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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議和失敗

賢德三年,三月十日。

郭榮站在高處眺望著壽州城,默然不言。

李璟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策就是任命劉仁贍為清淮節度使,鎮淮西要地壽州。

相較可笑的劉彥貞,劉仁贍才不負名將的稱號。

郭榮對于淮西的戰略是多點開花,先讓羅幼度、趙匡胤深入江淮月復地,任由他們盡情發揮,攪亂整個淮西,同時也漸漸開始向周邊派出將官蠶食淮南的其他州府。

但從一開始郭榮就很清楚,壽州一日不下,不管羅幼度、趙匡胤還是其他將官攻下淮西月復地多少城池,都無濟于事。

戰略核心,自始至終都在壽州。

只要壽州卡在淮河防線上,便能斷絕淮南與中原的往來。

也是有此考量,郭榮才會強征二十萬丁夫協助大軍一並攻城。

二十萬丁夫加上七萬兵士,近乎三十萬人將壽州四面圍困得水泄不通,日夜不停地攻城。

足足一個月,一刻都未曾停歇。

如此高強度的攻城,劉仁贍竟然守下來了。

憑借過人的威望,劉仁贍調動全城軍民守城,足足一個月,他人未下過城樓,吃喝拉撒睡全在城上,任憑大周如何進攻,他自巋然不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次次擊退周軍的進攻。

這種強勁的對手,讓郭榮無可奈何之余也心生敬意,多次派人招降未果,甚至不顧危險親臨城下勸降。

劉仁贍在城樓上看著城樓下的郭榮,心底自然震撼,徒生感嘆︰大周有如此君王,南唐又如何抵擋?南唐若有君如此,又何愁天下不定。

劉仁贍見郭榮風采,心底生出了南唐難逃此劫的念頭。

不過不同的人懷有著不同的追求。

即便預知自己未來,劉仁贍這類人所思所想不過是八字而已。

死于城下,終不失節。

故而劉仁贍懷必死之心守城,郭榮便是佔盡優勢亦無計可施。

「陛下!」

宰相範質、王溥來到了近處。

範質道︰「南唐使者到了,來人是翰林學士、戶部侍郎鐘謨,工部侍郎、文理院學士李德明,此二人皆是江南名士,能言善辯。除了他們本人,還上貢了御服、茶藥,金器一千五百兩,銀器八千兩,繒錦二千匹,犒軍牛五百頭,酒三千斛。」

郭榮轉過身子,看著二相,道︰「讓兵士持刀列隊,朕親自會會這兩個能言善辯的江南名士。」

鐘謨、李德明帶著江南的重托,走進了大周軍營。

看著周邊層層疊疊的營壘,錯落有致,他們沿著馳道而走,一隊隊巡營士兵精氣十足地從他們身旁經過。

鐘謨、李德明焉能不知對方這是在向他們炫耀周軍軍勢之雄壯。

即便明知此舉此意,也不免震撼。

至少在他們南唐拿不出這種驍勇之軍。

一路來到中軍御帳。

御帳左右兩面各有一百凶神惡煞的猛士,手持著銀光閃閃的戰刀,目不斜視。

鐘謨、李德明頓覺頭皮發麻,盡管他們都知道對方存心恐嚇,也不免暗自惶恐,戰戰兢兢地走進大帳,見到郭榮威嚴赫赫,紛紛屈身而拜︰「奉寡君之命,拜見大國天子。」

「寡君?那個寡君?」

郭榮忽然笑盈盈地詢問,顯然是想起了羅幼度驅逐蜀國使者的那番對話了。

那一句「我羅幼度眼中只有大周天子,沒有什麼大蜀皇帝」讓他牢記在心。

鐘謨、李德明顯然也听過這個典故。

畢竟羅幼度如何逼降蜀國的事跡,早已傳揚天下。

鐘謨深拜道︰「寡君所轄不過江南一隅,不敢與大國之君相較,願尊陛下為兄,以陛下為主,只求陛下為兩國百姓,停止兵戈。」

郭榮和顏悅色地問道︰「朕听聞你主李璟自稱唐室後裔?」

李德明正容道︰「寡君為唐憲宗之子建王李恪的五世孫……」

郭榮但听此言,霍然大怒︰「既然是唐室後裔,理當知曉禮義,太祖以來,到朕即位,六年有余。你國與朕只隔一水,卻未嘗遣一使修好。反而不遠千里,漂洋過海與契丹勾結。舍華事夷,禮義何在?你二人來此,想要說朕罷兵,當朕愚鈍,以三寸之舌,言語可欺?」

「回去告訴你主,讓他親自來見朕。」

「當面告罪,朕便放他一馬。」

「否則……朕聞金陵富庶,人間天堂,倒是想去看一看,金陵府庫,夠不夠朕犒賞三軍。」

「那時,你國君臣,莫要後悔!」

郭榮言罷,直接甩袖而走,根本就不給鐘謨、李德明開口的機會。

能言善辯?

話都不給你說,讓你回去跟李璟辯去吧。

郭榮強硬的態度讓鐘謨、李德明面如死灰,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周營,返回了南唐。

李璟听得鐘謨、李德明的匯報,亦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毫無疑問,郭榮的態度也堅定了李璟硬磕到底的決心。

李璟再次向淮南增兵,這一次他直接派上了齊王李景達作為諸道兵馬元帥,但不可避免的以陳覺為監軍使,邊鎬為應援都軍使。

同時還派鴻臚卿潘承祐去泉州、建州這些窮山惡水的地方招募驍勇,以舉國之力抵御大周入侵。

面對李璟如此安排,中書舍人韓熙載提出了不同的建議。

「信莫信于親王,重莫重于元帥,何必權以監軍?」

這李景達身為親王理當是最值得信任的,又身兼元帥職位,權力居然比不上監軍。

韓熙載直接點出了這任命最大的不妥之處。

李璟自然沒有听韓熙載的,相比自己的弟弟,他反而是覺得陳覺更加值得信任。

韓熙載自此心灰意冷,不再李璟朝多發一言一語。

李璟再度安排兵馬入淮救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廬州羅幼度、滁州趙匡胤的耳中。

身在滁州軍營枕戈待旦的趙匡胤,興奮地咧著嘴,黝黑的肌膚露著亮閃閃的好牙。

廬州羅幼度也是一臉的興奮,倒不是興奮唐兵來了,而是再算他一共賺了多少錢。

淮鹽在淮南泛濫成災,而中原河東鹽一家獨大,鹽價居高不下。

短短十余日,羅幼度居然不費一個銅子,收了八萬斛的淮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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