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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席堯舜

中州北部的冬風凜冽,老者站在暖陽下迎著風,臉上的長胡子沙白,逼著眼楮,微微蹙眉,伸開手臂仿佛在感受寒風暖陽帶來的自然氣息。

只見老者呼出一口氣,呼出的氣和寒風相踫,堆起厚厚的火氣水,籠罩在老者的面前。老者微微啟齒,問道︰「三年沒見你父親了,如今老夫也年過七旬,古來稀少。賢佷今怎麼來此,是替白玉兄來看看老夫的麼?」

老者身後,握著長劍的少年按住自己原本握緊將要拔出的寶劍,一聲不坑,他端詳著面前這位已經發現了他的,明明已經是七十歲的老家伙。

雖說站在那里,但是老家伙腰後有一架輪椅在端在原地,明顯是個殘疾。

少年握著長劍,心里暗自得意,老家伙就是江湖人稱銀絲怪盜的孫垚晰,也就是堯化門門主席堯舜,他父親的死敵,也是他的死敵!不過老家伙如今已經七十歲了,滿頭白發 甚至胡須也白的如雪一般,不僅如此,這老家伙的背影看起來好像得了一場大病 命不久矣的樣子。

「白玉這個老東西,現在身體如何?」席堯舜坐到輪椅上,仰起頭繼續看著東邊的暖陽,眼楮依舊是閉著,只微微呼氣吸氣,伸手感知自然氣息。

他絲毫不害怕身後的年輕人,把自己的背後就毫無保留地留給這位化境初期的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少年冷笑,抽出手里的長劍。

長劍上落下一片雪花,下雪了……

「家父如今身體很好,席前輩身體如何呢?」

少年故作高深,對面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殘疾老頭絲毫沒有戒備之心,只想著抬手一劍便能送這老家伙歸西,畢竟整個堯化門連個化境高手都沒有,甚至江湖傳言能以秋水境界殺死化境高手都堯化門二弟子符序也一直都沒出現。

「老夫身體不行了,十多年沒有走過一步路,真羨慕白玉那個老東西,身體好就算了,還有你怎麼一位孝順的兒子,三十年了,他還記著仇呢,真是堅持不懈。」

席堯舜說話的語氣緩慢,給身後少年听起來就像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者,做著生前最後的闡述。

不過少年更覺得這老家伙是在和自己嘮家常,給自己一種和藹可親的形象,以便瀕死之時向自己求饒,達到自保的目的。

「席前輩還記得我娘親被你殺死的事麼?」少年怒目而視,手里長劍橫在雪中,咬牙罵道︰「三十年前,前輩做出這種事情,就該為自己三十年後的死亡做出預知。」

「三十年啦。」席堯舜低下頭,睜開眼楮。「你叫什麼名字?」

「白竹!」

「是她的名字啊!你多大了?」

「二十二!」

白竹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老家伙死之前要問這麼多沒有用的話,只是明明自己和這個老家伙一點都不熟悉,而且心里也知道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家伙是自己父親一生的死敵,也是殺死自己母親的仇人

,可看著寒酸落寞坐在輪椅之上無助的身影,他手上的劍遲疑了,也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始和這個老家伙一問一答。

「二十二歲,也就是你母親似的時候,你八歲了。」席堯舜老淚縱橫,按下輪椅旁的木制按鈕,輪椅底座轉動,老者整個身體隨著輪椅底座的轉動來到少年的面前。

席堯舜的臉滿是刀疤和褶皺,就像一張被折了幾十年的紙,這張紙皺巴地一個字都看不清,就像此刻的席堯舜的臉,臉眼楮睜開沒睜開都看不清楚。

「你長大了,性子和你母親真像。」席堯舜抬起手,袖子里落下一袋銀針細絲,袋子上還插著一朵枯萎的花。

「席堯舜,你不配提我娘親!」白竹的劍指著老者。

這句和他母親很像,一下子點燃了白竹內心的憤怒,怒火好似被添了一大把干柴,一下子燃燒的火氣頂天。

「孩子,三十年前的事情你親眼所見了嗎?你娘親死在誰的懷里,死在誰的手里你又知道嗎?你父親說的真話還是假話,你為什麼無條件地相信他?怎麼他就不可能為了一己私欲騙你,他可是江湖人稱玉面蛇君的,蛇,冷血動物罷了。」

白竹听著席堯舜的話,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他確實沒有看到自己的娘親到底是怎麼死的,而且席堯舜說的一點沒有錯,自己的父親被江湖人稱之為玉面蛇君,也被人稱之為冷血毒蛇,蛇的確是冷血動物,而且他父親的殺人不眨眼,二十多年來,自己也見識甚廣。

