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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官場

花街如畫,那眉目也如畫的少年,居然抱著一根棍子出來,把棍子往路中間一戳

在這一刻,背著手站在那的拓跋雲溪,直接就繃不住了。

可她笑起來,只是嘴角往上揚著,用一種很復雜但又滿是歡喜的眼神看著那家伙。

林葉把棍子戳在那,抱拳,行禮,然後學著之前高恭展示過的樣子

可只圍著那棍子轉了一圈,林葉便捂著臉跑了。

這倒是把拓跋雲溪看的一愣,這次是更繃不住了,哈哈大笑。

那家伙鑽進花叢之中,一路狂奔,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視線遠處。

小禾也懵了。

她走到拓跋雲溪身邊,表情復雜的問︰「大小姐,林公子他這是怎麼了?」

頭把玉璽笑道︰「病了。」

小禾道︰「這是什麼病?」

拓跋雲溪道︰「不知道,但是病的不錯。」

她勾著嘴角往前走,走了幾步,停住。

「回去告訴我哥,我今天想過個不一樣的生日。」

小禾問︰「怎麼過?」

「告訴他,今天我開心,我酒窖里的存酒他今天隨便喝,但派人在這給我搭個亭子,要快些,我今夜不回去。」

小禾︰「大小姐,不好吧,現在這季節外邊蚊蟲多,夜里」

拓跋雲溪背著手走到花叢最茂盛處,指了指花叢後邊的草地。

「就在這里建。」

她站在那,眉眼帶笑,也眉目如畫。

「蚊蟲的事,交給拓跋烈就是了,他辦不到,就和我一起在這挨蚊蟲叮咬。」

這花叢中的女子,比花更嬌艷。

林葉走在回去的路上,想著自己大抵是病了。

從城南回到城里,街上人已經逐漸少了,也多是行色匆匆,急著趕回家去。

走到一個路口,見前邊有個中年男人站在那,一襲長衫,看著他微笑。

林葉看到這個男人的那一瞬間,心中便生出警覺。

「林將軍好。」

那中年男人找招呼,人看起來是那般和善。

林葉走過去問︰「你是?」

中年男人回答︰「陸綱。」

林葉心里微微一震,抱拳回禮︰「陸大人。」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後︰「我在這里定了一桌飯菜,不知林將軍可否賞臉。」

林葉思考片刻,點頭︰「好。」

陸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葉隨即進了門。

落座之後,林葉問︰「陸大人找我,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事?」

陸綱道︰「只是想認識一下林將軍,並無他意。」

他故意先找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聊,想先讓林葉放松下來。

如此過了一陣,林葉道︰「陸大人還是別說客氣話了,有事請說,無事,我還要回去陪我妹妹。」

陸綱︰「若林將軍心急,不如請令妹過來?」

林葉︰「嗯?」

這一聲嗯,已帶殺機。

陸綱隨即明白過來,那個小姑娘,確實是林葉的底線,他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林葉的殺意就已經外泄出來。

陸綱笑道︰「林將軍不要誤會,我對林將軍,沒有絲毫冒犯之意。」

林葉道︰「有事,陸大人說,無事,我便告辭。」

陸綱道︰「我之本意,著實是為了與林將軍認識一下,以後難免會有許多協作的機會」

話沒說完,林

葉已經起身。

他看著陸綱說道︰「陸大人不必試探,我不是一個城府多深的人,所以陸大人若有公務事,只管到武凌衛來說,為朝廷做事,為陛下效力,是武凌衛的職責。」

他走向門口,陸綱起身道︰「林將軍這樣,是不是稍顯失禮?」

「他失禮不失禮,輪不到你來說。」

林葉剛到門口的時候,拓跋雲溪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得出,她額頭上那一層細密的汗珠。

顯然,陸綱半路截住了林葉的消息一傳回去,她立刻就趕了過來。

陸綱見到拓跋雲溪出現的那一刻,臉色還是變了變,以他城府,竟是沒能掩飾住心情。

「郡主殿下。」

陸綱俯身行禮。

拓跋雲溪走進這屋子,邁步的時候,手在林葉胳膊上拉了一下。

她站在林葉身前︰「雲州人都知道,我是林葉小姨,陸大人來雲州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以你御凌衛的本事,當然也知道此事。」

她再往前邁一步。

「陸大人是想替我教教他?」

陸綱俯身道︰「郡主誤會了,我只是想和林將軍認識一下,武凌衛在雲州主理之事,與我御凌衛職責相通,所以」

拓跋雲溪︰「所以陸大人是不認得武凌衛大營怎麼走?」

她看著陸綱,冷聲說道︰「談公務事,就要有個談公務事的樣子,陸大人深得陛下信任,莫不是仗著這信任,連最起碼的規矩都忘了。」

陸綱道︰「郡主殿下教訓的是,是我沒有分清公私,我向郡主道歉。」

拓跋雲溪︰「倒也不必向我道歉,你該向陛下定的規矩道歉。」

說完這句話後轉身,拉了林葉的胳膊︰「走了,若回去的慢了,拓跋烈會把我的好酒全都喝了。」

林葉跟著拓跋雲溪轉身出門,留下了一個表情有些復雜的陸綱。

「不好搞」

陸綱自言自語了三個字,坐下來,剛要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就听到外邊傳來一陣哀嚎聲。

