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泰這邊召集屬官,而接到命令的韓跟高艾已陳兵于平原之上,攻城用的投石車都已經架在了城頭上。
金汁?那東西已經被淘汰了,連檑木滾石雖有準備也得靠後站。
遠攻用投石車投放炸藥,近一點就扔炸藥包。
就這種打法來多少軍隊都是送菜。
甚至都不用敵人攻到城牆下來,投個十幾包炸藥過去就得對對方潰不成軍。
「範,趙郡跟鉅鹿的軍隊有沒有出城往常山而來的意圖。」
古代城池之間的距離都相隔得有些遠,要想打到對方就得帶領軍隊跨過這段距離,不是你站在自家城牆上就能看到對方城牆,那除非是有千里眼,有望遠鏡都不行。
兵臨城下就是一路打到對方面前,期間行軍的這段距離有太多的文章可做,比如埋伏,比如圍魏救趙,比如陳兵于某地以逸待勞,那講究可是太多了。
誰傻了才會在敵人要來攻打的時候什麼都不做,讓對方順順利利的到達自己面前。
仗打的不止是攻防戰,還有野戰。
「將軍,據前線斥侯所述,趙郡僅有屯兵防守意圖,並無派兵進攻之意,鉅鹿同樣如此,屬下斗膽說一句妄言,現今我常山之軍不去打他們都算是不錯,對方屯兵于前恐怕都得拜天地以求我常山未有進攻意圖。」
話糙理不糙,要說起來還真就跟範說的大差不差。
「可惜主公曾言若對方沒有進攻意向就不得出兵,若不然本將軍還真想去會會他們,那韓隨和到幽州打出好大的聲威,本將卻也能做到。」
「那就按主公所示派人前去,問問他們突然調動大軍是何意圖,不用留面子。」
範輕笑一聲領命去挑選出使的人選,不用找什麼能言善辯的謀士,派一隊士卒去就行。
他們又不是去勸降,或是去以言語謀求什麼目的,就單純的去問一問。
這情況真算不上有多禮貌,就像是幾個國家相互接壤,突然別的國家進行什麼軍事演習,那本來是別人自家的事外人無權過問干涉。
結果就有一個國家不想分析別人的軍事意圖,直接派人去問人家你這麼做是有什麼目的,是不是想跟我踫一踫。
屬于是干涉人家內部軍事行動了,關鍵對方還不敢不回答,還得在說話的時候都小心一點,生怕說錯引起戰爭。
禮貌嗎?這一點都不禮貌。
但偏偏趙泰就敢這麼說,手下的人也敢這麼做,那都不是用囂張能形容,而是把對方當弱者看待。
盡管他們還真就是弱的一方。
高艾這里離對方遠,看起來還溫和了許多,只是派人去詢問。
那在行唐縣滹沱河對岸的韓可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他還沒有帶軍隊進入常山境內,還在中山郡的地盤上,離上曲陽都沒多遠。
在得了趙泰的命令後,他可沒有搞派人去詢問的那一套,而是把所有戰利品交給行唐縣軍隊看管運送。
自己帶著一千騎兵跟兩千步卒,合三千兵力跑到了上曲陽對面。
隨他在幽州縱橫的軍隊殺氣騰騰,說是趙泰手下現在最能打的軍隊都沒錯,在幽州漁陽郡連戰皆捷听起來好像就那麼回事。
可要說攻城之外的戰斗也經歷了不少,那都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軍隊,身上洗得再干淨都能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沒有徹底淘汰冷兵器之前,這股血腥味要很久才會消失。
高高的韓字將旗豎立,他們只是站在那里就讓對方不敢枉動,連高聲喊話都不敢。
只有軍隊駐扎,連點像樣的糧草輜重都沒有,要想運輸糧草過來至少都得一天多的時間。
在這打仗十天半個月是常態的社會,沒有足夠的糧草物資十分危險。
要是打不下敵人的城池得到補給,要麼孤注一擲不記損耗的攻城,要麼就得撤軍。
這時候沒有糧食選擇撤軍,無疑是把主動權交到敵人手里,但凡還有余力又有足夠能力的將領都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
就是這種兵家大忌在韓這里卻形同虛設,沒有糧草輜重?要是對方不識好歹,那打進城去不就有了?
