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余。哪位是平安福利院的遲余？」
廂式貨車司機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遲余身上。
「我是。」
遲余走過去，問道︰「什麼東西？我沒記得我買快遞了啊。」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
一看是蘇艾菲的，皺了皺眉接通了︰「蘇艾菲？」
那邊直接開口︰「是不是有個快遞車開到你那里了？」
「你買東西郵寄過來了？」遲余瞬間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怪不得回來的時候，她讓自已把孤兒院的地址寫清楚。
「算是公司的一些福利。有老趙的一部分。沒什麼東西，就是給孩子們的一些小玩具，圖書，書包什麼的，你接收一下。對了，新年快樂！」
蘇艾菲匆匆說完，然後就掛了電話。
太風風火火了。
遲余連說新年快樂的時間都沒有擠出來。
他只好跟遲德信解釋，當然也有跟其他人解釋的意思︰「是公司發的福利，說是給孩子們的一些學習用品，書籍之類的東西。」
「什麼公司，把福利都發到這種程度了？」馮市長笑了笑。
遲余笑了笑，也不好細說，然後引導司機往里開︰「就往前開，開到昨天第一排房子。東西先放圖書室吧？那就在第二個門那里停。」
說完，還沒等他跟馮市場等人道歉。
馮市長就先開口了︰「你去忙吧。還有你們幾個，也去幫幫忙。我跟幾位領導還得去下一處，就先走了。」
他說走就走，留下了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和一輛搬了一半東西的五菱之光。
那肯定不能讓他們留下來幫忙啊，不然馮市長他們肯定得在半路上等著，否則去下一處，空著手像話嗎？
送走這幾個年輕人後，遲余趕緊去看看，蘇艾菲他們都寄了什麼。
確實是一些玩具，圖書，還有學習用品。
這可讓這群人給高興壞了，于是平安福利院，就發生了一次完全無視國家勞動法，大規模雇用童工，甚至幼工的事件。
「哥哥，哥哥，哥哥，這個兔兔好可愛啊！」彤彤幼工抱著幾乎比她大一倍的兔子，高興的大概已經完全忘記了馮市長的那個小兔子。
「嗯，彤彤喜歡嗎？」
「喜歡！」
「喜歡就放到床上，別弄髒了，兔兔髒了就不好看了。」
「嗯！」
彤彤努力地點點頭，但是兔子太大，點頭差點沒給自已摔倒，遲余扶了她一下，然後就抱著大兔子， 地邁著小短腿，朝遲余住的臨時宿舍跑去。
好吧，這丫頭大概已經認為，那里才是她的新床了。
沒多會兒，在童工們，以及司機和遲德信、遲余的快速行動下，車上的東西，就都暫時地轉移到了圖書室里。
圖書室是三開間的大教室，因為經常有一些社會人士的捐贈，所以里面有東西，雜七雜八的，也是滿滿當當。
地上鋪的還是純色的拼接泡沫地墊。
東西先卸在這里，倒也合適。
「小倩，你帶著大家東西歸置歸置，我去做飯。」遲德信看看時間，差不多該是做年夜飯的時間了。
遲余自然也是要去的，畢竟這麼多人的年夜飯，一個人做哪能行。
年夜飯，一般而言自然是起五更吃的。
不過現在大部分家庭，要麼是在十二點以後吃了年夜飯，要麼就是起晚一點再吃。
尤其是城市里的人。
農村里也大致如此。
尤其是家里有小孩子的，一般都會起晚一點，有時候干兒子干女兒上門拜年的時候，可能才剛剛熱飯。
晚上，遲德信做了滿滿的一大鍋飯，二十來個菜。
這是遲余見過的，最豐盛的一個年夜飯。
晚上，除夕夜。
七點半，一群孩子，就在遲小倩和遲大明兩個大孩子的照料下，洗了腳，穿上新襪子新衣服，然後滿滿當當地擠到遲德信屋里，等著看春晚。
遲余自然是沒有興趣看春晚的。
他來到外面，開始跟認識的朋友們打電話拜年，霍建啟、陳無極、郭番、吳兢，包括其他的，在劇組認識的，留下電話的朋友。
