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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走陰過關,紙馬帶路

「後面的靠山?太子妃是東宮儲君的枕邊人,又怎麼會懼燕王?

她如今肚子里懷著皇太孫,母憑子貴,簡直了不得。」

楊娉兒妙目流轉,施施然望向神色凝重的冰清師太。

空靈出塵的仙姿之相,仿佛朦朧水霧若隱若現。

給人一種時遠時近,撩撥心弦的奇異感覺。

冰清師太雙眼微微迷離,風韻面龐輕輕一抖。

正欲張口回答之時,卻忽地收住話音,呵斥道︰

「好大的膽子!你個孽徒!

修持素女六氣,居然用來對付為師?」

楊娉兒乖巧低頭,好像做錯事被逮到貓兒的一樣,小聲道︰

「這不是師尊交待的麼,要把六欲迷神氣、縹緲空靈氣、陰陽混洞氣,時刻運轉,成為本能麼!」

冰清師太甩動拂塵,作勢欲要打下。

橫了一眼,冷哼一聲說道︰

「淨知道頂嘴,等你修成白蓮法身,接過庵主的位子,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現如今,不要輕舉妄動,壞了天母娘娘的大事!

娉兒,無論你以後修持到哪一步,務必明白一件事。

你的修為、精元、乃至一切,都是天母娘娘賜下的恩賞。

能給你,也可以奪走。

我那冰雲師妹,便是前車之鑒。」

楊娉兒聞言,心頭一凜。

收起嬉笑之態,認真以對︰

「既然師尊這般說了,就饒那紀九郎一次好了,等我修成法體,踏入四重天,遲早有他的苦頭吃!」

冰清師太恢復和藹之色,瞥了一眼皮囊空空,精元流失的徐懷英。

並未多說什麼,推門走出佛堂。

想不到六大真統的嫡傳種子,也就夠采補個半旬時日,就成藥渣子了。

「終究是底蘊積累不夠雄渾深厚,換作是那紀九郎,貧尼就不必用這鬼子母了,直接肉身布施便是。」

冰清師太腰肢如水蛇扭動,消失于長廊盡頭。

「中看不中用,若不是投了個好胎,哪有配得上天驕種子的名號。」

楊娉兒頗為嫌惡,取出袖中的丹藥。

湊近過去,隨便用清水混合,打開嘴巴喂了幾枚。

隨後,拂袖掃滅燃到三分之一的七情香。

又招來兩個小尼姑,將人抬到床榻上。

約莫半刻鐘左右,徐懷英睜開雙眼。

他像是做了一場余韻悠長,值得回味的旖旎春夢。

個中的細節詳盡,就連那種盤腸大戰,身體虧空的感覺都極為真實。

「懷英道兄。」

楊娉兒幽幽出聲,驚得床榻上的徐懷英身子一顫。

後者干咳兩聲,收攏齊人之福的**邪念,輕聲問道。

「娉兒你怎麼會在這里?我剛才……不是正修煉麼?」

楊娉兒煞有介事,有模有樣說道︰

「懷英道兄難道忘了,你方才練功,卻是走火入魔。

幸虧我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師尊來過,說是神宵道體走得是剛 路數,而水雲庵的素女六氣,則窮盡纏綿變化之道。

兩者若不能融會貫通,便會遭受功法反噬,讓懷英道兄你注意些。」

徐懷英眉頭一皺,他之所以能夠重鑄神宵道體。

靠的正是水雲庵素女六氣,彌補傷勢,痊愈根基。

倘若無法繼續下去,豈不是有可能難以突破四重天?

「我怎麼會走火入魔?神宵道經勇 精進,素女六氣綿綿若存,符合剛柔並濟之道。」

徐懷英閉目內視,感應體內的氣脈流轉,確實有些生澀刺痛。

好像幾根銀針扎進肌體,使得內息難以順暢通行。

「懷英道兄有所不知,水雲庵傳下的《素女心經》其實並不完全。

原本分為上下兩冊,上冊是素女凝陰,六氣互濟。

下冊卻是極樂雙修,神意,需要……男子搭配。

如此方能,陰陽交媾,闡述大道。」

楊娉兒說到後面,臉頰飛起兩抹紅霞。

「懷英道兄若能取回下冊,以為橋梁,承接真武山的神宵道書,兼修水雲庵的極樂雙修。

應該就能運轉無礙,將神宵道體推進到大圓滿了。」

雙修?師徒麼?

