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是，朱亞聞。
試戲過後，陳無極滿臉無奈︰「朱亞聞演紅高粱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嗎？怎麼現在這麼油了？」
確實是，剛剛朱亞聞的表演，莫名讓人想起了，那幾位。
「油點沒有問題，只是方向出了偏差。而且重點不是這個。」
盧葦搖頭道︰「重點是，朱亞聞這張臉吧，它太周正了。我實在想不太出來，上妝之後，這會是個什麼樣的霸王。」
葛大爺倒是說了句話︰「你要說讓他演程蝶衣，我倒是覺得挺合適。」
遲余無語，好嘛，這一句話，硬是給我加了個競爭對手。
當然是開玩笑，陳無極直接擺手︰「那不可能。我要的是濕潤如玉的濁世公子，可不是一個大老爺們硬扭捏出來的娘娘腔。」
眾人于是笑了。
隨後叫進來第四位試鏡段小樓的演員。
是周一為。
這位跟朱亞聞的狀態有點類似，偏油。
不過重點還是，用盧葦的話說，臉太周正，沒有霸王那個面相。
然後進來了第五位。
富大隆。
簡單地寒暄後，陳無極給他介紹了旁邊的兩位湊數觀眾︰
「大隆，試鏡開始前，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旁邊這兩人，葛老師，袁四爺。遲余，程蝶衣。」
葛大爺笑著擺擺手︰「寇安。」
「老爺，您在呢。」
富大隆施了個宋式的禮。
兩人在《寇老西兒》里，有過一段合作，那時富大隆才剛剛出道不久，飾演了寇府的管家寇安。
所以兩位算是舊相識。
遲余隨後站起來︰「富大隆老師。」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富大隆有些意外，上一次兩人見面，還是在金雉獎的頒獎現場，沒想到這一次見面，對方就成了「評審」。
遲余同樣很意外。
他記得金雉獎上，富大隆提名影帝是因為飾演了一位京劇花旦，這一轉眼，就要演霸王了。
不過也沒什麼問題。
富大隆的履歷里面，有隋煬帝楊廣、秦惠文王贏駟這樣的帝王角色打底，所以演個假霸王，倒是綽綽有余。
寒暄之後，照例是試戲。
陳無極仍然是給了富大隆那兩段來試鏡。
他也不用擔心，演員出去之後會串戲。
畢竟來試鏡段小樓的這幾位演員，在演技上都是經過考驗的演員。
他要看的已經不單純是演員的演技了，更多的是看這個演員到底適合不適合段小樓這個角色。
約莫半個小時後。
富大隆試完戲，陳無極給出了同樣的答案，讓他先回去等消息。
「怎麼樣？這可是最後一位段小樓了。」陳無極讓工作人員先關上門，然後笑著問其他四人。
那麼多男演員里，他就挑出了這五位，認為是最適合演段小樓的。
試完鏡之後，自然是要討論一番。
至于女演員的試鏡，本來就安排在了下午，而且現在也已經是中午了。
「先吃飯吧。」
制片人說道，工作人員正好把訂購的盒飯送了進來。
「把鏡像機都先關了吧，我們邊吃邊說。時間緊，任務重，老葛，遲余，你們兩個也別藏著掖著，出了這屋，沒有說出去。」
陳無極接過盒飯，就開始往嘴里扒拉。
當了那麼多年導演，盒飯他是吃的很習慣了。
「我先說兩句吧。」
制片人，值得一提的是，制片人是陳無極的老婆。
陳虹，她站在電影制作人的角度上說︰「從投資者的角度上，朱亞聞和周一為可能更有優勢。」
制片人，Producer，全權負責劇本統籌、前期籌備、組建攝制組、攝制資金成本核算、財務審核；執行拍攝生產、後期制作；協助投資方國內、外發行和國內、外申報參獎等工作。
嚴格地說，制片人是一個劇組的主宰，攝制組的最高權力者，既有權決定聘用優秀成員，也有權開除在劇組違紀行為的成員。
從片子的形成到片子的上映，制片人是全片貫穿的核心。
當然了，陳無極的電影里，劇組老大還是他。
所以陳虹的話，這完全是在拋磚引玉，而且拋了兩個最像磚頭的。
陳無極很不給老婆面子地否定了︰「這兩個差點意思，盧葦說的對，長的有點太周正了，不適合演霸王。」
那就還有胡君、劉業和富大隆。
盧葦說道︰「我可能更傾向富大隆一點。但是問題是，他在電影票房上，可能號召力沒那麼強。」
他這話，後半句完全是順著陳虹說的。
陳無極點點頭，扒了兩口米飯見沒有說話，扭頭敲了敲葛大爺的飯盒︰「你呢，老葛，別光吃，您可是袁四爺！」
他比葛大爺還大上幾歲，而且在圈內，地位也更高一點。
畢竟一個是導演，一個是演員。
畢竟一個是導演的孩子，一個是演員的兒子。
葛大爺不緊不慢地咽下一口飯，又喝了一口蛋花湯，才慢悠悠地說道︰「要我說，胡君就行。當然富大隆也不錯，就是身高稍微比遲余低了點，當然這也不算什麼問題。另外三個就算了。」
他的話很直接，也很切中核心。
否掉了三個，剩下的兩個，都在陳無極的考慮中。
「你說說吧，遲余，遲老板，你可是我們的真虞姬。」
葛大爺說完，就把皮球踢給了遲余。
其他幾人也都看向他。
不好說啊。
