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為了轉移話題,那三名無鋒劍派弟子其中一人提起了外面斗狂宗招收弟子的事。
「這些小門派就看個根骨,不知埋沒了多少人才。」
邵姓弟子露出不贊同的神情︰「小門派實力有限,只看根骨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等不應因此而對其抱有偏見。」
「師兄說的是。」
「周師姐,此去斗狂宗的山門還有多遠?」
「若我等全力趕路的話,半日便到。」
「那我等就稍作歇息,再全力趕赴斗狂宗,盡快完成任務。」
「好,但由邵師兄做主。」
這時店伙計端上菜來,三人不再言語,專心吃飯。
店伙計正要下樓,霍修茂喊住他,示意結賬。
付完靈石,霍修茂起身欲走,忽然被人喊住。
「敢問這位道友,可是來自太初觀?」
三人中的一人問道,她視線落在霍修茂腰間的身份令牌上,眉頭皺了一皺。
另外兩人跟著注意到了令牌,表情頓時變得微妙。
霍修茂神色如常,道︰「正是。」
雖然已有預料,但三人臉色俱是微變,顯然是想到方才對太初觀的議論多半已經被听了去。
比起尷尬之色居多的兩人,那名邵姓弟子則是面有不豫,重重地哼了一聲。
霍修茂看向對方,淡淡道︰「若貴派認為本門是為邪修,大可打上門來除惡衛道,好過這般背後嚼舌,更不負貴派俠義之名。」
他這番話說得三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邵姓弟子怒目而視,手背青筋迸起,背後長劍更是嗆啷吟響,有出鞘之勢。
霍修茂站立原地,身姿挺拔,仿佛面對的不是三名金丹修士。
邵姓弟子到底是忍耐住了。他目光凌厲地直視霍修茂,一字一句地道︰「無鋒劍派邵奕,請教閣下姓名。」
「太初觀,霍修茂。」
「霍道友,」邵奕將長劍連鞘取下,握于手中直指霍修茂,「有朝一日我去貴派登門拜訪,必要領教道友神通。」
霍修茂劍眉揚起︰「歡迎之至。」
說罷,他不再理會對方,轉身下樓離去。
霍修茂經過人山人海的廣場外圍,他看了眼台上忐忑不安的少男少女們,斗狂宗門人「合格」與「不合格」的評判聲穿過人群傳進耳里,將他拉回久遠過往。
他眼中有片刻的恍惚,又很快清醒過來,雙唇微微勾起,眼底猶剩慶幸與感激。
霍修茂收回視線,徑直出了城門,祭出勾離刀往斗狂宗山門所在飛馳而去。
……
洞府房間里,鏡映容拆著禮物。
她最後打開的是藍初翠送的那只匣子。
匣子里盛放著一卷冰藍色的細絲,極細的絲線流動著幽冷的光華。
極界筆微驚︰「蠶神天絲,這還真稱得上厚禮。」
極煞劍︰「就這點兒?」
極界筆︰「對小輩別那麼苛刻。」
極煞劍︰「你忘記她嫌我們兩個有礙觀瞻了?」
極界筆︰「……」
極焰珠︰「這個東西御會喜歡吧?」
鏡映容︰「嗯,給它留著。」
……
舒隻徽等人告辭後,鏡映容動身去往言心軒。
言心軒在瑛山山體內部,從相黃城城中的直道進入,途經悟道塔、武靈碑、神斗宮等內門弟子修煉場所,到達一處僻靜清幽之地。
這是鏡映容晉入內門以來,第一次進到瑛山內部。山內通道交錯,不僅分前後左右,還分上下,如同某種地底生物築造的龐大巢穴,復雜而有序。
經過悟道塔時,識海里極焰珠發出了「變大好多啊」這類感慨;看到武靈碑,極界筆則驚訝于此地如今的人聲鼎沸,全然不是當年門可羅雀的冷清樣子。
一路行來,不論哪個修煉場所,都是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與此刻鏡映容面前大門緊閉不見人影的言心軒形成了鮮明對比。
鏡映容仰頭望了一眼寫有「言心軒」三個大字的牌匾,邁步拾階而上,抬手輕叩大門。
沒多久,大門開啟一條縫隙,從門後探出一顆腦袋。
「沒有療士了,請回吧。」
對方無精打采地道。
鏡映容︰「療士?」
對方︰「對啊,你不是來找療士的嗎?」
鏡映容︰「我听說這里招人。」
聞言,對方霎時眼楮一亮︰「你來應招的?是在衍勤殿看到的任務?」
鏡映容︰「不是,只是听人提過。」
「意思就是你什麼都不知道?」
鏡映容點頭︰「不太了解。」
對方雙眼黯淡下去。
「害我白高興一場……唉算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進來吧。」
他將大門徹底打開。
門內另有一方寧靜天地,建築淡麗精巧,設施別致,門廊講究,草木芬芳怡人。雖是處于山體內部,卻有柔和光線照耀,使之亮如白晝。
「我姓林,是這兒的執事之一。這里的主事人是黃昕黃長老,不過你現在也沒必要見……知道我們這兒是干嘛的嗎?」
林執事領著鏡映容四處逛。目之所見,處處都給人以舒心愉悅之感,只是少了人氣。
鏡映容不答反問︰「療士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說簡單點,就是听人講話跟人聊天的。」
林執事拿手指了指不遠處一棟棟獨立且精致的房屋,「人到我們這兒來,都是來倒苦水的。我們不光要接住苦水,還得幫他們把苦水掏干淨。」
鏡映容思索一下,道︰「听起來,不難。」
「不難?嘿,」林執事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要不然,你試試?」
鏡映容點頭︰「好。」
林執事當即腳下方向一變,帶鏡映容朝其中一棟房屋走去。
「按規矩,本來應該讓你先做測試,通過測試再行訓練,然後才能正式成為療士、接待病人。不過這兒也沒別人了,你先試試,見幾個病人,再來跟我說難不難。」
房屋不大,屋子內部被一道白色光幕分割成兩部分,光幕陣紋上閃爍流轉。
林執事指著光幕說道︰「此物隔絕靈力與神識,且能改變聲音。到時,你不會知道對面的病人是誰,病人也不會知道你是誰,代表你的只有一個編號。」
他手里出現一堆小紙團,叫鏡映容隨便拿一個。
鏡映容拿起一個,將紙團展開,上面寫著「七」字。
「七,那你暫時就是七號。坐這兒等著吧,把架子上的玉簡都看一遍,有病人來的時候,會有鐘聲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