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Ja你已經融入了這種狀態了。」
肯尼斯把裝著各種各樣申請材料的厚重公文包放到了一旁，搗鼓了一會咖啡機，用膠囊咖啡給周森泡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當然，他也沒有忘了給蘇婧雯一杯。
「感覺還不錯。」
周森接過了咖啡，沒有放糖，輕輕地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他說的感覺還不錯，指的是咖啡，還是指狀態，亦或者二者都有？
「肯尼斯，你為什麼會想讓我當主角？」
周森突然開口問道，他放下了手里的咖啡。
「因為你的優異。」
肯尼斯似乎是知道周森想要問什麼，他干脆自己先說出來，這樣更符合他的性格。他可不喜歡玩一些謎語什麼的，雖然他是情感劇情片導演，但並不代表他在生活中不喜歡開門見山。
「其實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考慮過請華人來擔任主演。」
肯尼斯輕輕地用銅勺在咖啡杯里慢慢地攪著，漫不經心地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但是在見到你之後，我沒有考慮過別人。」
「但你要知道這可是經典的白人電影，如果主角讓華人擔任，那」
蘇婧雯在一旁直言不諱地說到了這次合作最核心的點。
「那這部電影在奧斯卡和金球獎那幫家伙的有色眼鏡里就不算是血統純正的白人電影？」
肯尼斯微笑著朝著蘇婧雯敬了敬，用自己手中的咖啡。
「確實，奧斯卡那些人確實有這樣的毛病，如果是一部正常的電影進入了提名名單里，那擔任了主演的華人一般來說很難拿到什麼劃時代經典的獎，比如奧斯卡影帝。」
肯尼斯輕描淡寫地講述著這些奧斯卡的明面潛規則。
不過這基本上也只是常識性的東西。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到Ja那種程度，也不是所有華人都是Bruce Lee。就算是他們兩個，也是因為功夫被熟知，大家都叫他們功夫巨星，而不是奧斯卡影帝。」
「雖然這並不代表他們的世界影響力會比一個普通的奧斯卡影帝差，但是就算是他們兩位，也從來沒有成功染指過奧斯卡的核心獎項。」
肯尼斯現在侃侃而談、大局在握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肥肥軟軟的可愛老頭。
「所以呢。」
周森也笑著開始多喝一些咖啡了。
「肯尼斯導演難道今年不想得到奧斯卡的認可嗎？」
他發現眼前這個看起來造型有點亂糟糟，但是那雜亂的頭發下有著自信雙眼的糟老頭子，似乎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角色。
也是，一個能夠連續拿到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的導演，怎麼可能是碌碌之輩？
「認可？」
肯尼斯仿佛是听到了什麼中世紀笑話一樣，擺了擺手，他突然坐直了身體，無視了身上贅肉堆疊在一起的褶皺，認真地看向了周森。
「Ja。」
「我們是要去征服奧斯卡的，而不是祈求他們的認可。」
肯尼斯看著周森的眼楮里，光芒流轉，似乎那種亞歷山大式的征服世界的自信是來自于周森的，而不是來自于他自己的。
「你要知道，我可是已經厭倦了奧斯卡那個不痛不癢的最佳原創劇本獎。」
「這個劇本在我看來，簡直就是主的旨意，讓我為你量身定制的，只有你才能夠將這種平靜的情緒風暴展現到極致。只要我們把這部電影的水平提升到他們可望不可即的高度，那我們就不需要去擔心獎項的最終歸屬。」
肯尼斯朝著周森伸出了自己肥厚的大手。
「相信你能夠做到極致。」
周森看了看肯尼斯的眼楮，又看了看身旁表情有些驚詫的蘇婧雯，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和肯尼斯握在了一起。
「我也相信。」
周森輕聲說道
周森懷疑自己遇到了沈惜雨美利堅分雨。
老祖宗雖然總是告訴我們一些很精確的道理，但是我們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選擇性忘記。
比如，老祖宗們說，人不可貌相。
周森見識過的上一個能夠把劇組調配做到這麼好的人，還是遠在大洋彼岸故土上的沈惜雨。
看起來像是一個天天酗酒的糟老頭子的肯尼斯，在坐上了導演的位置上的時候，有著和沈惜雨一樣的淡定和包容，一種讓所有人都舒適而有條不紊的狀態。
肯尼斯並沒有用夸張的排場讓周森感受一下好萊塢巨星的待遇。
但是他卻提供了無微不至的貼心服務。
比如某個在幫周森化妝的小胖子。
「湊近了看，發現Ja你是真的帥啊！」
托雷斯看起來非常專業，他甚至給自己化上了濃妝來表明自己的身份——周森的御用化妝師。
「你要是把口水噴到我臉上，我今天拍完戲一定會用我的大寶貝好好地招呼你的菊眼。」
周森冷著臉瞥了一眼興奮的托雷斯。
他嚴重懷疑這小子嗑藥了，不然怎麼一天天從早到晚都在興奮呢。
托雷斯臉上可還涂著腮紅，他可不是一個會被周森一句威脅嚇到的人，他可是個混不吝的家伙。
「我說的大寶貝，是這個。」
周森坐在椅子上，但是他的手上已經握住了從兜里掏出來的扳手。
托雷斯咳嗽了一下，正了正臉。
「你怎麼化個妝也要隨身帶著這東西？」
「我一個修管道的，隨身帶個扳手不是挺正常的嗎？」
周森在手里掂著扳手，看向托雷斯的眼神像是狼外婆。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托雷斯打算把這個瘟神送走。
「我可是從好萊塢電影化妝學院畢業的優秀畢業生，你現在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白人了。」
托雷斯遞過來了一面鏡子，讓周森最照照鏡子。
周森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熟悉的眉目，陌生的面孔。
皮膚比之前更加白皙，還多了很多面部皮膚的細節，再加上自己的胡子。
周森感覺鏡子中的人不是周森了，而是李•錢德勒。
他從化妝椅上起身，朝著布置得差不多的片場走去。
就像是走進了夢里那個平靜而安寧的曼徹斯特小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