不是他驕傲狂妄,而是就他領兵去幽州的這段時間真正明白了什麼叫不堪一擊。
就是那種我一直都很重視你,也從來沒有貪功冒進兵行險招,但真正接觸後你卻只顧著跑,個別強硬的也是被一頓亂殺。
攻城略地如同探囊取物,野戰他還會顧忌一點,以免栽跟頭,可對于最難的攻城戰來說,對他們反而是最容易的,情況完全反了過來。
這樣你讓韓怎麼去擔心,又怎麼會去害怕沒有足夠的糧草而心有顧忌,那根本就不存在擔心。
田豫作為參軍隨行,他也就在行軍時野外作戰提供過幫助,攻城那是壓根沒出到什麼力。
完全是莽夫流的打法,要麼你投降,要麼就強攻。
那種攻城之前派人往城里射沒有箭頭的箭,把消息傳進去讓城內生亂,派使者去勸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套路化手段一次都沒有。
最常見的現象是直接投降,另一種就是不投降選擇頑抗到底,然後被狂轟亂炸破城門而入。
每次見到這種情況田豫都感嘆自己明智,身在這種陣營里是那麼安全,那麼有自信心,他都喜歡上這種不用多過腦子的戰斗了。
沒有人能拒絕一路橫推的快感,盡管沒有把自身才能發揮到最大也一樣。
「田參軍,我等就駐扎在這里什麼也不做?」
韓是一軍之主,要做什麼基本都是他一言而決,但他還是對田豫挺尊重的,打仗他的確在行,可田豫的本事也的比他高了許多。
他帶兩萬士卒或許已經是極限,但田豫的本事卻遠不止于止,給他十萬兵馬也能應用自如。
盡管沒有十萬兵馬給他帶過,可在漁陽郡時劉虞的軍隊加上那些龐大的糧草輜重、戰利品,田豫都能用最快的時間安排妥當,那是韓不能比的。
數以萬計,十萬計的物資,韓自問在短時間內做不好,能做好也會耗費大量的時間。
所以隱隱間,韓已經把田豫的地位擺在跟自己平等的位置上,甚至還要高出一些。
「不需要做什麼,來此的目的僅是威懾對方,跟斷後沒什麼區別,戰利品的運送可比打下上曲陽重要多了,何況主公還沒有現在開戰的意思。」
「那只需要等戰利品過河後我們再撤軍,並問一問他們集結兵力意欲何為就行。」
「而且實際上這都不用問,屯兵在這里本來就是防備我常山,主公說是讓問對方意圖,根本目的還是想震懾對方,主公要的可不是什麼所謂的戰與不戰。」
他很清楚趙泰要對世家干什麼,那變法傳言也絲毫不假,只是不清楚趙泰現在為什麼不想回應而已。
但只要清楚趙泰的真正意圖那就夠了,別的他現在靠猜也不準確,直接回去問難道不好?
「還是參軍懂,此前還真想上去問一問,但現在一看,他們不過是被傳言嚇到了而已,讓他們跟我常山開戰也要有那個膽量跟實力才行。」
駐軍在這是防著敵人別影響戰利品的運輸,打不打並不是首要目的。
而中山,趙,鉅鹿的情況對劉虞,還有韓馥來說他們都不清楚,是地方上的自發行為。
惹趙泰他們是不敢的,但也很可能是清楚卻默認了這些事情的發生,畢竟他們也怕啊。
而且一邊有沮授親自告訴韓馥,一邊的劉虞也有田豐證實,這種大事不能說全信,但提早準備是很有必要的。
關鍵他們還獲得了莫大的好處,那就是得到了因變法之事而變得人心惶惶的世家支持。
那可不止是出人輔佐那麼簡單,是直接運錢運糧讓他們增強實力。
有錢有糧就是底氣,招兵買馬不用說,最重要的還是讓治下迅速變得安穩,爛攤子已經不爛了。
不止是幽冀兩州在迅速恢復,實力漸強,其他地方收到消息的世家也不敢怠慢開始發力。
比如劉備三兄弟,本來開始的時候兵力不多,只是組建了幾百人的義軍到青州打黃巾,想憑戰功得個一官半職。
他就是奔著這個去的,起初有張飛關羽相助也算戰果不錯,但也就是小打小鬧成果有限。
結果突然之間各地世家就殷勤了起來,送錢送糧送人,恨不得把他們武裝到牙齒。
那劉備當然高興了,帶著上萬的軍隊在青州大殺特殺,平息動亂的速度快了好幾個級別,劉備三兄弟的名號也越來越響。
跟他差不多的還有孫堅,曹操,袁紹,這些早前就打黃巾立過功的人,各郡州主事人過上了最幸福的日子,平亂得功勞,還有錢糧自己送上門,以前這種事想都不敢想。
但他們都知道這是因為什麼,世家豪強又為什麼那麼好心,那根本就不是單純的支持他們,不過是想憑此守住自身利益。
畢竟趙泰很可怕,那變法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