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怎麼直接就答應了，剛剛不是都說好了下周再討論嗎？」
離開會議室之後，陸川還是不太理解，他都幾乎已經把張三問從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執行人身份上拽下來了，老張自己又屁顛顛回去了。
「你的想法很好，責任需要劃分清楚，我也知道你是在為我著想。」張三問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但後面那個讓家長負責的建議，其實並不妥善。」
會議開完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烏托邦的街頭也漸漸變得冷清，張三問這回沒有帶陸川去吃快餐，而是找了家燒烤店。
張三問隨手勾了點烤串，把菜單遞給了陸川, 菜單上的菜品千奇百怪, 有很多這個世界的靈獸魔獸陸川也沒見過, 不過菜單上都有翻譯，很貼心地寫著，「牛肉串（坨坨獸）」。
沒見過的東西都給嘗嘗味道，陸川勾完之後便把菜單遞給老板，然後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也知道我們做的這個工作其實跟做重癥手術的醫生很像，那你有沒有听過一句話，叫醫不自治。」
「老寧拜托我的時候，說了關心則亂，就是這個意思，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修遠在老寧手里，實驗失敗了」
張三問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陸川已經听明白了張三問的意思。
陸川自己的想法是代入自己以往的工作習慣, 在做事之前先把責任邊界劃分清楚，以免形勢進展不利各方推諉甩鍋, 而張三問並不完全認可。
「可如果寧修遠在您手里實驗失敗了, 那您該怎麼辦呢？」陸川明白歸明白, 但還是不願意張三問冒這個風險。
「我是烏托邦經驗最豐富的人，最近成功了三次實驗，換句話說，在這個手術上，我就是最有經驗的醫生。」張三問拉開了拉環，把飲料遞給陸川。
「不用擔心，在烏托邦你可以放心勇敢地承擔責任。不過可以慢慢來，信任的建立也需要時間，你今天願意把秘密告訴其他部長，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張三問自然信任自己的伙伴，只是陸川才來沒多久，對烏托邦核心層的信任還沒有建立起來，因此經常會做最壞的打算。
陸川點了點頭，喝了一口飲料，他有他的想法，張三問也有自己的打算，在張三問看來，他自己就是最適合的人選。
「才剛回來，馬上新的工作就壓到身上了，會不會覺得有點累？」
張三問說的新工作就是尋找已經被穿越的孩子的事，剛剛結束的會議上，大佬們對陸川團隊這一趟任務的表現表示了肯定，耗時短，無損傷，在任務結束之後還協助商業部完成了支援商隊的任務。
「工作嘛，正常安排就行，我們這一代人雖然喊著躺平躺平，實際上卷的要死，我在藍星上班的時候，經常也是好幾個項目軋到一起做的。
倒是老板你，我印象里你好像每天都在加班，周末也很少休息，會不會太辛苦了一些，讓我想躺平都覺得壓力很大啊。」陸川半開玩笑地回答道。
「那是因為我在做一份自己熱愛的事業，每一項科研成果研究成功，每一項有利于人民的產品成功問世，都能給我帶來成就感和滿足感。」
張三問認真地說道，建設烏托邦是他們這一伙人的追求和夢想，它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正因為難才更需要他拼盡全力。
店鋪里的人不多，老板很快就熱情地把他們點的燒烤端了上來，陸川抓起一串坨坨獸牌牛肉串咬了一口，肉很勁道，調味也正合適。
兩人聊天也不急在一時，陸川在飛機上吃的都是應急食品，下了飛機就開會，此時也有些餓了，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這次去武國，三十沒有給你添亂吧？」張三問笑著問道，下了飛機到開會的兩個小時里，他已經先把三只貓貓都送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三十這趟出去，好像被養得胖了些。
「沒有沒有，三十老板還是很配合的。」陸川放下手里的簽子連連擺手。
