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從清涼山離開的時候,下山的身影比上山的時候多出一道。
那多出的一道身影,自然是已經沒有那麼想死的李淳罡了。
之前若非李淳罡沒有了生存下去的,他所受的那些傷勢,在謝無憂看來都不算什麼。
和當初他真氣耗盡破碎虛空時,被暴亂的時空撕裂所造成的傷勢相比,真的就只是撒撒水了。
而當李淳罡有了活下的之後,謝無憂很輕松的便治好了他體內的傷,之所以能夠那麼輕松的治好,除了萬劍歸宗的療傷真氣確實很厲害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李淳罡不想死,自然也是死不了的。
耽擱了半天之後,謝無憂便回轉楚國,而李淳罡與王仙芝則是向著拒北城而去。
謝無憂剛一回到楚國,姜泥又告訴了他一個消息,北莽又增兵二十萬,如今共計五十萬精銳大軍奔赴拒北城。
北莽如此來勢洶洶,兵力上的差距暫且不說,光北莽的高手陣容便令姜泥頭疼的不行。
北莽江湖雖然不如中原一般有名有姓的陸地神仙一大堆,甚至除了拓跋菩薩之外,很少再有人知道北莽還有那些高手。
但是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而且越是這樣才越顯得被動起來。
北莽對中原的高手了如指掌,可中原卻對北莽的力量知道的不多。
當然即便是如此,即便是謝無憂這個‘小舅子’不出手, 武當山上還有洪洗象這個姐夫呢!
但是正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拒北城後的無數百姓, 注定了徐鳳年是不可能離開的, 只能拼死一戰, 而這樣一來,即便是洪洗象出手, 也不能夠保證徐鳳年的生命安全。
啪嗒一聲
謝無憂用手指彈了一下姜泥緊皺的眉頭說道︰「別一臉愁容了,明日我帶白馬義從前去支援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不用管了。」
見姜泥要說話, 謝無憂緊接著說道︰「別說你也要去的話,你畢竟是楚國女帝,即便是現在只差一步便可入陸地神仙之境,但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你應該是懂得的, 楚國畢竟與離陽是敵人,此次以我個人名義去就行了,否則的話, 朝堂之上又要嘮叨個不停了。」
見謝無憂如此說,姜泥也只能長嘆一聲,身為女帝,很多事情真的不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謝無憂從青鳥的手中接過剎那槍後, 親了一下還在睡夢中的小星兒便出門去了。
「一定要平安回來。」
「放心吧,我的本事你還不清楚嘛。」
謝無憂對著青鳥笑道,然後突然親了她一下, 弄得青鳥頓時有些羞澀, 雖然成親這麼多年了, 孩子也有了,但是對于這種事情她還是有些害羞。
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此處不止她一人,見謝無憂走了,魚幼薇才神色復雜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謝無憂不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 所以也只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一路騎馬來到白馬義從的營地,就見所有人已經整裝待發。
「出發!!!」
謝無憂舉起剎那槍,對著三千白馬義從喊道。
三千白馬義從興奮的吼叫著, 跟隨在謝無憂的身後,一路向著拒北城趕去。
這些年來,除了當初跟著謝無憂去打過一次陳芝豹之外, 基本上沒打過什麼大仗。
昨天姜泥的旨意一下, 這群家伙興奮了大半夜, 最後是為了第二日的精神才勉強睡了一會。
謝無憂帶著三千白馬義從一路北上,白馬義從之中,除了士兵是精挑細選又艱苦訓練出來,個個皆是三品境界以上,二品境界的也不少,三個千夫長更是一品金剛境界的。
還有他們騎得白馬,精挑細選出來之後,每日便放在各自身邊培養默契,更是以真氣蘊養馬匹。
可以說,在一系列的資源堆積下,白馬義從堪稱此世最強騎兵,更別說還有謝無憂所傳授的軍陣,便是陸地神仙,也能殺給你看。
所以當初陳芝豹被打了一頓之後愣是不敢吭氣,沒辦法,單挑又單挑不過,群毆也群毆不過,還能怎麼辦。
因此這一路,謝無憂等人皆是急行軍,三日之後,便已至拒北城。
而拒北城的北涼士兵也沒有示警,只是通知了徐鳳年。
雖然白馬義從戰果沒有多少,但是中原皆知,楚國國師,當今的天下第一所訓練出來的一只無敵騎兵,最標志性的便是全部騎著通體雪白的白馬。
謝無憂到拒北城外見著北莽還未至, 也不進城休息了,反正這白馬義從還精神著。
當即一揮剎那槍,口中呼喊一聲,率領白馬義從想著北邊沖去。
沒過多久就遇見了北莽的軍隊,當即一陣沖殺,殺的北莽是血流成河。
謝無憂也不談功, 殺了一會之後,便又帶著白馬義從離去,來去如風,令北莽先鋒無可奈何。
回到拒北城下,徐鳳年已經在城頭上等候許久了。
「大哥!」
雖然時隔多年,如今的徐鳳年已經不再是北涼世子,而是真正的北涼王了,但是一見謝無憂,仍舊開心的不行,一把抱住了他。
本來謝無憂與青鳥成親之後,應該喊徐鳳年哥的,不過徐鳳年這小子機靈的很,當即說道,咱們各論各的,不沖突。
徐鳳年安排好白馬義從的營地之後帶著謝無憂前往城中,李淳罡與王仙芝早已經到了。
不過到的比較隱秘,除了府中的人之外,沒人知道這兩位已經到了拒北城中。
徐鳳年是準備乘機給北莽一個大驚喜,如今見謝無憂也來了,還將白馬義從也帶來了,本來心中還有些擔憂,此刻擔憂盡數消散。
這一波,怎麼輸,你就告訴我怎麼輸!!!