徐懷英心下微動,似是又想到走火入魔所見的春夢場景,連忙問道︰

「下冊,莫不是遺失于真人洞府?」

楊娉兒輕輕頷首,淺笑著道︰

「這一次,師尊特地請了幾位江湖奇人,又收來幾樣大有來頭的貴重冥器。

為的就是再去袁真君的洞府,將下冊功法尋回湊齊。」

徐懷英心頭火熱,甚至將真武山的諸多規矩拋到腦後,也沒想著將此事回稟,直接道︰

「娉兒,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楊娉兒側身坐于床沿,故作欣喜道︰

「懷英道兄乃是真武山的嫡傳,又習得神宵道書,精通蕩魔伏邪之手段。

若能隨之一起前往陰世,此行必然馬到功成!」

見到楊娉兒表現出來的期待與傾慕,徐懷英心里受用無窮,不由飄飄然,當下應道︰

「娉兒你放心,我拜的正是真武山青陽九玄上帝!道門以火為純陽,水為純陰,作水火煉度法事,則請此神!

我不僅修持神宵道書,可掌五雷,蕩除邪魔。

下山之前,師尊更是賜我一柄混元如意,作為護身之用。

此物可以鎮壓三魂七魄,想不到如今派上用場了!

只要我在,定能護你周全。」

楊娉兒手指輕點朱唇,嫣然笑道︰

「那就謝過懷英道兄了。算起來,師尊請的那幾位奇人也該到了。

今夜子時一過,就可以一探真人洞府。」

……

……

金風細雨樓,鳳凰台。

張奇山挾帶裝髒、模金、豢靈三派的禁忌法器,如約而至。

由白紙扇宋順推著輪椅,跨過門檻,來到台下。

這位槐蔭齋主人一身白衣,眉宇凌厲,好似帶著騰騰殺氣。

重新換上大紅蟒衣的紀淵放下杯盞,使喚候在一旁的侍女︰

「打一盆熱水,給張五郎洗一洗手,去一去血腥氣。」

張奇山仰著頭,拱手道︰

「謝過紀爺。」

他今晚取來這三樣禁忌法器,雙手確實沾了十幾條性命。

沒辦法,盜字四門傳承久遠,難免會有些頑固守舊之輩。

想要快刀斬亂麻,就得下狠心、下死手。

「裝髒一派的五色經卷,模金一派的模金符,豢養一派的黑血葫蘆,這些都是首屈一指的上品禁忌法器。」

張奇山用熱手洗了一遍手,方才拿出包裹之中的三樣禁忌法器。

一卷用紅、黃、黑、青、白五色絲線織成的薄薄經書;

瓖嵌金玉,色澤透明,形似爪子的避邪符;

烏黑如鐵,透出一抹暗沉血色的大葫蘆。

這三件被盜字門供奉的禁忌法器,皆是陰煞濃郁。

解開封鎮之後,四周便就凝出一層薄薄冰霜。

隱約間,還能听到鬼哭神嚎的淒厲尖嘯。

彷如三尊陰世凶煞,讓人望之生畏!

「張五郎果真是信人。」

紀淵起身走下高台,來到張奇山的面前。

目光掃過這三件禁忌法器,露出滿意地神色。

「都說走陰人通曉秘法,能夠出入陰陽,行過忘川、奈何、黃泉,直抵塵封的陰世。

張五郎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張奇山並不驚訝,這位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之所以追問水雲庵私下收入冥器,又對走陰這麼感興趣。

