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城听懂了她的意思。
該消失的生靈回到這個世界，搶佔了其他人的崛起空間。
而幾十個作為天道代言人的正神出現，也截斷一些人本該有的氣運。
有些仙人本該有著更為出色的成就，但因為這些大局的撥弄，最終沒了出頭之日。
「听你這意思，神道盟和落仙殿都不應該存在？」
「是的。」
右七的眼眸中蕩漾著澄澈的水波，仿佛一眼就能看穿整個元仙界的本質。
「神道盟由那幾十個操縱天道的正神主導。」
「落仙殿則是以前兩個紀元那些本該消逝的生靈為首。」
「看出來了嗎？」
「第三紀元那些正常的生靈，他們在本該屬于自己的時代失去了話語權，只能被肆意撥弄，隨波逐流。」
「而你，就是他們之中最突出的那個。」
城哥有點听不下去了。
「哥還沒有淪落到被人撥弄的地步吧？」
「你確實沒有被撥弄，因為你還有一部分決定自己命運的實力。」
右七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但你也只能當一個旁觀者，不是嗎？」
她說的有一部分也算是實情。
自從神位爭奪戰之後，歷經泉眼移位，夷出山組建落仙殿，神道盟成立，姜城確實多半是旁觀者的姿態。
盡管他斬殺過古聖，也滅掉過正神，做過很多轟轟烈烈的大事。
但他並沒有去主導過元仙界的格局。
「在這個屬于你們的時代，主角卻變成了他們。」
右七綿柔的聲音就像是蝕骨的魔音，帶著若有似無的誘惑力。
「你能甘心嗎？」
「難道你不想拿回本該屬于自己的天命嗎？」
「你能容忍那些本不應該出現在的生靈，繼續在這個時代作亂嗎？」
說實話，主角兩個字對城哥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如果他真的是個正常的‘位面之子’，那確實不甘心舞台被其他人佔據。
但可惜，他不是。
「我旁觀不是因為被迫旁觀，而是我懶得參與罷了。」
姜城的愛好很樸素，就是裝裝逼。
元仙界挺好的，他沒打算要將它改變成另外的樣子，更沒想過要將它統一起來干點啥。
「所以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想消滅落仙殿，還是自力更生，別指望我。」
右七本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這個人了。
听到這番話，卻還是不免露出了驚訝之色。
「你認真的麼？」
「那不然呢？」
姜城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而且你說了這麼多，怎麼不說說你們降神台？」
「你們不也在做著和神道盟、落仙殿一樣的事情麼？」
右七搖了搖頭。
「我們和他們不同。」
「比如呢？」
「他們想要的是唯我獨尊，而我們並沒有打算統治元仙界。」
「啥意思？那你們想要什麼？」
右七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你真的打算一直當個旁觀者的話，那我們之間完全可以和睦共處，井水不犯河水。」
姜城直截了當地反問了一句。
「就連我剛剛殺死左十一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了？」
「他死不死，與我們何干？」
听到她這回答，城哥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過看對方這態度，仗似乎是打不起來了。
于是他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告辭。」
右七沒有攔他，但姜城卻沒能走出去。
涼亭並不大，不過一丈見方而已。
可以說，兩步就能走到外面。
但姜城走了第三四五六七步，卻仍然沒能跨出涼亭的門檻。
這哥見過的陣仗數不勝數，自然明白這是對方使了手段。
于是他回過頭，頗為玩味地看向右七。
「怎麼著，這麼好客？還要留我吃個晚飯？」
「我們打個賭吧。」
右七也站起了身來。
「我知道你喜歡賭，對嗎？」
姜城笑了笑。
「可以啊，你要賭什麼？」
右七肅然道︰「左十一的玉符。」
「以三天為限，如果你走不出這座涼亭的範圍，那就將他的玉符交給我。」
「哈哈？」
姜城倒是猜到她想要玉符的原因。
能擁有完全的‘神器’護心鏡，誰願意要碎片？
不出意外，護心鏡之所以碎成那麼多份，只是因為人多，誰也沒法獨佔。
最後不得已，只能每人瓜分一片玉符。
也難怪左十一死了，右七完全都不心疼。
她心疼的只是左十一那份玉符。
「那如果我贏了呢？你能押什麼賭注？你的玉符？」
在打賭方面，右七顯然還是個新手。
她只想著要得到姜城的玉符，壓根都沒想過輸這個可能，更沒想過自己還要付出賭注。
听到輸了要賠出自己的玉符，她陷入了沉默。
足足過了一分鐘，城哥都快要失去耐心了，她才終于點了點頭。
「可以！」
「那行，開始吧。」
當姜城說出開始時，右七揮了揮羅袖，涼亭外面的花海上出現了三個小巧的計時沙漏，代表著三天的倒計時。
涉及到打賭，城哥也收起了玩鬧之心。
他立刻開始嘗試了起來。
剛才那幾步沒跨出小小的涼亭，他首先想到的當然是空間規則。
操縱空間的話，能很輕松的造成類似空間錯位效果。
但他仔細感知整座涼亭之後，卻並沒有感受到規則的氣息。
「難怪你這麼有信心呢。」
他直接點亮空間玄紋，溝通了空間本源。
不管這座涼亭有沒有空間規則影響，反正自己用空間規則改變它就是。
右七就在他旁邊靜靜的站著，沒有出聲，更沒有阻止的意思。
因為完全就不認為姜城能成功。
她的預感似乎是對的。
無論姜城怎麼催動空間本源，將這座涼亭切割、分散、重組、換位，他自己始終都還在原地。
哪怕涼亭都已經被他隔絕在了成千上萬個不同的空間里，他自己的位置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按照約定的規則，他還是沒有走出涼亭。
他並沒能夠走出去。
「有點操作啊！」
城哥不得不停下這種無謂的嘗試。
空間本源消失，涼亭又恢復了原狀。
這次，他選擇了用獨門秘技——神魂傳送。
一縷神魂放出去之後，他輕松感知到了涼亭外面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