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獲金球獎最佳外語片！」
「陳無極憑《霸王別姬》，獲金球獎最佳導演獎！」
「遲余憑《霸王別姬》，獲金球獎劇情類最佳演員獎！」
頒獎典禮結束時，國內才只是中午。
于是《霸王別姬》在金球獎上的斬獲新聞，都不能說是長翅膀了，應該說像是，產生了互聯網信息多點爆炸的效果。
頭條、圍博、短視頻、公眾號……
一時間, 人們仿佛回到了，幾個月前，被《霸王別姬》的新聞通篇支配的恐懼。
然後路人的反應，也是格外有趣。
「《霸王別姬》又拿獎了？一點都不意外……」
「麻了麻了！」
「總感覺這《霸王別姬》上映之後，完全對應了里邊程蝶衣的一句台詞，自從我，隨大王, 東征西戰！現在這情況，可不就是在電影獎圈里，東征西戰嗎？」
「最佳導演嗎？看來國外人，也能欣賞陳無極的東西。」
「又一座影帝獎杯，遲余這才從業三年不到，就已經拿到幾個重量級影帝獎杯了？」
「怪不得人人都想演好導演的好電影，特麼的，演一部能收割一圈獎，要我也想演啊！」
「最佳外語片？為什麼沒有去競爭最佳故事片？」
「金球獎？金球獎不是足球的嗎？哦，電影上也有個金球獎啊，還是奧斯卡前哨？哦哦，那還不錯哦。」
人們議論紛紛時，遲余正在被一位扭扭捏捏的記者追問。
「遲余，你在電影里飾演了一個同志，請問, 你是支持同志關系的嗎？」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遲余差點否認三連。
但是想到國外有太多一不小心就能觸雷的話題, 馬上一臉警惕。
思慮再三後，遲余說道︰「我尊重任何一種, 以不打擾其他人的正常生活為底線的, 生活態度、人生選擇。」
扭扭捏捏似乎覺得遲余的話不太給力。
或者覺得，他的話，沒有爆點，甚至說，沒有站在同志的立場上。
于是追問道︰「有些群體，本身就是弱小群體，他們的聲音不被听到，他們的生活不被接受，你有沒有想過，替他們發言？」
我就是弱小群體！
我現在太弱小了！
遲余瑟瑟發抖，被眼前這個人膈應的想吐。
甚至，有些惱火。
這種人太奇葩了，你們搞你們的唄，還特麼得強求別人承認！
別人不承認，特麼的就說自己弱小、弱勢，然後以弱小、弱勢之姿，裹挾著那些無腦站隊的社會輿論，征之伐之。
而且還因為某種無恥的政治正確，無往而不利。
卻不知道，這樣做，往往讓人愈加討厭！
于是心底憤怒的遲余，語氣變得生硬起來︰「抱歉，在你們想讓別人替你們發言之前，你們有沒有關注過，這個世界是不是正在變得更好？」
扭扭捏捏愣了下，然後辯解道︰「我們在追求更好的生活質量……」
「閉嘴吧！我特麼謝謝你！」
遲余懟道︰「你們在追求更好的生活質量時，有沒有關注過，正在挨餓的孩子？有沒有關注過，那些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生物？」
「那，那又不關我們的事！」扭扭捏捏臉漲的通紅。
可是你問的這些事情，又關我什麼事？
遲余很想這麼直接懟回去，不過他還是忍住，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希望，我們能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得到共識，比如讓世界核平，比如核平共處，比如生態環寶……至于小的事情上，各自相安無事，如何？」
「哦，對了，如果你們攻擊我的話，請認清一個事情，那時，誰是強勢群體？誰是弱勢群體？！」
說完，轉身便就走了。
而在身後，留下一群鼓掌叫好的人們。
「Bravo！」
「Wonderful！」
「Impressive！」
「Great！」
顯然，似乎有不少人，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喜歡這些人。
「我，我……」
扭扭捏捏想說，我要封殺你，但是很顯然，他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遲余的心情只是短暫地被影響了一下，很快就又讓自己沉浸在，那些的祝賀聲音里。
……
在洛杉磯多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下午，京城還在沉睡時，遲余一行人，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還是家的感覺好啊！」
「空氣里，都是讓人淚流滿面的味道！」
一出機場，遲余就感慨了兩句。
葛大爺翻了個白眼，說道︰「好了好了，遲余，現在已經回到家了，而且現在還是凌晨，根本沒有別人，不需要再說政治正確的話了。」
「哈哈哈！」他這話，給陳無極都逗樂了。
富大隆笑著說道︰「那邊說實話，太可怕了。我這邊雖然采訪的不多，但是也都是一些處處是雷的話題，什麼同性啊，什麼不能呼吸啊，什麼人權啊……」
「差不多，我也是。」萬倩直皺眉頭。
「呵！」
遲余冷笑一聲，說道︰「知道的，我們是去參加金球獎的頒獎典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參加的，是什麼聯合國的年會呢！」