如果他不經常霸佔我的躺椅的話就更好了。
這一路上三十也出手了好幾次，隊伍里它的反應速度僅次于老余，好幾次遇到襲擊都是飛撲出去，站在陸川看熱鬧的角度，三十打起架來比楊明可猛多了。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本來想著你這趟出去怎麼也得個把月才能回來，結果你出去一趟就跟秋游似的。」張三問笑著打趣道，他當然希望陸川早些回來，順利完成任務。
「嘿嘿，本來應該沒這麼快的，冠學幫了很大的忙，他整理了信息之後直接鎖定了無定齋的宋癸，我們這一趟在任務上幾乎沒有走彎路，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趕路上了。」
「你們倆能相處得來就好，你的能力如果有足夠的信息支撐，能發揮的作用不可限量，這一方面冠學能幫你很多，但是你也不要松懈，依靠別人終究不長久，還是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張三問語重心長地跟陸川說道，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具備所有的能力，合作共贏也是很好的方式，但他也不希望陸川完全依賴別人，把程冠學當成所謂的「外置大腦」。
陸川認真地點頭回應，如果張三問不是器重栽培他，就沒必要跟他說這些話，張三問很早就跟他說過，要重視自己的智慧，不要停止思考。
兩人接著聊了許多關于陸川這次任務途中發生的事，說起了在陽武郡定尤城遇到的流浪者，在興靈江畔吃到的醉仙魚，還有那位接近神祇的神秘網友沁樂仙人，以及那天晚上大家折騰了半宿琢磨出的神奇術法排元訣。
張三問面帶微笑地听著陸川跟他分享，比那天晚上微信上簡單聊的時候要生動得多，像是一個秋游歸來的孩子，跟家長炫耀這一路上的見聞。
「還是應該多出去走走，自從咱們烏托邦建國之後，我就很少再出門了，你說的醉仙魚，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嘗過，你這麼一說，我又有些回憶起來了。」
「等以後咱們把西境解放了，把機場修到武國去，咱們就可以周末的時候坐飛機過去，在興靈江邊上吃個魚，在江邊泡個澡捏個腳，舒舒服服地回來。」
「那你可注意點，去江里泡澡的時候可別閉眼，要不然又暈到江里去淹死了，說不定能成為咱們穿越者里死得最蠢的人，以後烏托邦的史書里都會有你一筆。」
陸川給張三問規劃起了未來的美好生活，張三問也拿陸川的糗事打趣他，兩人在燒烤店里開懷大笑，不覺夜色已深
陸川的生物鐘在武國已經習慣了清晨起來趕路，第二天早上六點出頭，陸川便在躺椅上睜開了眼。
醒都醒了，又是睡在躺椅上，陸川也沒有賴床的心思，洗漱完出門準備做晨練，一開門就看到了背著書包的姜沫一邊在等電梯一邊念念有詞。
「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他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早啊沫沫，起這麼早。」陸川有些感慨地看著正在背書姜沫，姜沫來到烏托邦之後適應的很快，現在已經完全是一個烏托邦中學生的樣子了。
「早啊老陸，要去早自習呢，你怎麼也起這麼早，昨天不是開會到很晚嗎？」
電梯的門正好打開了，兩人便一起走進了電梯。
「嗯，最近在路上跑每天都早起，有點習慣了，起都起來了，就去晨練一下。早飯吃過了嗎，一起吃點？」
「在家里吃過啦。對了老陸，你周末有沒有空？」
「目前的計劃里要去見一個朋友，其他時間還沒有安排，怎麼了？」
陸川說要見的朋友就是程冠學，昨天晚上散會的時候就約好了讓陸川周末去一趟寧蘭居，共商大事，陸川則是讓他今天晚上的慶功宴兼團建務必要抽空參加。
「周末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帶我去找三十老板和初一十五玩？」姜沫一臉希冀地看著陸川，她從昨天回到家以後就在想念兩只貓咪了。
「呃，帶你去倒是沒問題，不過你要不要直接跟三十加個微信？說不定再過一陣子，初一和十五也能學會打字聊天了。」
「別別別，你還是先帶我去吧，我跟三十老板都還不熟呢。」姜沫縮了縮脖子，「那我去學校啦。」
昨天機場的時候她也見到了三十，三十的體型比初一和十五要大很多，姜沫還看到了它對田路遠呲牙的一面，覺得三十可能有一點不太好相處。