其目的,已經顯而易見了。

「奇山說過,只要紀爺能夠為我張家拔除世代血咒。

從今以後,為奴為僕,任憑差遣,絕無二話!」

張奇山心中早就做好準備,如今回答得也是斬釘截鐵。

「紀爺若要走陰,光有這些遮蔽護身的禁忌法器還不夠,還需額外再布置一下。」

這位槐蔭齋主人行事雷厲風行,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直接列出所需之物。

所謂走陰,便是走陰人孤身穿行兩界。

想要三五成群一起前往,就要舉行特定的儀式。

這叫做「觀落陰」。

陰門九派之中,出馬這一支精通「叫魂之術」,可以喚回死去不久,還未消散的陰魂附體自身,與在世的親人進行溝通。

而「觀落陰」則恰恰相反,它不是讓死者回到陽間,而是讓生者下到陰世。

「一條紅色或者黑色的厚緞帶,中間夾著秘傳符咒,分別是齋、寢、、八、埃、台、戾七個古字,蓋住雙眼……

兩手捧著禁忌法器,數人的精神彼此牽引……

還需兩人,一者敲動法器,一者手提紙錢,以火點燃,好引導眾人還陽,否則會有迷失的風險。」

張奇山面色凝重,嚴肅以對,逐一交待,生怕有半點疏漏錯處。

紀淵也是听得認真,並沒有不當回事,牢記于心頭。

活人下陰世,乃是繞開陰司定下的森嚴規矩,本就風險極大。

若不謹慎仔細,很有可能就會陰溝里翻船。

隨後,他又叫來秦無垢、琴心這兩人,好為自己和張奇山還陽引路。

因為陰世不同于陽間,各處都籠罩著劫氣道霧。

一切景象事物,皆是朦朦朧朧,詭譎變化。

根本難以分清置身何處!

假如沒有引路之人,只怕有去無回!

片刻後,鳳凰台上擺好香桉,秦無垢與琴心列坐兩旁。

居中,則是紀淵與張奇山。

他們系著紅黑緞帶,以朱砂書寫的秘傳符咒蒙住雙眼。

各自五心朝天,盤坐于蒲團上。

每人取用一樣禁忌法器,遮蔽自身的強盛陽氣。

「紀爺,還請緊守心神,勿要被幻象干擾。」

張奇山打起精神,他雖然是走陰人一派的當代掌門,但尋常情況也不會貿然穿行兩界。

祖上世代所留下的警戒教誨,將走陰過關視為出海打魚,未必次次都可以風平浪靜,順利回歸陽間。

稍微遇到意外,便就有可能徹底沉淪陰世,死得悄無聲息。

「張五郎你且放心施展,無需考慮到我。」

紀淵盤坐于蒲團上,心神微沉,時刻勾動皇天道圖。

他命格之中坐鎮的凶神增損二將,本來就有出入陰陽之能。

只不過,沒有像張奇山這樣的走陰人親自帶路,未必尋得到楊娉兒等人的確切方向。

「紀爺听好我的咒語頌詞,一字都不可忘!」

張奇山輕舒一口氣,兩手搖晃黑血葫蘆,倒出香灰符水,彈指灑出。

口中吟唱起了晦澀音節,好似古老歌謠,充滿蒼涼之感︰

「神水過鄉,一遍,二遍,三遍。不念不靈,井中舀來五龍排位之水,路上帶來草鞋之水,江邊討來長流之水,河中舀來五鬼之水……」

隨著張奇山彈著香灰符水,平放于紀淵膝上的黑金龍紋古刀嗡嗡跳動,好似應和。

旋即,他的三魂七魄好像都被抽離出來,與這件禁忌法器融為一體。

「我的心神附著于刀上?這就是安老頭所說的殼子麼?陰魂凝聚形體,需得尋一合適的容器作為依托。

原來如此。」

紀淵此時的體驗很是奇妙,有種類似魂魄出竅的異樣感覺。

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好似沒有一點重量。

而盤坐的肉身卻是呼吸微弱,像是昏昏睡去。

氣息似有若無,宛若朽木泥像等物。

「怪不得上古修士曾言,人睡如小死,什麼都不會知道。」

呼呼,呼呼呼!

突然之間,風雪籠罩。

如同刀劍的滾滾寒流吹動魂魄,紀淵不禁感到強烈的冷意。

像是精赤身子立于冰窟,有些顫顫發抖的刺痛感。

下一刻。

黑金龍紋古刀 地跳動。

將那些呼號風雪全部隔絕于外。

紀淵像是穿上厚實保暖的狐裘棉服,又像是從冰天雪地來到鋪著地龍的舒適屋內。

「這就是禁忌法器的另一大用處?」

他思忖之間,听到張奇山所吟唱的引路之詞︰

「雙腳背手過橋邊,銅蛇鐵鼠閃一邊。緊行緊走,走到六角石,地下好茶葉。緊行緊走,走到六角磚,地下好茶湯。緊行緊走,走到六角橋,腳亦搖,手亦搖……」

旋即,作為護法二人,其中之一的秦無垢。

依照張奇山先前所說,燒掉兩頭紙馬。

魂魄離體的紀淵,本來感覺周身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景象。

忽然間,一匹神駿的白馬仰天長嘶,撒開四蹄飛奔至身前。

耳中听到張奇山吟唱的引路之詞,紀淵亦是福至心靈,翻身騎了上去。

無需抖動韁繩,揚起馬鞭,那頭神駿白馬像是識路,踏著滾滾翻涌的濃霧陰氣,向著陰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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