「好了，都別抱怨了，國外就是這麼個情況。回來之後，有些話盡量還是不要多說。」陳無極特意叮囑了一句。
「對，不然有些人又會說你刻意外國黑。」葛大爺年齡和經驗都有。
這一次的金球獎之旅，要說誰最輕松，那肯定就是葛大爺了。
他沒有拿獎的壓力。
再加上，他本身也算是個國際知名的演員，如果漸漸地淡出觀眾的視野，對于事業的開拓心，已經淡了。
所以，也沒有拓展業務的壓力。
于是整個金球獎之旅的過程中，他就要麼隱身，要麼滑溜溜地，四處周旋。
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
獲獎了，回國也得參加一些活動。
所以遲余暫時還不得回歸到《華國機長》的國隊中去，好在他在離開之後，將學習進度，遠遠地提在了張涵宇和桂姜的前面。
這就是年輕，記憶力好的優勢。
歸國後的第一站活動，自然是蘇唐傳媒的半公開慶祝會。
距離年會還有一段時間，但是為了遲余的這個金球獎影帝，他們還是小小地組織了一個發布會，以告訴外界︰
我們蘇唐傳媒，現在很牛逼！
「你們有什麼牛逼的！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而已！」特別被邀請來的，從金牌經紀人，降級到銀牌經紀人的萬芳，恨恨的說道。
「我們有金雉影帝！」蘇艾菲笑眯眯說。
「別忘記了，我們益多奇葩，是尚海發展最好的傳媒公司！」萬芳臉上掛著職業假笑。
「我們有導演協會影帝！」蘇艾菲說道。
「在京城，你們蘇唐傳媒，就是個弟中弟！！」萬芳冷笑道。
「我們有東京影帝！」
蘇艾菲說道，眼看萬芳要招架不住，馬上迅速補充道︰「我們有戛納影帝，我們有金球獎影帝，我們還有一個，戈雅影帝！」
生怕，萬芳轉身就走，讓她這個裝逼打臉的橋段無法圓滿。
「哼！蘇艾菲，如果你說的這個人，變成我的人了呢？」
萬芳冷冷一笑，然後朝不遠處的遲余走去。
蘇艾菲皺了皺眉，正要追上去。
旁邊的迪麗若白攔住了她︰「艾菲姐，放心吧，遲余肯定不會被她挖走的。你要相信他。」
蘇艾菲深呼吸，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剛剛那一刻，萬芳讓她產生了不美好的回憶。
「就是，遲余現在完全沒有必要，去任何一家公司。」
蘇艾菲笑了，道︰「而且現在的他在蘇唐傳媒的位置，估計應該沒有別的公司能給到。」
迪麗若白點點頭，還想再加一句︰「而且有我在，他就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
二女說著話，看向了遲余的方向。
「遲余老師，方便聊一句嗎？」萬芳很不爽。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人她直接可以無視的。
現在居然要她低聲下氣地，喊一聲老師，真是三年河東，三年河西。
「您是？」
遲余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眼熟。
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是在哪里見過。
「我是尚海益多奇葩的經紀人，我叫萬芳，我們以前見過面的。當時，我還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
她話沒說話，遲余臉就冷了。
「覺得我是可造之材嗎？」
遲余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萬女士，你那時似乎說我平平無奈，還諷刺蘇艾菲什麼歪瓜裂棗都往公司帶，對吧？」
「哈哈，過去這麼久了，誰還能記得住呢。」
萬芳心底暗罵一句，臉上卻堆滿了笑︰「再說了，平平無奇這個詞，以前可是形容古添樂的。」
「您找我有事？」遲余不想跟她兜圈子。
「哈哈，也沒什麼事。不知道，遲余老師對尚海那座城市怎麼看？」萬芳自然是不會直入主題的。
作為曾經的金牌經紀人，她的話術很厲害。
先問城市的看法，就能讓遲余就算是不滿，也不能直接說出來。
大家都是體面人。
遲余沉吟一下，說道︰「尚海啊，我沒去過幾次，整體感覺還不錯吧。作為尚海城市，她有著並不悠久的歷史，但是在年代史上，卻是個不能忽略的城市……」
萬芳懵了。
發生了什麼？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還有，我剛剛是想跟他討論尚海這個城市嗎？
遲余卻還沒有說完，以他的記憶，就算只去過尚海一次，但去之前只要在百科上逛一遍，那就能知道大量的信息。
請叫我信息的搬運工！
遲余從路過的服務生的盤子上，拿過一杯香檳，潤了潤喉嚨，說這麼一會兒，嘴唇有點干。
隨後，他準備繼續講下去。
他萬芳听的很認真，忽然覺得這個女人似乎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
萬芳卻是一個激靈，直接問道︰「遲余老師，您誤會了，我是想問你，有沒人興趣，換個城市工作，比如，尚海？」
「為什麼？」遲余愣了下。
「您不是覺得，尚海很不錯嗎？」萬芳想用接化發的方式，佔據談判的高點。