隨後又給老趙打了電話︰「老趙，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看春晚呢嗎？哈哈，我剛剛還跟我爸說，你明年肯定有機會上春晚的！」
老趙笑著說道︰「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有好幾條彈幕，都在說，為什麼節目單里沒有遲余！」
估計是哪個粉絲搞的鬼。
又說了幾句拜年的話，然後就掛了電話，畢竟雙方都有許多電話要打，男孩子之間，也沒有那麼多話要說。
然後是蘇艾菲︰「愛妃，新年好！」
「誰是你愛妃？我是蘇艾嘉！」對面的聲音，是個稍有些清冷的。
呃，這就尷尬了。
但遲余馬上說道︰「蘇總過年好。」
「嗯。你也過年好。孩子們都挺好的？」蘇艾嘉問道。
「都挺好。還要謝謝蘇總給他們寄來的東西，玩了一下午，可是高興壞了。」遲余是真心的感謝。
這麼多年來，給平安福利院捐東西的也不太小少，有給錢的，但大多是給舊衣服或者舊書本。
但很少很少給玩具的！
要不然，馮市長的一個小兔子，就不會讓彤彤寶貴的不行。
「那就好。」
蘇艾嘉剛還要說話，手機顯然就被另一個人搶走了，是蘇艾菲，她開心地說道︰「遲余，除夕夜，你們那邊那麼多小孩子，怎麼過的啊？」
「就正常的過啊。一堆人擠在園長的屋子里，穿著新衣服，抱著新玩具，滿滿當當的正看春晚呢。」
「哦哦，那太可愛了。」
蘇艾菲一想到遲余說的畫面，就覺得可愛的不行，然後又問︰「那個磊兔子有人喜歡嗎？」
「大兔子是你買的啊？」
遲余笑了︰「你的大兔子，正好被最小的彤彤看上了，才四歲，差點就抱不住。」
「哈哈哈哈，彤彤就是你說的，那個你一手帶大的小姑娘吧？」
「嗯。」
「他們都上學了吧？」
「都，在上學。最大的一個，讀八年級，期末還考了個年級第一！第二一個讀六年級，差點，班級第二。」
遲余說這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自豪。
「這麼厲害？年級第一啊，那以後肯定能上大學！班級第二也不錯了！對了，遲余，你當年學習成績也挺好的吧？」
「也沒有多少，就在班級四五名，年級十來名晃蕩吧。」
「……」
蘇艾菲覺得遲余大過年的凡爾賽可不好，不過還是又問了一句︰「高中的時候，也是班級四五名，年級十來名嗎？」
「那倒不是。」
就在蘇艾菲松了口氣，覺得他應該是高中以後就學習差了時，遲余說道︰「高中的時候，年級也是四五名。」
「！！！」
蘇艾菲幾乎是月兌口而出︰「那你怎麼沒有上大學？！」
「不知道。當時可能想的是，早點賺錢，給弟弟妹妹們吃好穿好然後有書讀吧。你不知道，除了彤彤沒上學，其他的基本都是班里前一兩名！年級前五！可比我當年厲害多了！」
遲余雲淡風清地說著，而且說到其他孩子的成績時，聲音里的驕傲，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蘇艾菲心里有些難受，但也很好地掩飾住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讓她給父母帶好，給之前的那個宋叔帶好，然後就掛了電話。
「你那個藝人，叫遲余的？」這時，一個看起來才三十來歲，跟蘇艾菲頗有點像是姐妹的女人問道。
這人正是蘇艾菲的親媽，蘇艾嘉的後媽，蘇父的第二個妻子，褚芸。
不是離婚，是蘇艾嘉的親媽，意外離世了。
「嗯。」蘇艾菲點點頭。
「我覺得那孩子不錯的，長的周正，人也不錯，好像還會照顧人，知道養家。」褚芸笑著說道。
蘇艾菲翻了個白眼，抱著她的胳膊求饒道︰「媽，那可是我的藝人，你可別想著給別人介紹啊！」
褚芸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這時，蘇艾菲突然跟蘇艾嘉說道︰「姐，我覺得，遲余是不是應該再去大學里進修一下啊？」
蘇艾嘉愣了下，然後就在想，這麼做的可行性。
另一邊，遲余繼續打電話。
老陳之後，他發現似乎已經打完了。
然後又想起了一個人，忙打了過去，電話嘟嘟地響了好一會兒，才被人匆忙地接通︰「喂，是遲余嗎？」
