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做起導演來?」
老趙坐在那里,手里也不知道從哪里夾來一根煙,倒也沒有點上,他看著寫的密密麻麻的紙。
湊近了看兩眼,似乎是在分辨字跡,繼續說道︰「在現在的國內電影界,導演亂相眾生,拍電影的也決不能稱為導演……」
「我開始時是想做編劇的。我的夢很美滿,後來我就發現,凡是國內的編劇,即便是想法如何牛逼,如何天馬行空,又如何落地,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
「後來有一天,一個朋友問我,你天天寫這些劇本有什麼用?我苦笑,也沒有什麼用。他說,你應該去做導演……」
「于是,我就答應他也做導演了,這便有了第一部電影《活埋》,而且目前看起來,似乎也不壞……」
老趙磕磕巴巴地說著,好像已經喝醉了似的。
遲余一下就听出來,他是在刻意地模仿迅哥兒的《吶喊》自序,因為模仿的比較生硬,且寫字過于潦草,所以整個閱讀的過程磕磕巴巴。
不過,他這最後句,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這部《活埋》,確實似乎並不壞。
「嘶!老趙,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蘇艾菲想也不叫老趙睿睿了,畢竟馬上要成名導了,跟著大家私下里叫老趙,她滿臉都是鄙夷︰「我覺得,你的劇本,比你這三百字小作文寫的好多了!」
于是老趙就很受打擊︰「我這是準備了一個晚上的東西。」
「就是!沒有文采就沒有文采,也沒有必要非要去模仿吧?」
遲余安慰道︰「有些人寫東西,是把痛苦給別人,把快樂留給自己。消結果,你倒好,就為了一個類似‘祝酒詞’的東西,把自己搞的很狼狽,何其來哉?」
「好吧,我懂了。」
老趙似乎是豁然開朗,把那張紙仔細疊好,往口袋里一塞,然後端起看著很有年代感的搪瓷杯酒杯。
他的那個搪瓷杯上,寫著,整天瞎逼忙。
老趙說道︰「這第一杯,先得感謝老陳,要不是你給我找來老遲,我的導演生涯,估計就瞎了。」
老陳笑了笑,便與老趙踫了一下。
老陳的搪瓷杯上,寫的是,擼起袖子加油干。
他現在腰里已經揣著一個大紅包,所以坐的腰桿兒倍兒直。
兩人一口氣兒,喝完一杯。
老趙把酒倒上,看向遲余︰「這第二一個,要感謝老遲。沒得說,沒有你老遲,我親手打造的那口棺材,可就沒有人躺。」
遲余和蘇艾菲對視一眼,兩皆是無語。
這老趙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開始不著調了。
不過要踫的杯,還是得踫,要喝的酒,也是要喝的。
遲余端著寫著「努力奮斗」的搪瓷杯,也與老趙喝了一杯。
金秋十月的天,京城正在秋老虎上,但晚上已經是涼意逼人,所以常溫的帶著啤酒沫的酒喝下去,心里頓時覺得透亮。
最後一個,自然就是蘇艾菲了。
老趙也不敢說沒分沒寸的話︰「艾菲姐,咱們這四個人的小劇組,能井井有條,沒出啥亂子,全靠你。」
「行,這個我愛听。」
蘇艾菲很是受用,也跟老趙喝了一杯。
遲余看了一眼,她的搪瓷杯上,寫的是,幸福像花兒一樣。
這一圈踫完,大家又各自滿上,什麼也都沒有說,四個杯子踫在一起,然後干了。
這時,菜也上來。
烤串。啤酒。
先吃。再喝。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老陳笑著說著︰「也就是兩個月前吧,我跟遲余,還是個橫店的群演,現在,遲余是大明星了,我也變成了收入讓那些群演羨慕嫉妒恨的人。」
然後擼起袖子加油干就找到了努力奮斗。
遲余想想也是,喝了一口,道︰「我那會兒,剛覺得當群演這事兒不是個頭兒。那天,好像是拍《雪中》吧。唉對了,你們看了那兩期跑男了吧,那麼一轉身,我就跟那白狐兒臉一起拍綜藝了。」
「白狐兒臉長得漂亮吧?」
幸福像花兒一樣過來了,努力奮斗就響了一下。
蘇艾菲嘴里嚼著剛剛上來的饅頭片,似笑非笑地看著遲余,說道︰「我那會兒,為了簽下遲余,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哈哈哈哈!」
老趙端著整天瞎逼忙,大笑說道︰「這個我還真知道。我的天,艾菲姐,你那會兒為了追老遲,都干了啥?翻牆頭是吧?」
這事兒,還真是印象深刻。
一提到翻牆頭這三個字,遲余就想到那個火熱的夏天,蘇艾菲白花花的大長腿,從那1米6的牆頭上椅過來的樣子。
雖然當時他並沒有看到蘇艾菲是怎麼翻過來的,但是驚為天人。
蘇艾菲這時反而不好意思了,瞪了老趙一眼︰「這事兒,以後不準再提了啊!」
「好好,不提不提,我自罰一杯。」
老趙絕對很怵蘇艾菲姐妹,喝一滿滿一杯沒事瞎逼忙,算是懲罰自己。
隨後大家就各自說開了去,回憶《活埋》的整個拍攝流程。
先是沒事瞎逼忙踫了踫擼起袖子加油干,感謝他像及時雨一樣,給自己找來了最正確的人。
然後擼起袖子加油干又和努力奮斗說,帶你兩年,居然都沒有發現,你是個這麼好的苗子!
再說是努力奮斗告訴幸福像花兒一樣,少喝點,別再醉了。
最後,大家都沒有醉。
走出了那家小燒烤酒館,然後由老趙帶著,七拐八轉的,忽然進了一片燈紅酒綠中。
「 !老趙,這里是後海吧?」老陳驚詫道。
「沒錯,這里就是後海,那邊是酒吧街,怎麼樣,老遲,要不要再去唱兩嗓子?哈哈!」
老趙最近又胖了,加上喝了酒,走路一搖一晃的。
「別,我可不想再搞什麼事情了。」遲余連連擺手,然後就看著這個,只是听過,並沒有親自來過的後海。
國慶期間,天還不是很晚,人影綽綽。
遠處,傳來酒吧里的歌聲。
「讓我,流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讓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溫柔……」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著我……」
「我是個沉默不語的,靠著牆壁曬太陽的過客,如果我有些倦意了,就讓我在這里獨自醒過,我站在鼓樓上面,一切繁華與我無關……」
「前塵往事如雲煙,消散在你我面前……」
這首歌接著那首歌,那首歌又的半句詞又嵌入另一首歌的詞里。
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四人圍著後海轉著,在情侶或者同學或者孤獨者中間穿過,一直到人影散亂,才提出回去。
就在遲余想著,這老陳也喝了酒,誰來開車時。
老趙大手一揮︰「走,今天晚上都住我家,百花深處胡同的四合院,老遲,沒有住過吧?」
好吧,這是個在BJ有四合院的三代目。
于是第二天,遲余就在四合院里,听著鳥鳴,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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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後海,就想到了我在夕陽下的奔跑。
想到上一次我的夕陽下的奔跑,還是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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