這一刻白竹猶豫了,他認真反復地問自己,難道真的是他父親殺死了他的娘親,還嫁禍給他的死敵,然後給自己的兒子埋下仇恨的種子,成為復仇的工具。

回想著兒時種種父親的責罵和鞭策 白竹更加質疑自己的父親白玉,懷疑自己的娘親到底是不是死在面前這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者手上。

「席前輩,三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

白竹滿腦子錯亂的思緒讓他無法言表,只好松開手里的長劍,長劍落在地上發出嘎 的聲響,少年眼巴巴地看著席堯舜,想知道三十年前自己娘親因為什麼而死。

「三十年前的真相嗎?」席堯舜搖了搖頭,把提在手里的銀針細絲包放在腿上,隨手抽出一根銀針,忽然睜開眼楮,嘴角勾起笑意。

銀針從手中飛出,刺入白竹脖頸上的啞穴,白竹一驚,剛要大喊質疑,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一剎那,白竹腦海里回想起自己父親臨行前的囑托,遇到了席堯舜那個老家伙一定不要多言,能殺就殺,殺不了就平安回來。

白竹不服,一手捂著自己的脖子,一邊準備蹲下去撿前面丟下的長劍。

只要拿到長劍,他就有機會接近只有化境中期的七十歲席堯舜,並且殺死他。

席堯舜看出白竹要做什麼,一聲悶喝,又抽出一根銀絲直接將白竹蹲下伸出撿長劍的手刺穿,銀絲深深插進石板中,鮮紅的血液

從少年的手背上流了出來。

白竹想喊,卻發現自己的脖子發不出一點聲音,難受地只能用捂著脖子的手伸出去抓銀絲,可是銀絲細滑,自己抓住了也無法將其從石縫里拔出來,更無法接力將其折斷。

「席堯舜,你這個奸賊!」白竹在心里罵道。

席堯舜推著自己的輪椅,不緊不慢地來到痛苦不堪的少年面前,將腿上的包袋收好,拍拍雙手叫好︰「老夫知道你在心里罵老夫,老夫無所謂,畢竟老夫七十歲了,被人罵了五十年。」

老奸賊身子前傾,伸手戳了戳白竹的胸口,臉上露出悲傷的神韻,這種悲傷流露地十分真切,即便在他那張布滿褶皺的臉上都表現得無比真實。

「你不會說話的樣子像極了你母親死的時候,無法言語,可是沒有人堵住她的嘴,也沒有人控了她的啞穴,她是自己吊死的。」席堯舜抽出針袋包上面插著的枯萎的花。

「這是你母親最喜歡的花,叫羅蘭,西域的花種,帶到中州這種極寒之地來種,可惜了這是最後一朵,也枯死了,沒有留下種子,就像你父親沒有留下種子一樣。」

說到這,席堯舜仰頭大笑,笑聲得人發慌,不知道怎麼言表。

「老夫啊,挺喜歡你母親,也挺喜歡你的,可惜你父親不當人,把你變成這個樣子。」

白竹听不懂席堯舜到底在說些什麼,他捂著自己流著血的手背,周身落下的一點點雪花早已被染的血紅,每一片雪花也都被其熱血所融化。

席堯舜抹了一把老淚,嘆口氣道︰「死也讓你死的明白,老夫告訴你,是你父親逼死了你母親,而你最多是你母親的孩子,和白玉那個老賊無關。」

白竹瞪大雙眼,他不敢相信席堯舜的話,只是席堯舜壓根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就抽出了一根銀絲刺入了他的脖子。

疼,卻發不出聲音。

少年倒在地上,鮮血淋灕的脖子,和已經從地面上拔出來的手一樣滿是鮮血,看起來無比淒慘。

席堯舜再次按動輪椅上的木制按鈕,輪椅的底座轉回頭,他抬起頭看著暖陽,招呼道︰「把這兒清洗干淨,重頭戲要來了。」

身後的石林里走出來幾位穿著樸素的下人,提著桶,端著架子,抱著裹布,緊跟著來到席堯舜的身後,弓著身子。

席堯舜擺了擺手︰「听說符序死了,老大他什麼時候回堯化,老夫這身子不知道還能撐幾日,讓老大別玩了,回來坐我位子吧。」

「是!」下人里一位應和道,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

此時,以南已經在火銃門里安置好了幾位親信的尸首,做好了動員工作,準備要帶人前往堯化門替兄弟們報仇。

他還沒有意識到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怪物,那可是整個中州北部都沒有人敢惹的銀絲怪盜。

為什麼說怪呢,因為他的性格,誰都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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