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 人類中心。 蒸汽列車車廂。 趙光離臉上粘著假胡子，穿著新購置來的粗花呢黑色西裝，頭頂著一個棕色的獵鹿帽，坐在車廂的最左側的位置。 他的手中拿著當日最新的《獨立日報》認認真真地閱讀著，就差嘴里吊著個煙斗了。 這里很繁華，繁華得甚至有些出奇。 即使是街道兩側的小販，言語之間都保留著那種人類中心土著的傲氣。 這里雖然是永不陷落之地的最外圍，他們依然是這麼覺得的。 永不陷落之地以外，全部都是鄉下人。 趙光離翻過一頁報紙，從袖口里拿出一條手帕，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土著紳士，但只要一交談，自己的口音就會暴露一切問題。 人類中心沒有城市之分，準確地說，只分為天皇都，以及天皇都以外的區域。 天皇都以外整個永不陷落之地共分為了十六個大區，目前趙光離所在的位置為用不陷落之地最南邊的皇後天街區，當然即使是一個區，也足以稱得上是幅員遼闊。 光是一個區，就堪比上百個綠都城一般的大小。 這樣的體量，才可以稱得上是龐然大物。 而趙光離之前在和居民們對話的過程當中得知，皇後天街區在人類中心十六個大區中面積是算小的。 「人類中心果然很大。」 趙光離此刻靠在並不舒服的椅背之上，看著窗外的霧氣繚繞。 這里的蒸汽列車車票並不便宜，甚至還很貴，至少普通人家很少能夠坐得起。 而在不久前，趙光離也終于發現，在不斷揮霍之下，自己的錢包，終于見了底。 目前還剩下大約兩個銀幣左右，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是一筆巨款，但對于趙光離來說，這遠遠不夠。 並且人類中心的物價是挺高的。 這一點趙光離在花錢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 同樣的這一套裝束，質量也差不多的情況下，這里的價格幾乎是黑鐵堡的五倍以上。 金屬車廂底部發出了吱 的聲音，穿著警服的巡警從趙光離的前方走過。 此刻，趙光離掏出一塊懷表，裝模作樣地看了看，用力按了按自己臉上的假胡子。 「這個列車是去天皇都的……沒錯吧。」 蘇林低聲問道。 「我看過了沒錯的。」 趙光離翻過一頁報紙，將自己的臉部遮擋起來。 《獨立日報》是整個人類中心排名相當靠前的幾家報社媒體之一，以資訊的真實為首要要求，簡而言之，類似于嚴肅性文學媒體，對于什麼名媛交際這種信息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沾邊。 在蒸汽列車到達天皇都之前，自己有很長的時間能夠閱讀這份報紙。 這份報紙是面對普羅大眾的，幾乎沒有關于超凡的信息。 而佔據頭版的，則是目前整個聯盟都在熱議的，聯盟十席空缺的席位到底花落誰家。 「目前，有資格涉獵聯盟十席位置的，一個是宋氏財團的宋滕野先生，另外一個是是冒險者理事會的伊雷內•杜邦公會長……」 趙光離戴著手套劃過前方的紙質報紙︰「宋滕野是小櫻花的父親，傳說中的宋閥，那這位伊雷內•杜邦先生，又是何許人也。」 「伊雷內•杜邦，嘖，老家伙了。」蘇林看著報紙上的照片︰「杜邦家族目前的領導者，掌握了冒險者戰團以及雇佣兵組織，也是目前唯一能和摩根家族在市場份額上掰掰手腕的軍火商。」 蘇林處在趙光離的洞口，嘖嘖說道︰「沒想到了，宋滕野這個老狐狸的對手居然是伊雷內•杜邦這個怪咖。」 「這下有好戲看了。」 「也是貴族？」趙光離目光劃過蒸汽列車之外的金屬屏幕，在人類中心，唯一讓趙光離有些驚訝的是眼前的巨大光幕，其中運用了超凡的力量，顯露出各式各樣的標語。 「是的，杜邦家族，以軍火和近親通婚而出名，在聯盟里面風評很差。」蘇林的觸手搭在報紙上︰「杜邦是老牌貴族，雖然不是最頂端的那一批人，但也很接近了。」 近期聯盟十席爭奪戰，此刻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地步。 宋閥和杜邦家族已經各種在爭奪政治資源了。 「誰的勝算更大一些。」 「不清楚，原本我以為沒有人同宋騰野競爭，但現在看來，他倒是有一個難纏的對手。」 蘇林觸手一動。 趙光離同樣也將報紙折疊起來，完整地覆蓋住了蘇林小小的觸手。 坐在趙光離對面的中年男人只是覺得有些奇怪。 眼前紳士裝扮的年輕男人看起來動作有些僵硬。 「嚴肅文學看完了，接下來是……花邊新聞。」 趙光離換了一本雜志。 這是一本面向超凡者的超凡期刊，在人類中心，這類的期刊數量很多，同樣也面向普通人在內幾乎所有的人類成員。 當然，由于在這個世界書籍和期刊極為貴重，很少有普通民眾會花錢購買這種東西，真正能夠閱讀報紙和書刊的，在這個世界都至少屬于中產階級。 「《階梯》……這就是那位老板所說的，銷量最好的雜志嗎？」 「《階梯》啊，我以前就听說過，這是很著名的超凡雜志了，不過經常會被人抨擊當中的信息虛無縹緲，被人為地夸大其詞，根本不合邏輯，很多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編纂出來的。」 「這種雜志也有人看？」趙光離奇道。 蘇林用觸手豎起拇指搖了搖頭︰「多得是人喜歡看這樣的內容。」 「這可是人類的天性啊，畢竟秩序系法師是需要學習心理學的，我可是很了解這方面的內容。」 「並且，《階梯》上面的信息也不全都是杜撰了，上面有許多關于超凡的異聞信息到後來都被證明是正確的。」蘇林用觸手無聊地畫著圈︰「我是听說啊，《階梯》背後，可能存在著一個大型超凡勢力，有的故事，他們連貴族都敢安排。」 「哦？」趙光離此刻倒是頗有興趣︰「蘇林，你以前看過嗎？」 「嘖，我到沒有，以前在家里和學校里盡裝淑女了，看的要不是《禮儀規範》，要麼就是類似于《奧秘》《人體》《儀式》這樣典型的學術期刊……」 趙光離看著蘇林眉飛色舞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家伙當初淑女的模樣。 這個家伙真的是海皇院的高材生嗎？ 趙光離此刻搖了搖頭，他用手指捻過雜志一角，第一頁就是巨大的標題。 「《頂端的年輕一代——散落在世間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