盡管北莽當中肯定又隱藏的戰力,但是看看,光現在這府中就有著數位趕赴而來的各位中原宗師級高手。
更別說如今人間頂級戰力的鄧太阿,隋斜谷,李淳罡,王仙芝,洪洗象等人。
如今再加上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謝無憂。
這一波啊,徐鳳年心中覺著自己從來就沒打過這樣富裕的仗,這一波還怎麼輸。
當夜敘過舊之後,眾人便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三日後,北莽終于來了。
徐鳳年攜同一同高手,上城牆之上,之間對面烏泱泱的一片。
北莽軍勢浩大,而且來的全是精兵悍將,空氣都仿佛凝結了幾分。
「前幾日是那位帶著一群騎兵偷襲我北莽兒郎,今日可敢再戰!!!」
北莽軍中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高大男子沖著拒北城喊道。
「有何不敢!」
謝無憂回敬一句,手一揮,城門打開,白馬義從奔涌而出。
越沖越快,接近北莽軍隊的時候,三個千夫長齊聲大喊道。
「白馬義從!!!」
「義之所在!」
「萬死不辭!」
「蒼天可鑒!」
「白馬為證!」
隨著一聲聲呼喊,一眾白馬義從身上頓時閃現出紅光,突入進北莽陣地,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那男子原先因白馬義從出城一戰而浮現出來的笑容瞬間消散,見此當即要出手時,渾身汗毛一立,收招向後退去,只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柄長槍從他的頭上飛過。
「你是何人!」
那人望著空中收回剎那槍的謝無憂,目光凝重的喊道。
「謝無憂。」
什麼!
那人驚呼一聲,「原來你是中原的天下第一!!!」
正在這時,一道真氣直奔白馬義從,謝無憂當即一槍刺出,然後招呼著白馬義從撤到拒北城邊。
一個身形極其高大的人從北莽軍中走出,周圍的士兵見到他瞬間恭敬的不行。
「拓跋菩薩?!」
謝無憂看著走出來的人說道。
拓跋菩薩見到謝無憂,有些疑惑的說道︰「傳言中,中原的天下第一號稱劍尊,應當是用劍的,為何你現在用的是槍?」
謝無憂聞言一笑,城牆上的徐鳳年听見之後,會心一笑,想起了當年謝無憂曾經說過的話。
「你不知道嘛,在下槍劍雙絕!!!」
「槍劍雙絕!」
拓跋菩薩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接著一招手,十數道身影出現在陣前,放眼望去,皆是陸地神仙境界。
「各位,莫要讓北莽小覷了我中原高手!」
徐鳳年呼喊一聲,自己縱身一躍,從城牆之上飛至陣前。
「李淳罡!王仙芝!」
拓跋菩薩看見那一眾出現的中原高手,頓時一愣,沒想到王仙芝和李淳罡也在。
「慢一點!慢一點!」
這時,空中傳來一陣喊聲,只見兩道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突然墜落而下。
不過倒是沒摔著,停的穩穩當當的。
「小年,老子來了!」
在徐鳳年繼任北涼王之後,能夠再這麼稱呼他的,也唯有溫華了。
而另一個人正是呂錢塘,他們知道北莽來襲之後,一路趕來,路上遇見了便一起來了。
只可惜溫華的御風而行還練的不到家。
兩人見著謝無憂之後便急忙拜見,然後走進中原高手之中。
拓跋菩薩臉已經黑了,抬頭望向上空,驟然間天空之中大放華光,天門開了。
謝無憂嗤笑一聲,原來這就是北莽的底氣嘛,當即對徐鳳年喊道︰「你們負責這些北莽的人,天門中出來的仙人交給我了。」
說話間謝無憂便飛身至天門前,出來一個仙人便殺一個,無論出來的仙人有多厲害,也都接不住謝無憂一招。
下方當年與謝無憂交過手的幾人感嘆,謝無憂的修為又增加了,即便是到現在,也依舊看不到他的極限啊!
這一日,中原與北莽一戰,將北莽打退數百里,北莽元氣大傷,再無力入侵中原。
這一日數位中原宗師力戰北莽陸地神仙,引得江湖中人心生向往。
這一日,謝無憂天下第一之名再度響徹天下。
拒北城一戰之後,意圖歸隱的徐鳳年看著出現在他面前的紅薯和小地瓜驚訝不已。
而謝無憂回到家中,也真正過起了隱居的生活。
一百多年過去。
往日的故人一個個離去,當青鳥也離開謝無憂之後,謝無憂的心中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悲傷。
又過了十年,姜泥也即將去世,此時已經是楚國女帝的謝星將她帶到謝無憂隱居的地方。
姜泥在最後彌留之際對謝無憂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便離世了。
謝無憂看著面前的楚國氣運,一時間沉默不語。
雖然說此刻已經得到了楚國的氣運,但是經歷的了妻子與友人接連的離世,謝無憂也不想回歸虛無劍界了。
對謝星囑咐過後,便自斷心脈而去。
謝星依照謝無憂遺言,將他與自己母親合葬,在兩人的墓旁,魚幼薇和姜泥也葬在此處。
而當一眾送葬人離開之後,化為魂靈的謝無憂親眼見著自己被埋葬,但是此刻他的心已經泛起不了一絲漣漪。
下一刻,謝無憂眼前一黑,一道時空漩渦將他收入其中。
第一百九十八章︰結束