而且還是喘氣的聲音。
「是我。若白，你們這是在干嘛呢？」
「啊！」
若白突然尖叫一聲，然後咯咯地笑著︰「我們這里天還沒黑，就都在廣場上跳舞呢。還有人放炮！」
她那邊在大西部，現在才八點，這邊天已經黑透了，但她那邊確實還幾乎是白天。
砰砰砰！
果然有放炮的聲音，而且她電話里，也是一陣嘈雜。
是廣場舞的聲音。
「你是我的小呀小隻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
「那就不跟你多說了，好好玩吧。新年快樂，迪麗若白！」
「嗯嗯，遲余！帝君，新年快樂！」
掛電話時候，還能听到，那邊 里啪啦一陣響。
真熱鬧啊。
回到屋，已經快十點了。
這一推電話，竟然打了將近兩個小時。
手機都有點燙手。
彤彤已經睡著了，被遲小倩抱著，那個大兔子被旁邊的小娜給拿住了。
「誰要看下去嗎？我去睡了啊。」遲余抱起彤彤，輕聲問道。
這群孩子已經一個個開始打哈欠了，春晚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都睡吧，早睡早起。」遲德信發話了。
于是就各自去睡覺。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五點多，天將將才有亮光。
遠遠近近的，鞭炮聲已經沒有那麼密集了。
遲余在十二點的時候醒過一次，那時，炮聲就一直沒有停過。
遲余幫遲德信剛剛把飯熱好，一群孩子就在遲小倩和遲大明的幫助下，穿好衣服，洗了臉，站在門外，伸著小臉往里看。
年夜飯肯定是不能在外面吃的。
食堂里已經亮起了燈，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飯端上後，遲余又點了一串萬響的炮仗，紅紅火火，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硝煙彌漫。
隨後，上桌，遲德信先坐下，然後遲余坐下。
「園長爺爺新年好！小魚兒哥哥新年好！」
這時，遲小倩乖巧地來到兩人面前，笑盈盈地拜年。
穿著新衣服的她，看起來漂亮多了，長大了，肯定也是個顏值能與遲余相比較的女孩子。
當然了，遲余看了，這里面，估模著，也就遲小倩長開後顏值高點，其他的普普通通，真正的長的平平無奇的那種。
至于彤彤，希望別長殘了吧。
隨後，身後的這群孩子，也一個個跟在遲小倩後面大聲說著︰
「園長爺爺新年好！小魚兒哥哥新年好！」
「好！好！都過年好！」
遲德信臉上又出了花，拿出紅包，塞到遲小倩手里︰「來，一人一個紅包，壓歲錢，都有！」
「我這里也有紅包。」
遲德信最後包了兩份紅包，然後囑咐遲余給大家發那個20的，他發的則是10塊的紅包。
他終于大方了一次，並且暗中決定，不回收他們的壓歲錢了。
「給，這是你的。新年好。」遲德信還給了遲余一個紅包。
遲余接過來，好家伙，挺厚。
然後他就掏出一個更大的紅包︰「老爺子，這是給你的，新年快樂。」
「哇！這是紅包嗎？紅包好漂亮啊！」
彤彤是拿到紅包後，小臉上都是驚訝。
「對，這是紅包。」
遲余抱著彤彤坐到椅子里，笑道問道︰「彤彤想用紅包里的錢買什麼呢？」
彤彤立刻月兌口而出︰「我要買車車！買長長的車車！」
這是喜歡玩具車了嗎？
遲余問道︰「你要買多大的車啊？」
彤彤就兩長胳膊伸開了，努力地伸開了，認真地說道︰「要買很長很長的那種車，唔唔 的。」
嘴巴噘著，發出唔唔 的聲音。
「唔唔 的那是火車呢。」
遲余說道，又問︰「彤彤買火車做什麼呢？」
「園長爺爺說，哥哥去工作的地方好玩，要坐火車才能到。彤彤有了火車，就能開著火車，和哥哥姐姐們一起去找哥哥了！」
彤彤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認真。
遲余听完笑了，笑著笑著，眼楮就溫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