遲余想了想，用正常的語調說道︰「胡君老師是真霸王，但可能更適合在戰國那會兒。劉業老師，嗯，像是街頭霸王。至于朱亞聞老師和周一為老師，可能對化妝師的考驗比較大。」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
陳無極饒有興趣地追問道︰「那富大隆呢？」
「從剛剛試戲的過程看，我個人認為，富大隆老師可能抓到了段小樓的特點，這是一個活在世俗，活在戲外的人。」
既然說了，便不再婆婆媽媽，遲余繼續說道︰「相較于胡君老師的硬，劉業老師的憨，朱亞聞老師和周一為老師的滑，富大隆可能得一個真。」
「說的好。」
陳無極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做出抉擇︰「先不著急做決定，回去再看幾遍試鏡，興許有新發現。」
隨後是飯後的小休息。
陳無極的試鏡速度還是挺快的，即便是最重要的段小樓，也不過是一個人給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下午就是菊仙的試鏡。
菊仙這個人物，在電影里面的身份很復雜。
如果說程蝶衣代表的藝術家身份，段小樓代表的是以藝術家為謀生手段的俗人身份，那麼菊仙這個人物，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菊仙出場時，性格潑辣彪悍，雖然戲份並不算多，但是很出彩。
她果敢大膽，所以能夠迅速讓段小樓娶自己。
她聰穎識人，所以能讓袁四爺不得不給程蝶衣做證。
她善良自尊，所以能保護程蝶衣的劍，也能因為愛情破滅而自殺。
這樣的人物，對于演員的要求是很高的。
所以陳無極的名單上，第一個就圈到了目前來說，還能出演菊仙這個角色的女演員的天花板，國際章，章子儀。
下午，章子儀第一個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邊上的遲余，稍微有些意外。
「子儀，咱們直入主題吧。」
陳無極說道︰「就來一段，菊仙找袁四爺救程蝶衣這一段。正好，這邊有個袁四爺給你配戲。」
章子儀也不含糊，直接演了起來。
一段陳無極覺得不過癮，又讓她演了兩段，前後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試鏡結束。
「感謝子儀能來試戲，這樣，我們先回去等消息，好吧。」
章子儀自然不能說不，然後便告辭離開。
「怎麼樣，幾位？」陳無極笑著問道。
陳虹皺了皺眉，搖頭道︰「菊仙這個人物，既然是花滿樓的頭牌，我覺得年齡上，應該還是在二十來歲的小姑娘感覺最好。」
顯然她並不看好章子儀。
遲余和葛大爺不說話，于是盧葦說道︰「不夠驚艷。菊仙這個人物，其實比段小樓還重要，還要有光。至少剛剛她沒有演出來，可能是表演的時候過于克制，有點略顯平淡。」
編劇的話，很有份量。
陳無極點點頭，然後叫下一位試鏡演員。
第二位是宋嘉。
仍然是三段戲，半個小時，然後讓回去等消息。
「彪悍是有了，就是缺少了點少女風情。」盧葦點評了一句。
然後是第三位。
第三位是張雨琪。
照例是三段戲，半個小時，然後讓回去等消息。
「頭牌的感覺有了，風情也有，而且這位的情感經歷，也跟菊仙有神似之處。」
盧葦說到這里，覺得可能不妥，干咳兩聲，又道︰「後期配音上可能是個麻煩事，老實講，她的聲音，听的人百爪撓心。」
「那不更好嗎？你們男人不都喜歡這種嗎？」陳虹笑著說道。
盧葦無語。
陳無極也無語。
葛大爺笑呵呵地說道︰「百爪撓心是挺好，但是容易讓觀眾一听到聲音就出戲。就跟觀眾听到我的聲音就想笑一樣，正劇里也只能演搞笑角色。」
他說的倒是合情合理。
而且葛大爺確實很少出現在正劇里。
就算是出現了，一般也以喜劇身份出現。
因為他的聲音，就跟春晚那幾位相聲小品演員一樣，你很難听到之後，想到不是喜劇二字。
就比如，1997 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明明是一句正經台詞，但看著這句話，腦子里就是葛大爺的聲音。
就比如《建國大業》，夠正劇了吧？
葛大爺就跟王保強一起，演了個團長，然後王保強跑來匯報︰報告團長，前面發現一個地主大院，院牆太高爬不上去，院牆太厚，手榴彈都炸不開。
那可能是全劇中，唯一的一場搞笑戲份。
遲余沒說話，他只是覺得，張雨琪聲音倒不是百爪撓心，有點像是骨頭里的癢，撓又撓不得，很難受。
反正他全場看著張雨琪的試鏡，就有一種隨時要暴走的感覺。
心里想的是︰「這麼漂亮的一位女生，可惜長了張嘴。」
「說實話，菊仙這個角色，能選的女演員真的並不多。」
陳無極打斷了眾人關于百爪撓心的討論，正了正色道︰「諸位都用點心，我們看看下一位吧。」
工作人員出去叫人。
隨後，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看起來頗有幾分英氣的女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