遲余卻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女人的理解能力也太有失偏頗了。
他說道︰「尚海是很不錯。但是，我有說過，只有尚海很不錯嗎？京城也很好，全國這麼多地方，你覺得哪里不好？」
「……」
萬芳心想，我是在跟你討論這個呢嗎？
她正要辯解，遲余直接揭穿了她的目的︰「你過來找我，是想挖我到你們公司嗎？」
「……」
萬芳沉默了一下，隨後點頭︰「是的，畢竟，遲余老師也需要一個更大更好的發展平台……」
「停！」
遲余打斷她，只問了一個問題︰「當初那個，被你從蘇艾菲手里挖走的藝人呢？抱歉，我不知道他名字。他現在的發展怎麼樣？」
我特麼哪知道他現在發展怎麼樣？
萬芳心底狂罵一句，然後笑著說︰「他，嗯，還算不錯吧。」
然而事實是。
被她從蘇唐傳媒挖走的那個二線，因為遲余的迅速崛起，在益多奇葩的高層眼中，越來越是根刺。
于是很快地，這根刺就被拔除了。
現在這人或許還在娛樂圈，或許已經淡出，不得而知。
听到萬芳打腫臉充胖子的回答，遲余笑了笑，說道︰「貴公司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在蘇唐傳媒過的很好，就不勞你們費盡了。」
說完，轉身朝蘇艾菲擺擺手。
蘇艾菲便嗒嗒踩著高根鞋過來了︰「怎麼了，你叫我？」
「你這個經紀人很不合格啊！」
遲余點了點蘇艾菲的額頭，訓斥道︰「沒看到已經有人在挖你的牆角嗎為什麼就遠遠地看著？也不過來宣示一下？」
「嘿嘿，人家不是相信你嘛。再說了，有個年輕貌美又能干的經紀人，誰還會找一個老女人呢？對吧？」蘇艾菲笑眯眯地說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什麼年輕貌美又能干？你能干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別瞎開車！」
遲余瞪了她一眼，然後看了一眼萬芳︰「抱歉，我那邊有個朋友。」
說完轉身走了。
萬芳此時已經是目瞪口呆。
原本，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嗎？
難道，藝人居然還能教訓經紀人？
這人絕對不能到我這里來！
她迅速地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然後看著蘇艾菲，冷笑地說道︰「真是沒有想到，作為一句經紀人，你居然卑微到如此程度！你簡直是在丟我們經紀人的臉！」
「切！」
蘇艾菲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這是泡菜國啊？藝人就是你的商品嗎？隨意甩賣，四處兜售？萬芳，你錯了！」
說完，高昂著頭，走了。
這一次，她牢記了裝完帶就跑的原則。
留下憋出內傷的萬芳。
另一邊，遲余見到了霍建啟，之前合作拍攝《那山那人那狗》的導演。
「霍叔，怎麼有日子沒見你在影視上發力了？不會是這麼早就想退休了吧？」遲余端給霍建啟一杯香檳，笑著說道。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春節後，上他家拜年的時候。
這快一年不見，感覺他又老了些。
實際上，現在的霍建啟，也才六十歲而已，還不如陳無極歲數大呢。
陳無極今年也有六十七八歲了。
比他更老的，還活躍在一線的導演，就只有張國師一人。
一直有人打抱不平，說第五代導演一直壓在第六代導演頭上。
但是，陳無極和張國師這兩位第五代導演，目前還活躍在導演的第一線，而那些六代導演，漸漸地已經有些無電影可拍了！
而且從榮譽上，六代導演……
扯遠了。
面對遲余的問題，霍建啟笑了笑︰「我現在這麼大年紀，如果沒有好的本子，實在是不想拍了，也拍不動了。」
「沒有好本子，這確實是個問題。」
遲余點點頭，然後說到這一次金球獎之行的見聞︰「其實不止在我們國內，好萊塢那邊，一個好劇本，也是頗為稀缺，而且這也是在他們的編劇地位極高的情況下。」
「是啊，拍了那麼多年，現在電影的題材，早就被拍遍了。但凡一種題材的，都能隨便找出無數的電影來。」霍建啟說道。
「咱們現在的一個問題，就是原創的東西有點少。」
遲余說道︰「你比如一個漫威，雖然有導演說，漫威的不是電影，但是人家確實是在電影院上映的，而且確實也票房表現不錯。這就得益于，他們的那些超級英雄的漫畫形象。」
霍建啟點點頭︰「咱們這里也一樣，但是，你比如一些經典的作品里，重點的人物就那一兩個，而且也都拍那一兩個。」
他然後就說到四大名著︰「你比如三國，拍個人的吧，劉關張，曹孫呂等人，而且三國這種偏歷史的，又不好戲說……」
「水滸也是群像，但同樣的，個人能單獨拎出來的，也不過是宋江、李逵、魯智深、武松、潘金蓮和西門慶等人，而且基本上還固定了……」
「至于西游和紅樓，其實更少。」
霍建啟說完，笑了笑︰「這是四大名著，現在的一些文學作品的話，要麼就是又臭又長，要麼就最文化自嗨，有故事性的，太少了。」
兩人越說，竟然越覺得，劇本這個行業，已經走進了死胡同似的。
最後竟然有些郁郁寡歡。
這時，一個挺喜慶的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