他起身走到窗口,推窗往外看了看,臉色就忍不住的又變了變。

門外,那幾尊青銅戰甲手里,分別拎著兩個他御凌衛的人。

這幾個人,都是他不久之前安排去林葉家附近盯著的。

他想試試林葉這個人,不僅僅是試試林葉的本事,能力,還有林葉的底線。

他故意說了一句令妹,就是想看看林葉的反應有多大。

林葉如他所願,讓他看到了。

可此時,拓跋雲溪也讓他看到了。

樓下,拓跋雲溪看了一眼青銅戰甲手里抓著的那些人,一臉平靜。

「這雲州城的治安,怎麼壞到了如此地步,連武凌衛指揮使的家里,都能有歹人想要硬闖進去,還想劫掠財物。」

她往前走︰「對于這種事這種人,朝廷的法制稍顯輕了些,不能治以死罪,幸好這是在雲州,雲州的法制對待這些人要更嚴苛,在歌陵都不能處死的人,在雲州就得死。」

她話音一落,那些青銅戰甲整齊動手,把他們手里拎著的人對撞,砰砰砰幾聲,那些家伙的腦殼全都碎了。

「讓雲州府的人來收拾。」

拓跋雲溪吩咐一聲。

她背著手往前走,不見她的馬車,因為乘車來太慢了些,她是一路縱馬過來的。

地上躺著的那些尸體,很快就把一大片地面染紅。

陸綱站在窗口看著這一幕,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

底線

陸綱在心里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不能隨隨便便去試探,雲州這邊的人,比歌陵的人要野的多。

都說這位大小姐跋扈,拓跋烈縱容,現在看來傳言還是謹慎了。

他有些難以理解的是陛下若真的想給拓跋烈找個罪名,難道這拓跋雲溪不是現成擺在這的?

縱容他妹妹飛揚跋扈,只這一條,哪怕不足以讓陛下以重典殺了拓跋烈,可罷免了拓跋烈的兵權還是綽綽有余。

所以,歸根結底,就是陛下不想用這樣的方式。

陛下要的,大概也不僅僅是拓跋烈不領兵。

陸綱覺得愁人。

他作為御凌衛鎮撫使,卻無法模清楚陛下的真實心意,這就很煩人。

所以他只能是靠自己一點點試探,這種試探是雙刃劍,試探的好了,做事自然事半功倍,試探的不好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尸體。

陸綱站在窗口好長時間,八月底的天氣還是那麼熱,可他卻覺得今天這風帶著一絲絲寒意。

他隱隱約約覺得,陛下要動拓跋烈的心思,其實不可怕。

可怕的是,陛下要動拓跋烈,卻死了那麼多御凌衛的人。

就要過去了麼?

御凌衛十幾年的輝煌,就要過去了麼?

這種想法一旦從心里冒出來,就讓陸綱覺得更冷了些,從心里往外冷。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外邊的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月明無繁星,就顯得那月如獨尊于天穹。

「來人。」

陸綱回頭叫了一聲。

有手下人連忙上前,俯身道︰「請大人吩咐。」

陸綱道︰「讓雲州府府治廖先為,以雲州府名義上奏折,就說北野王拓跋烈的妹妹拓跋雲溪,囂張跋扈,無視國法,當街殺人,罪不可恕」

這些話,把他手下人都嚇了一跳。

那刀統壓低聲音問陸綱︰「大人,廖先生大概是不敢這樣上奏折。」

陸綱道︰「他自己會掂量,用不著你說他敢不敢。」

說完後轉身下樓走了。

陸綱思考了那麼久,最終還是決定得接著試探。

陛下不與他說真心意,那他就只能自己去試探一下陛下的真心意到底是什麼。

他怕的是,這次陛下讓他親自到雲州來操辦拓跋烈的事,最終結果,是把御凌衛給埋葬在雲州。

御凌衛埋葬就埋葬了吧,他不能陪著御凌衛一起被埋葬。

不久之後,他的命令就到了雲州府府治廖先為的家里。

廖先為听完後直接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發怒,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沒錯,他也是御凌衛的人。

他知道御凌衛的手段,御凌衛現在沒辦法讓拓跋烈身敗名裂,可有的是辦法讓他這個府治身敗名裂。

「你回去稟告鎮撫使大人,我會盡快把這件事辦好。」

那來傳令的人走了,廖先為緩緩的重新坐下來。

片刻後,他朝著門外吩咐一聲︰「請獄丞高大人來我這里,快些。」

手下人答應了一聲,連忙去請獄丞大人。

一個多時辰之後,廖先為讓這位獄丞高大人堅信了一件事,陛下要對北野王動手了,但需要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對于做臣子的來說也一樣,一步走對,就飛黃騰達。

于是,這位才來雲州沒多久的高大人,感恩戴德的走了。

回去之後沒多久,就親筆寫了一份奏折,安排人天亮之後,秘密送往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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