陸川便笑著和姜沫告別，出門買了早餐之後便開始了晨練，出了一身汗回家洗了個澡，然後再去上班。
「呦，這不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你今天請假的瀟姐嗎？」陸川走進科學部之後剛上二樓，就看到了打著瞌睡泡茶葉的秦瀟。
「老板在我心里的地位那肯定是要比天王老子高得多咯。」
秦瀟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她說要請假也只是放狠話而已，班還是要上的。但她沒想到自己出去浪了一圈，回到熟悉的床上居然睡不習慣了。
別看科學部的幾位同事前世都是碩士博士，到了要夸人的時候也只會牛逼牛逼，陸川出去一趟才十幾天時間，做完了一個S級任務和一個緊急支援任務，這效率簡直讓人驚掉眼球。
「陸川，過來一下。」張三問從自己的辦公室里喊了一聲，結束了大家在樓道里的寒暄，陸川也收起笑容走進了張三問的辦公室，坐到了張三問對面。
「老板您找我什麼事？」
「是好事。」張三問說著給陸川也拿了個杯子，倒上了茶。「定風波的效果我已經驗證過了，恭喜你，任務很成功。」
陸川也放松了下來，既然說是好事，那看來是要論功行賞了。
「有了這個可持續使用的道具，理論上我們天選之殤項目第一階段的工作就算完成了，這個階段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方案的確定，另一部分是你們這次的任務。」
是我，都是我，陸川听著張三問的話，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方案確定的部分，基本上都靠你的特意功能」
「呃，老板，我打斷一下，這也不是都靠我的金手指吧，您之前幫我確定的問題方向的玉符至少佔了一大半的貢獻呢。」陸川習慣性地謙虛了一下。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再多的猜想也比不上你一個確定的答復，錯誤的猜想只會把我們帶上錯誤的道路。
你的參與才是我們這麼快完成第一階段的關鍵，這個事情不需要討論，我們繼續往下說。
這個項目第一階段的總榮譽值是8360點，其中5000點是烏托邦支出，3360點是來自孩子們家長的捐贈。」
陸川一怔，他都不知道還有捐贈這回事，他心里曾經月復誹過天選之殤這麼大的事，烏托邦參與的人都不多，或許很多家長自覺在研究方面出不了力，都在用其他的方式來幫助和支持這個項目吧。
「我在做項目前期工作和多次實驗方案嘗試的時候花掉了差不多1500點，你們團隊出發前預支了1000，還有這趟任務的工資支出，你平時佔卜的工資，雜七雜八扣除之後，這個項目剩下的獎勵榮譽值，還有差不多5500點。
這5500點里，按照我的評估，方案的確定佔了六成，一共3300點，參與人只有你和我，都是科學部員工，所以科學部佔兩成，剩下咱們倆，你是主要貢獻者，拿走七成，我拿一成。」
陸川剛想開口推辭，張三問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听下去。
「賞罰要分明，先听我說完。然後你們的這次任務還有2200點的榮譽值，同樣抽走兩成，給各個協調人員的部門做分配。
其他的八成由你們團隊內部分配，你是負責人，這個分配的權力也在你的手里。」
陸川有些呆滯地在心里瘋狂地計算，就算S級任務的獎勵他自己一分不拿，光是前面方案的獎勵，他就能分到2310點。
折算他現在隨著基本工資發放的榮譽值，要干154個月，接近13年！
焯，發財了。
「陸川，烏托邦尊重所有人的貢獻，天選之殤是最讓我們頭疼的項目，它的難度和獎勵都是超規格的，你又是幾乎一個人解決了方案的部分，才會得到這麼高的獎勵。」
張三問笑著看向陸川，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所以你準備好怎麼花這筆巨款了嗎？」
154個月工資基數的獎金，他在藍星的時候就听說過某個游戲團隊給員工發了100個月的工資年終獎，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這樣的幸福砸中的一天。
陸川深吸了一口氣，從這筆巨大的項目獎金里清醒了過來。
「老板，我問一下，這個榮譽值，它要交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