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府天察司外,寧恪站在門前。
他自接了鶴老的任務之後,便思量著自己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未做。
一經思索,還真讓他想起了有一件事。
當初他在郎山郡之中,遇到了將死的咒死詭面白灼。
這位是天察司中人,臨死之前將其血脈詭物托付給了他。
寧恪重諾,當初既然應下,自然是要將其送回。
更何況對方自願死在自己手中,就沖那300能量點,他也願意走這一遭。
因為他時間有些急迫,也是沒有什麼遲疑,直接走上前去,扣向了天察司的大門。
扣扣扣——
清脆的聲響回蕩之間,卻是未曾見到有什麼人來開門。
他又是等了一陣,一陣低沉的話語聲響在他耳邊響起︰
「怎的還有人打擾我睡覺,說吧,來我天察司作甚?」
寧恪並未見著府門打開,心中也是微微一愣,順著聲音抬眼看去,發現一道人影倒吊在天察司牌匾上方,探出一個頭顱來向他問詢。
其面容早已經腐爛的看不清面容,隱隱能夠看到蛆蟲在其中蠕動。
一雙眼楮之中莫名的詭異氣機浮現,在那里不安分的游離著四處亂看。
「」
寧恪深吸了一口氣,嘴角微微抽動,強忍住拔刀砍過去的想法,沉聲道︰
「天察使白灼前輩的血脈詭物在我手中,前些時日其身死在郎山郡,曾囑托于我,讓我將血脈詭物歸還。」
「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白老頭死了」
那人自語了一聲,隨即看向寧恪,搖了搖頭︰
「你來晚了,這血脈詭物你先收好吧。
前些時日不知是收到了什麼傳訊,天察司中的那些個小詭,盡數返回到了淮湳道。
如今衡月府天察司,早已經是變成了一個空殼,一個人也沒有了。」
都走了?!
寧恪隱約之中听出了其中不同尋常之處,心中微凝。
他猶豫了一下,道︰
「那可否將這血脈詭物交給」
「別給我,我還想睡個安穩覺呢,白老頭的血脈詭物近乎是堪比半個不死詭,若是讓其從我手中跑了,誰知曉生出什麼亂子。」
白灼那樣強?
寧恪听了這話,心中不由得一愣,隱約感覺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當初自己遇到白灼的時候,對方已然是近乎失去了全部戰斗力,按照這人所說,對方應該沒有這般不堪才是。
他腦海中種種念頭閃過,道︰
「既然天察司已經人去樓空,那為何唯獨留下你一人?」
「蠢貨,老子是縛地靈!」
那道身影似是有些不耐煩了,這般罵了一句,也不再去管寧恪,整個身影轉而消失不見。
「」
寧恪最後被這般罵了一句,也是微微一愣。
他在刀柄上摩挲了一陣,終究還是松開轉身離去
寧恪以先天之力催動那羽毛,轉瞬便是重新出現在了幽冥之中。
他此番進入,似之前王通玄送他如幽冥一般類似,無需自己趕路,身形不受控制的前往一地。
看著入眼的死寂景致和種種詭怪場面,神色也是微微變幻。
「當真是不知曉,這到底是何等手段。」
「幽冥之中,最為可怕的不是那些詭異,因為輕易不會與之相遇。
最為可怕的,是迷失。
但想要在幽冥之中暢游無阻不迷路,條件其實並不苛刻。」
進入到幽冥之後,腦海之中,那銅鏡之中話語聲傳來︰
「鶴放翁之所以有這般手段,是因為整個衡月府對應的幽冥地域之中,隱藏著他的神域。
對于此地的幽冥,他有著一定程度的掌控權,加之自身的境界,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
不少的門派之中,或是扶持一方神祇,或是自身本身就能夠在幽冥之中有一定的地位。
甚至有些勢力,能夠與那些個禁地之主定下一定的盟約,那就相當于在幽冥之中有了能夠辨別防方位的司南一般。」
听著這般話語,寧恪也是微微一愣,心思隱約有些飄遠。
對于最初的那次幽冥之行,算是有了一定的推測。
這一次在幽冥之中前行的速度,明顯是快過之前。
他與那鏡中意念閑聊幾語,便是隱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排斥,隨即自幽冥之中被送出。
寧恪在空中穩住身子,辨別了一下方向,隨即微微一愣。
遙遙看去,在目光窮盡之處,隱約能夠看到遠處那條波瀾蜿蜒的江河。
這江河一望無際,且此地落差極大,隔著這般距離,都能夠听到水流的轟鳴之音。
他御空而行,只是片刻的光景便至了江邊。
身影緩緩落在一塊石碑旁,抬眼不去,雙目微凝。
在那石碑上,上書正楷‘綿江’二字。
在其下方,還有著八個大字。
風調雨順,福澤綿延。
寧恪看著這八個字,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綿江江神諸事,嘴角不自覺的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可是知曉,那綿江龍君,到底是因為什麼,自囚于綿江之中。
面無表情的整理了一番衣衫,抬手握在刀柄之上,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
「斬妖司斬妖校尉寧恪,授命拜訪綿江龍君!」
這話語落下,江水之中,洶涌更甚。
寧恪看著這般場面,只是冷眼看著。
那塊石碑若是凡俗之人,自是看不出什麼。
但是他幽瞳流轉,怎的看不出其中神力彌漫?
那江水之中一陣翻涌,一個數丈的漩渦隱隱浮現,化作一條水柱升騰。
在那水柱之上,一面色猙獰的夜叉正在佇立。
其看著寧恪,手中鋼叉輕拋,又是一條水柱升騰而起,大笑道︰
「斬妖司的校尉大人,請了!」
下馬威嗎
寧恪看著這條翻涌宛如龍卷的水柱,神色不變。
身影緩緩飄起,向著那水柱之上落去。
在他快要落到水柱上的時候,原本洶涌的水柱逐漸變的和緩下來。
他站定身子,心神微動,御水之法無聲運轉。
那水柱微微一滯,轉而倒轉開來。
水浪翻涌之下,聲勢更盛一籌。
那夜叉見著這般場面,面色微沉。
那鋼叉重新回到手中,微微一頓,又是數道水柱升騰而起,每道皆是化作蛟蛇之首,分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