰力只能憑借自身力量，無法引動天地之力，更無天道加持。
「還有，後面墜了不少尾巴。」趙宇面色陰沉許多。
在別處，他們劍閣不怕圍攻。
可要是上了死寂星辰，戰力大損，那形勢就不同了。
趙宇說完，看向韓牧野。
這一處前輩秘地本是他所知，也是他提議來探查。
可是不知不覺，韓牧野已經成為此次探查的主導者。
這是實力影響的結果。
修行界中，到底是實力為尊。
「走吧，來都來了。」韓牧野揮手收起飛舟，與木婉攜手前行，直入死寂星辰。
看著兩人落入星辰，趙宇轉頭看向身邊幾人。
「諸位師弟，寶物可以不得，但一定保護好韓兄和木仙子。」
「特別是木仙子。」
幾人點點頭，劍光一動，沖入星辰。
過不片刻，周圍道道靈光與劍光閃動，跟著入了星辰。
……
死寂之星都差不多，一片荒蕪。
木婉一落其上，就皺起眉頭，低聲道︰「師兄，這星辰讓我有些難受。」
韓牧野轉頭看她，點點頭，揮手一道金色光暈籠罩。
「應該是死寂之力影響了你的心神。」
果然，那金色神魂之力隔絕，木婉感覺好多了。
不過她還是有些異樣的看向周圍，似乎是有什麼窺探之力向著她而來。
可她再去看，又根本看不清。
好在有韓牧野在身邊，她也不怕。
隨著韓牧野前行，高聳的山巒，干枯的河床，還有風化的城池，都一一展現。
「世間修行，時間與空間之力最難掌控。」
「便是世間至寶，也抵不過歲月消磨。」
韓牧野看著前方城池，輕聲開口。
木婉點點頭。
她離著掌控時間和空間還有無比遙遠的距離，這些只是听韓牧野所說才能似懂非懂。
「看這星辰世界上的構造，當初也是一座繁盛之地。」
「師妹想不想看看這星辰當年模樣？」
韓牧野一句話，讓木婉愣住。
看看當年模樣？
怎麼看？
見她迷惑，韓牧野輕笑道︰「不過是回溯一座死寂星辰萬年時光罷了。」
「不難。」
他抬起手，手中一道灰色光暈一閃而逝。
一剎那，整座星辰化為青蔥翠綠，峰巒疊嶂，人潮涌動，宮闕連綿！
剛剛落身的趙宇等人，還有那些才入星辰的各方修行者，全都驚駭的看著面前這一幕，一時間完全不知所措。
滄海桑田！
時光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